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夜风安静, 拂起男人前额的发丝，眉眼如画温润。他动了动手臂，腕上的佛珠发出细微声响, 似是想牵她的手。
路臻眸光微颤，逃不开他的目光。忽听见有人指着天空说：“十二点了，开始放烟花了！”
一簇簇火光拖拽着狭长的尾巴冲上夜空，撕裂黑暗，然后用力地炸开。
有百合、玫瑰、波斯菊、桔梗、蝴蝶兰，相继盛放。
天空亮若白昼。
路臻站在那片光芒底下, 好似一颗心都被燃亮。她轻声说：“新年了啊。”
“新年快乐。”傅斯年将手放进衣兜，顺着焰火望向夜空。火光烁动，耀映两人的面容格外明晰, “希望你的愿望能实现。”
晚上还有一场表演, 路臻和傅斯年随人潮往街市中心走, 庙会的主题是“百鬼夜行”，因而加入许多日本传统的妖怪元素。路臻看见有著名的雪女、河童、大天狗，还有酒吞童子。
表演即将开场, 观众席几乎坐满。路臻余光瞧见一个摊位档主正冲她招手, 居然是只九尾狐狸。
路臻心下震惊, 隔壁的傅斯年却毫无知觉。
她鬼使神差小跑过去, 对方是只白面金毛的九尾妖狐，毛色极亮和柔顺, 像一段油光水滑的丝绸。
摇身一变，化作一位绝世美人。
美人白肤红唇, 眸若含水，盈盈朝她递来一只纤手，“送给你的。”
是一面妖狐面具。
路臻不解, 却被她美得移不开眼睛，“……给我？”
“你长得好看。”美人掩面低笑，神态娇羞。
路臻忽然能理解纣王遇见妲己后不早朝了。
路臻接过面具，说：“谢谢。”
待她走后，美人又变回妖狐的模样，巧笑嫣然地应对游客。
玉藻前，日本传闻中的三大妖怪之一，善于变身，真身是九尾狐狸。
傅斯年坐下才发现路臻人没了影，紧张得站起来四处找寻，表演区人很多，刚才检票入场，一直以为她跟在身后。
路臻把面具系在腰带上，朝这边小跑过来，喘着细气，“我在这里！”
傅斯年垂眼看她，“刚才去哪了？”
“我……”路臻还没来得及说，舞台灯光暗下，后面的人示意他们坐下。他们的位置靠前，距离舞台只有几米远。
一束聚光落在舞台中心，身着白衫的巫女款款登场。
路臻和傅斯年并肩而坐，四周人声嘈杂，她只得把身子靠过去说：“刚才有只狐狸找我。”
傅斯年挑了挑眉。
光影绰绰，女生眉目细致，话语温柔。
剧名为《神乐舞》，传闻在一座古老的神山中，辉夜一族世世代代会诞生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妹两人将会在成人礼上接受神的洗礼，并舞一曲神乐舞，能够召唤出天照大神的人，将会成为新一任的巫女。
然而要成为巫女，条件不只有神乐舞。
辉夜樱和辉夜椿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台上场景是两人举行成人仪式的前一天，村里张灯结彩，万家喜庆。
辉夜樱和辉夜椿身着白色巫女服，在房间中交谈低泣。
辉夜椿哭着说：“姐姐，我明天一定会死的，怎么办？”
“不会的，我说过会保护你。”樱抱着妹妹，轻声安抚，“无论明天请神仪式上谁能召唤出天照大神，我都不会让你出事。”
想要成为女巫的另一个条件，就是必须在召唤出天照大神的同时，杀死自己的同胞姐妹。
路臻看到这里忍不住吐槽，“封建迷信。”
傅斯年失笑。
辉夜樱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宫泽家族世世代代守护辉夜一族，当天夜晚，樱约铃在庭院的樱花树下相见。
宫泽铃见到她，静静道：“你现在应该在准备明天的请神仪式。”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樱没有太多的耐心，着急问，“椿很害怕，我必须要保护好她。”
相比起生性贪玩、天资平庸的椿，从小聪明安静的樱才是村里所有人期盼的女巫人选。
宫泽铃说：“我不能给你。”
“你必须给我！”樱红着眼，“从现在开始，我做任何事都与你无关！”
那一夜，椿睡得格外酣甜。在梦中她和姐姐还是小时候，两人一起牵手在山上玩耍，一起读书，一起学习舞蹈；她没有姐姐聪明，姐姐总能得到老师的夸赞，而她经常被老师责罚。
每一次被骂挨打时，姐姐总把她护在身后，替她承担罪责。
可渐渐的，梦境变得模糊起来，她好像才是姐姐，牵着妹妹的手，和她一起在山间笑闹。
成人仪式当天，她们必须分别跳神乐舞，召唤天照大神。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召唤出天照大神的人，是椿。
黑暗驱散，椿从神乐铃中抽出长剑，径直朝她刺去。
当剑穿进胸腔，鲜血四溅，椿想起了一切。
面罩脱落下来。
樱倒在地上。
一曲神乐舞毕，樱花落尽。
席下不少观众看哭的，就连路臻这种开头吐槽封建迷信的，演员谢幕后，她仍静静在位置上坐了许久。
眼眶中浮起一丝酸，哽咽说：“这也太惨了吧，姐姐为了保护妹妹假扮成她的模样，结果直到最后妹妹才记起来。”
傅斯年轻叹了口气。
回到酒店已近凌晨一点半，度假村的温泉区是通宵开放的，路臻跟南思思换好泳装，从池边下水。
热水一直从脚尖浸泡到肩膀，驱散一天的疲累。温泉池中白雾弥漫，她们来得晚，周围并不多人。
总共分为女汤和男汤两个区域。
路臻身体往下沉，把肩膀和脖子完全浸入水中，下巴沾着水面。目光沿着白雾朝上望，头顶悬一盏瓦数并不刺目的柔黄小灯，烟雾缭绕，看起来如仙境一般。
身体的疲累得到缓解，思绪也变得缥缈起来。
南思思听见屏风隔壁有人下水，是两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她脑袋凑过来，悄声道：“好像是傅总和秋瑜诶。”
路臻回神，“什么？”
“就在屏风后头，想不想看看？”南思思没等她回应，拉着她往屏风那头走。
“等一下——”
隔着木质屏风的间隙，路臻瞧见那头烟雾袅袅，两个上身赤裸的男人走进池中，与平时总见他衣着姿整的模样不同，气质仍旧斯文矜持，只是肉体直面的冲击性太大，让路臻一下想起博物馆里那些肌理分明的人体雕塑。
南思思更是激动，几乎整个人趴屏风上了。
镂空的木质屏风承受不住两颗激动的少女心，朝前摇坠，直接砸进了热汤里。
傅斯年：“……”
秋瑜：“……”
两个人被溅了一脸水，交谈中止，见南思思和路臻神色尴尬地出现在对面。
“你们想谋杀？”秋瑜朝后靠在池边，目光懒懒投来，“想看给你看啊。”
傅斯年的动作和他如出一辙，单手搭在池边，目光望着她，“想看给你看。”
路臻：“……”
路臻脸红得滴血，登时把脑袋埋进温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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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发生的事情，可以写进路臻人生中最丢脸的十件事之首，以至于在度假村住了两天，一直不敢跟傅斯年打照面。
一见到他，就会想起他矜持衣衫下宛如大卫雕塑的身材。
回程当天，路臻在酒店餐厅吃完早餐，退房的时候，前台给她送了一大袋子纪念品，说是给每位宾客准备的新年礼物。
总归是些折扇、发簪、铃铛之类日式的小玩意儿。
路臻很快在同事间派完，南思思的那份留到上车再给。还剩下秋瑜和傅斯年的，远远望过去，这俩正站在树底下乘凉。
冬日阳光明媚却不刺目，尤其是早晨，暖融融如碎金一般。男人气质温润，一身驼色长款大衣，黑裤，肤质白皙如玉。
路臻犹豫了好一会儿要不要过去。
直到看见秋瑜走开提车，路臻摸到包里那天晚上玉藻前送给她的妖狐面具，心里灵机一动。
傅斯年刚结束一通商务电话，身后让一只手拍了拍。
女生嗓音轻柔：“给你的。”
他回过头，却看见一张戴着妖狐面具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我人没了。
路臻：我只是没脸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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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虽然短小，但是精悍（。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