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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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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斯年目光一顿, 见她低着头,前额碎发滑落下来,遮住了此刻的神情。指尖却紧紧揪着衣角, 紧张地搅成一团。

    傅斯年还没开口,又听她轻声道:“您不知道吧,昨晚是我的初吻。”

    “……”

    傅斯年翕了翕唇,神色复杂又徒劳。

    电梯适时到站,路臻如获大赦,根本没看他的反应, 一溜烟儿钻出电梯。

    到工位坐下,路臻长长松了口气。刚把设计图翻开,傅斯年的办公室在对面, 却特地绕到她的工位, 屈指在她桌面敲了敲。

    路臻怔然抬头。

    傅斯年垂眸看她, 眸色平静,嗓音也淡淡的:“昨晚不是我的初吻。”

    “……”

    “我的初吻是被一个醉鬼拿走的。”

    路臻一头雾水,眼睁睁看他轻描淡写地抛下那句话, 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路臻:?

    跟她有关系吗?

    干吗特地来说一声。

    路臻对于傅斯年这种特地来跟她解释“初吻是什么时候被夺走”的事情相当不齿, 怎么了, 只有她一个人三十岁初吻还在, 很丢人?

    傅斯年这一举动的后果是,路臻一整个下午都特别生气。中途南思思让她拿文件去办公室给傅斯年, 她全程板着一张脸,语气生硬, 仿佛一台莫得感情的ai智能机器人。

    把文件放下,交代完事情就走,半句废话都不跟他多谈。

    傅斯年也仿佛较劲似地, 垂眼看文件,手中翻动纸页,四周安静得只有纸页划破空气的声响。

    不过傅斯年确实很忙,不管是淩海项目启动前还是启动后,他总有开不完的会议,见不完的客户。路臻虽然和他同在一个办公楼层,但真正接触的时间有限。

    他今天上午开会,下午外出。见客户通常有秋瑜陪同,路臻就留在公司看设计图。虽说她有一个搞土木工程的爸爸。但路鸿川去世得早,也就没能亲自传授她个一招半式的。对于工程上的理解,路臻全凭道听途说。

    更别说北淩岛度假村酒店的室内设计,属于她完全陌生的领域,路臻临急抱佛脚地啃了几本专业书,又报了网课,才勉强能看懂设计图。

    时间一晃九点,傅斯年见完客户后回了趟公司,这点数公司大楼的灯光不多,仅余几个加班的部门亮着。总裁办的高层很早就走完了。

    到门口,隐约见有工位亮着灯,傅斯年脚步顿住。

    路臻趴在办公桌上,不自觉睡了过去。台灯昏黄,将她压在手臂上的半张小脸映得有些朦胧。

    秋瑜勾了勾唇,“她该不会是特地等你回来?”

    傅斯年走过去,看见桌上放着几本书籍。全是和室内设计有关的。有本是纯英文版,术语专业复杂。

    上面做了标记,以她的英文水平,想要完全看懂有些难度。

    有几张是今早设计部交上来的酒店内部设计图,一些出问题的地方,被她用颜色笔划出,在一旁作出自己的想法和修改。

    傅斯年把设计图拿在手里,逐一翻看。光线昏黄,显得他情绪很淡。

    秋瑜敛了嬉色,瞧她抱着手臂蜷在办公桌上的样子,肩膀削瘦,人看起来很单薄。实话说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女生,太脆弱,仿佛一碰就碎。

    偏偏性子倔强,还不服输。

    傅斯年看完设计图,重新摞好,轻放回桌面。见她眼睫在灯光下颤了颤,碎影洒落,好似蝶翼在震颤。

    他想起陈航说她高中时成绩很好的事。

    “把她高中的成绩档案资料调一份给我。”傅斯年说。

    “哈?”秋瑜不解。这人调查完别人全家背景,现在连人家高中时代的黑历史都不放过。

    路臻没睡多久,那几本资料书实在太过晦涩难懂,硬啃下来,理论知识增长不少,但人也没撑住,短暂睡过去十分钟。

    从办公楼出来,大约十点,路臻打了个哈欠,只觉得身心疲乏。马路上仍有不少车辆穿流,市中心的夜晚像座不夜城,直到深夜仍旧灯火通明。cbd大楼光彩夺目,无数打工人在其中见证南城凌晨的光景。

    路臻正要往地铁站方向走,面前停下一辆车。车牌还是那串嚣张的连号,后座车窗降下,英俊矜持的男人坐在里面,眸光望向她。

    路臻一愣,下意识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的公司。”傅斯年反问,“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路臻:“……”

    路臻居然无言以对。

    傅斯年对她说:“上车。”

    秋瑜先回去了,是由司机开的车。坐进车里,路臻把车门合上,车内空间一下变得狭小拥挤起来。明明奔驰的后座很宽敞,她却如避牛鬼蛇神,一个劲地往车门边上靠。

    离他远远的。

    傅斯年没管她,吩咐司机开车。

    路臻规规矩矩地端坐在车里,两手放在膝盖上,像个乖巧上课的小学生。在心里琢磨他下午外出应酬,应该不会回公司才对。

    她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小时以前。”傅斯年淡声应。

    路臻微怔。心莫名跳空一拍。窗外一盏灯光划过,男人英俊白皙的脸在夜里看来暧昧不清。

    不知是车里空气流通不好,路臻呼吸有点局促。

    “那你怎么没回去?”

    “你说呢?”

    这下路臻彻底没话了,抿了抿唇,眼睫垂下来,肩膀绷得很紧。

    傅斯年闭眼靠在椅背里,没捻佛珠,没心思内观禅修。

    傅斯年没让司机开车回家,想她这么晚留在公司,大约晚饭也没吃。附近经过一条出名的宵夜街,他主动问:“要不要去吃烧烤?”

    “……”

    路臻还没反应过来,司机已经把车停了。她目光顺着店铺门口向上望,那块“大娘烧烤”的招牌十分熟悉。

    竟恰巧是她以前打工的店。

    傅斯年在雨夜遇见她,却不知道她从前具体在哪一家店工作。淩海一行,他觉得她挺爱吃烧烤的,便投其所好。

    路臻想拉住他,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在店内坐下,这点数正值夜市鼎盛时间,不大的店里坐满了人。路臻和傅斯年坐的是靠门口的最后一张空座,由老板娘亲自招待。

    老板娘仍旧穿着件花枝招展的波西米亚风长裙,脚踩廉价的塑胶高跟鞋,脸上化着同样廉价艳俗的妆,笑容可掬地问:“两位想吃点什么?”

    目光落在路臻脸上时,不由一顿。

    “你不是……”

    “兰姐。”路臻笑不出来。

    当初她可是被老板娘扫地出门的,因为私人债务,让刘坤砸了别人家的店。兰姐好歹在这条街上混了这些年,没追究她已经算是大度。

    一个多月没见,路臻比从前漂亮许多。在兰姐的印象里,她还是那个穿着地摊货的廉价裙子,为工作方便经常把长发挽起,脸上的妆容不浓也不淡,因为脾气骄傲,甚至不愿意谄媚客人。

    如今整个人有了品质上的飞跃,长发打理得柔顺服帖,瀑布般泻至腰际。衣着比从前讲究许多,穿一件黑色套裙搭白色无袖镂空花纹衬衫,领口系蝴蝶飘领,气质青春又知性。

    倒真像个还在读大学的女学生。

    “好你个路臻,你居然还敢回来。”兰姐手里的菜单合上,嗓音尖锐起来,笃定她是回来找事的,“上回你害得店铺被砸,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

    路臻无地自容。兰姐这一嗓子,让周围人的目光投过来。路臻脸上火辣辣的。

    她正要起身走,对面傅斯年道:“你是她从前的老板?”

    傅斯年原本搞不清情况,听她们三人的对话,多少猜测出原委。

    男人衣着不菲,一看便知是有身份地位的。然而在这街角闹市,兰姐见惯穿着大牌a货出来装逼的土鳖,以为傅斯年那身高定也是仿品。嗓音愈发尖锐:“怎么,这回还带了男朋友来,是想再把我这店给砸了?!”

    “你别误会——”路臻匆忙想解释,眼见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中那份羞耻越深。

    “如果以前臻臻有带给您不便的地方,我替她赔礼。”傅斯年不急不缓道,“您估量下店铺损失,钱是小事。”

    “……”

    路臻微怔。

    她心头那份羞耻感太深,也就没留心,他喊的并非她的全名,而是“臻臻”。

    兰姐搞不清傅斯年的来头,却不是存心要为难路臻的。在聘用她之前,兰姐就了解过她的家里情况。

    兰姐皱眉道:“算了!我自认倒霉,省得让人家说我欺负小姑娘,我南巷街兰姐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兰姐说完就走了。

    路臻低着头,脸上仿佛被人狠狠甩了一耳光的火辣,两手落在膝盖上,指尖蜷起,把衣料攥得紧绷。

    傅斯年问:“要不然我们换一个地方?”

    路臻提背包起身就走。

    到店铺外,她踩着高跟鞋走得飞快,险些撞到几个迎面而来的醉汉。那人也是烧烤店的常客,擦身而过时留意到路臻,竟认出来:“你不是那个卖啤酒的……”

    路臻几乎想把头埋进地里,让所有人都认不出她。

    马路红灯,轿车飞驰而过,眼看她要径直闯过去,傅斯年在身后拽住她的手,“路臻!”

    他力气很大,手腕被他拽得生疼。路臻眼睛红了,路灯下有泪光闪烁,用力想甩开,“你放开!没人要你多管闲事!”

    傅斯年没松手,无言看着她。

    她这些年积攒压抑在心头的委屈,仿佛终于到了一个临界点,在今夜这个时机爆发。

    “当初你就不该救我!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路臻声嘶力竭地对他喊,眼泪滑落下来,“以你的身份,我们原本不会有任何交集!”

    她心里是自卑的,彼此本是云泥之别。如果不是雨夜他发善心,救起被追债走投无路的她,他们不会相识,路臻后来也不会死缠烂打地去找他。

    可同情总归是同情,就像在淩海他们救助的那只小猫,不管是波斯猫布偶抑或田园,因为他心慈人善,总不会眼睁睁看着小猫流落街头。

    她仿佛那只被他抱在怀中温柔安抚的小猫,她开始依恋这份温暖,贪婪得想要更多,同时却深知自己不配。

    他值得更好的人,不该和像她这样的女生牵扯在一起。

    “即使雨夜我们没有相遇,我也会去找你。”傅斯年望着她开口,她此刻的模样深深胶映在他的瞳眸中。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全凭本能的驱使,“我们之所以遇见,是因为命中注定。”

    作者有话要说:  路臻:好家伙,竟然这么老土,是在下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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