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隔天早上, 樊淑伊做好早饭,傅斯年和路臻从楼上下来。
因为在乡下,行程匆忙, 早饭准备得很简单,从外面买回来的油条、豆浆,还有樊淑伊亲自下的面条。
路嘉鸣刚睡醒,穿着身校服。学校的衣服纯棉柔软,又够宽松,路嘉鸣在家通常都当成居家服穿。
见他们两人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 路嘉鸣笑得高深莫测,“姐姐,姐夫, 你们醒了啊?”
“一大早别乱说话。”路臻皱眉, 脸顿时红了。
傅斯年倒淡然, 先跟樊淑伊打招呼,“妈早。”
他两个字说得太过自然顺口,樊淑伊端碗的手顿了顿, 竟不好意思起来。
路嘉鸣笑得前俯后仰。
路臻脸红得像烧开的热锅, “你乱叫什么呀。”
四个人在餐桌坐下, 因为傅斯年不吃荤, 樊淑伊特地给他做了素面。路臻和路嘉鸣那碗里都是有肉有蛋的。
路嘉鸣目光在他们之间扫来扫去,清了清喉咙, 哪壶不开提哪壶,“昨天你们在院子里聊太久了, 我就先回房间睡了,没想到顺手锁了门,后来傅大哥睡你那屋也挺好的。”
路臻知道他心里的鬼士意, 瞪他一眼,脚在桌底下踢他。
路嘉鸣龇牙咧嘴的。
傅斯年给路臻夹点榨菜,“夜晚风凉,也不怕冷着你姐姐。”
“不冷啊,你们不是在一块嘛。”路嘉鸣打趣,“两个人的体温肯定比一个人要高。”
路臻面无表情:“路嘉鸣,你再说一句等下你就留在这儿别回去了。”
吃完饭他们就启程回南城,因为距离远,必须早些出门,隔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还要上学。
经过昨晚同睡一屋,虽然没同床共枕,傅斯年跟她亲完就打地铺去了,但有过夜经验就是不一样,两人在亲人面前的互动自然许多。
车程很长,加上昨晚没休息好,路臻上车便睡过去,日光刺眼,傅斯年替她把遮光板打下来,又给她盖上自己的外套。
路嘉鸣和樊淑伊坐在后座,都看在眼里。
途经休息站,临近正午,距离南城还有几百公里,几个人下车休息,顺带吃点东西。
傅斯年昨晚也没太休息好,和她睡在一屋,夜深人静,听她气息轻轻在耳边萦绕,思绪总会比较多。
《心经》在心里念了一边又一遍,不起作用。
泊好车,路嘉鸣和樊淑伊先下车。傅斯年把眼镜摘下来,指腹揉按太阳穴。路臻中途睡了一觉,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他一路开车,精神需要集中,略显疲惫。
路臻解开安全带,士动说:“我帮你按吧。”
傅斯年没推辞,看她身子靠过来,小手柔软,指尖搭在他额头两侧,力度适中地揉按。
轻声问:“这样可以吗?”
傅斯年望着她,“可以。”
他目光深而胶着,路臻被他看得脸红了,别开脸,“干吗这样看我?”
傅斯年没说话,臂弯揽过她的腰。她原先半跪在座位里,被他力度一带,整个人跌坐在他怀中。
她穿着蚕丝的吊带长裙,面料亲肤,隔着男人挺括的西裤料子,能清晰感受他的温度。
裤料底下,因她而起的轮廓。
路臻当然明白这些事,只是眼下在车里,她脸上温度好比日光滚烫,两手无措地搭在他肩头,眼睛浸水般明亮。
糯糯地说:“你要干吗?”
傅斯年大手摁着她的腰,将她压向他,和她接吻。
车窗贴了防窥膜,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尽管如此,在有限的轿车空间内,还是让人觉得刺激。
亲吻半晌,彼此呼吸都乱了,傅斯年松开她,愈发有点头疼。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温声道:“先去吃点东西。”
从车里下来,两人耽误了一会儿工夫,总觉得路嘉鸣和樊淑伊望向他们的时候,都已经心知肚明。
路臻佯装无事,问:“中午吃什么?”
休息站能选择的餐饮不多,有家吃米线的店,他们准备随意解决。在桌上扫码点餐,显示屏提示他们取餐,傅斯年从座位起身。
路臻也站起来,跟他一起。
等服务员准备餐品的工夫,路臻士动牵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划。无意碰到他腕上的佛珠,只听一声线绳绷断的清响,佛珠霎时散落一地。
两人同时一愣。
路臻第一反应是,居然又断了,这手串的质量也太差了吧。
傅斯年望着散落地上的佛珠,怔然许久,腕上空落落的,让他想起雨夜和她相遇的场景。
那时她也像这样触碰。
这佛珠本不该轻易断裂。
连断两次,怎么想也不是好兆头。
路臻蹲低身,逐颗把佛珠捡起来,沉香的木质醇厚赘手,纹理细腻。上面雕刻的金字梵文,她还记得售卖佛教饰品店的老板告诉她,是专门用于镇压鬼神的。
她才捡几颗,胳膊被人握住,傅斯年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他面上看不出情绪,对她道:“别捡了,以后不戴了。”
路臻不知道这串佛珠对他的意义,只知道的确与市面常见的沉香佛珠不同。
“那……”她犹豫望向地上的佛珠。傅斯年却看也不看,端着餐盘,径直朝餐桌方向走。
回程路上傅斯年并无异样,唯独手腕上没了佛珠,开车间隙还有心思跟他们闲聊。路臻总觉得心有余悸的,时不时侧目打量他。
次数多了,感受到她眼里的忧心忡忡,傅斯年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路臻摇头。见他是真没放在心上,一颗心稍微安定下来。
外出两天,周一公司恰好有新项目,整个办公室忙得晕头转向。直到午休,路臻才有闲工夫喝口水。
路臻把饭盒放进微波炉加热,身后被人抱住。男人温和嗓音自她发顶落下,“中午吃什么?”
路臻顿了顿,望向身后。
傅斯年说:“没人。”
两人的关系在公司里基本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傅斯年待她与旁人不同,这些同事都有目共睹。
是路臻自己过不去心里那关,就算让人知道,也不好当着旁人的面亲密。
趁没人的这会儿工夫,路臻让他抱着,细声说:“给你包了素菜饺子,我吃猪肉馅的。”
傅斯年低笑,吻了吻她的耳朵,“我们臻臻这么好。”
傅斯年蹭习惯了她的便当,索性不下楼吃中午饭。两人在茶水间里幽会,路臻夹起一只饺子喂他嘴里,傅斯年也夹起一只饺子喂给她。
情侣之间的亲密,有时候肉麻得连路臻自己都难以想象。
偏偏她还乐在其中。
吃饭中途,傅斯年把她抱到腿上,一手搂着她,问:“今晚想吃什么?”
“都可以呀。”路臻红着脸说。
手机响了,傅斯年放下筷子,“我去接个电话。”
似乎不是工作电话,路臻见他走到窗边,按下接听键,对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语气温和恭敬,像是应付长辈。
又听他道:“那今晚我带她回家。”
挂断电话,傅斯年走回来,对她说:“看来今晚你一定得陪我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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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臻万万没想到,傅斯年口中说的那句“回家”,是指回傅家别墅。
要见的人是恒世集团的董事长,沈千槐。
上回在股东大会上路臻与沈千槐仓促见过一面,她是以员工的身份。而今不同,是作为他正儿八经的女朋友。
一下子上升到见家长的局面,路臻有点招架不住。
在车里的时候,路臻怯场,起了临阵逃脱的心思,“奶奶干吗非要见我,我们才交往没多久呢,我什么都没准备好,要不还是下次……”
“有我在,你还怕?”傅斯年搂着她,温声哄道,“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就是见个面,吃顿饭而已。”
路臻心里忐忑不安。于他而言是家宴,对她来说头顶的压力千斤重,不管沈千槐是作为恒世集团的董事长,还是作为傅家的一家之长,她一只初生牛犊,毫无招架之力。
但傅斯年执意要她去,眼中满是对她的爱护,路臻没有拒绝的理由。
临上门拜访前路臻让傅斯年陪她到超市买了点水果,过来匆忙,该有的礼节却不能少。尽管傅斯年表明家里不缺这些,但路臻还是认真挑选了。
所幸今早需要见客户,路臻穿着还算得体,化了淡妆,是长辈见了都会夸一声文静漂亮的打扮。
傅家别墅距离市区不远,地方幽静富丽,许多名人名媛居住于此。轿车开进湖水中心的独栋别墅,管家早早在外面等候。
从车里下来,傅斯年贴心地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夜里风凉,别冻着了。”
路臻心头的不安,让他的温柔抚平。
管家迎他们进门,却只对她说:“路小姐,董事长还在楼上,请您稍等片刻。”
房子很大,装修得豪华精致,每一盏灯、每一样挂饰、墙上的名画、玄关摆放的古董花瓶,无一不价值连城。
恒世在国内的根基深固,傅家的财力更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过一阵,路臻还局促在沙发上坐着,傅斯年陪她聊天。沈千槐让佣人搀扶从楼上下来,那双鹰一般深邃精明的眼睛,锁在她身上:
“阿年,方便让路小姐单独跟我说两句吗?”
路臻到嘴边的招呼还没打,感受到对方来者不善,不知道是上位者自发的威严气场,还是单纯针对她这个人。
傅斯年从沙发起身,牵着她的手,“她头一回来,有些紧张,我不好让她一个人。”
“那好,我就直说了。”沈千槐目光落在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语气冷厉,“我不同意你们交往。”
作者有话要说: 祖母辣手摧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