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似相识
烛光一点点照清黑影的脸庞，是一位雍容闲雅，丰神俊朗的男子。
剑眉下一双凌厉朗目，身着玄色暗纹锦袍，腰间系金绣丝卷文腰带，身姿如松挺拔气宇轩昂。
凌天纵双手作揖对男子行了一个臣子礼。
“委屈了宸王殿下在这屏风后躲藏。”
黑衣男子便是庆耀国的亲王殿下宸王，皇帝陛下的兄长。
“方才我离得远，你与她正面交谈这般就可能确定是同一人？”
“回殿下，天纵与这位秦姑娘交谈不过数句，但是我能确定她不是假冒的，容貌可以刻制，但是声音神情不能。看来这传言秦家姑娘伤心过度失了忆，不像是空穴来风。”
话语间凌天纵的手中动作未停给宸王也添上热茶。
“派去的人继续监视着，雀鹰楼便给她推一把力，把秦路遥失忆的事散出去。”
“殿下，雀鹰楼暗卫收集到些线索，推测袭击秦将军的人手段看来多半不是江湖人士，怕是宫里的人……”
宸王捏着手中的白玉茶杯，看着幽幽烛光缓缓道，
“背后凶徒暗啸卫已经查出，雀鹰楼派出的探子不需召回，去替我查另一件事。我会给他们秦家一个交代，不过不是当下。”
“天纵领命，还有一事探子回报查出了秦家婢女那日信送往何处了，是城中一个富商家接信人是富商之子王子奇，这王家人家财万贯，家中人也未成在宫中谋职，看着不像可疑，猜测只是秦路遥的私下的相好罢了。”
啪一声白玉茶杯在他手中瞬时变成千万碎片，温润的茶水挂在他修长的指尖，凌天纵并未惊讶，熟练地为他递上帕子。
“这么些天过去了，也没有派人去秦家打探消息，这个王子奇倒是沉得住气。”
宸王把手中茶水慢慢擦拭干净才开口道，
“继续盯着吧，等露出尾巴再将其全盘拿下。”
“是，雀鹰楼即为宸王殿下爪牙自会为宸王殿下肝脑涂地，不负使命。”
话毕宸王已经离去，凌天纵看着桌上的留下的帕子和这一地碎片眉头不禁紧皱，宸王先他一步知晓真凶便说明凶徒是这朝廷中人，这朝堂表面风调雨顺实则已经风起云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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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色已经褪去夜色袭来，摆摊的小贩们早已归家去，幽暗的巷子里只剩秦路遥和阿悠两人的身影。
“小姐为何方才拉着阿悠急匆匆离去，可是看出那位凌公子不是好人，难道他也暗藏歹心？！”
秦路遥噗嗤笑出声道
“短短两面你便脑补出一场大戏，是如何看出他暗藏歹心？”
“阿悠不知……只是这人看着就不怀好意。雀鹰楼在这城中谁人不知，他这般年轻就有掌控如此势力之能，只盼望不与我们秦家为敌才好。”
秦路遥听完神色渐渐暗了些许，伸手摸了摸阿悠的脑袋。
“虽然我不明白此人动机，但是我从他言语中看出他并非与秦家为敌之人，或许是我的旧相识，但是我已经记不清了，总归是故人他的动机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要解决。”
阿悠眨巴眼睛充满疑虑道：
“还有更大的问题是什么？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夜深了这里不会有歹徒吧。”
说罢扯着秦路遥的衣袖加快步伐往府邸中走去。
看着阿悠紧张的神情，笑了笑开口道：“这楚安城可是天子脚下，哪有歹徒胆子这么大敢夜色将来就行凶，你别紧张自己吓自己。”
秦府还是偏远了些，等她们回到府邸前时天色已经全然暗下来，门头的丧字已经撤下只留下两个大白灯笼散着幽幽摇曳的烛光，卖糖葫芦的小贩还在门前等着。
她走上前去，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道：
“劳烦小哥等我们了，阿悠你去府中取些糕点和一壶热茶给人吧。”
“好的小姐，阿悠这就去。”
阿悠说完提起裙摆便往府中跑去，留下二人在府前，烛光将二人影子拉得细长。秦路遥看着阿悠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后才转头对着贩子说，
“让你等许久真是不好意思的，给我来两串糖葫芦吧。”
“小姐哪里话，小姐若是想吃明天我还来这儿摆摊。”
说完摘下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递给秦路遥，她单手接下了糖葫芦还没等来人反应另一直藏着的袖中剑也猛然抵上了小哥的咽喉。
“是谁派你来的，我最近身子虚手抖了些，最好你就是老实交代，不然怕我这手不受控制一不小心取了你性命。”
贩子小哥还没反应过来，冰凉的刀剑已经抵到喉咙处压出丝丝血线，对视上秦路遥的双眸已经没有的白日里看到那番甜美挂月了，神情严肃带着杀意。
小哥梗直着脖子，收起了刚才谄媚的嘴脸，言语中也恢复了杀手的冷静。
“白日里不过一眼，你就已经看出我了？”
冷笑着秦路遥手中的短剑压得更近些，
“看你这一身干净应该是这城中人吧，会不知的秦府最近办丧还跑来这里卖糖葫芦，我让你等你便在这儿干等啊，至今糖葫芦还没卖出过一串呢。”
男子听完两孔震惊，是他低估眼前这个女子，任务既然失败开了弓便没有回头活路了，心一狠打算咬破牙尖藏着的毒药。
“慢着！”秦路遥似看出了男子赴死的心慌忙阻止他，也没多加思量伸手挡住了他猛然闭合的牙关，糖葫芦掉落在地，虎口脆弱的皮肤破裂，鲜血涌落在男子的下巴和秦路遥的掌间，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男子松开牙关后退一步震惊的双目盯着秦路遥，
“为何救我不惜伤了自己。”
丢掉短刀秦路遥不慌不忙掏出帕子捂住伤口为自己止血。
“为何要死，你的任务应该只是监视我，又不是取我性命，不算任务失败犯不着为此送命。”
男子目光紧盯着她的手。言语不再冷静有些急促，
“任务失败规矩就是死。”
察觉他的目光，秦路遥捡起短刀收回袖中开口道：
“你还这般年轻，能独自出任务学了多久武艺？死了以前的努力用功就白费了，你的主子努力培养你倾囊相授你就这么死了，他的心血岂不是付之东流，还不如活着回去复命。”
男子低头没有答话，秦路遥看出了他的犹豫继续开口道：
“你装扮得很好衣间都不忘沾这糖浆，换寻常人估计真看不出，只是我这秦府家变我不得不留个心眼。”
男子继续低头，夜色遮住了他的眼神，带着犹豫地口吻：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命令不是来杀你的。”
看着男子似乎已经打消了自尽的念头，秦路遥终于松了口气。
“拿着糖葫芦来杀人目标太大了，不好动手也不好逃跑，再者坏人不会写在脸上但是杀心会，你眼神里没有杀意。我也不想杀人，只要不是伤害秦家今日之事我可以当没发生，你现在就可以走，回去复命。”
男子低头思考了许久，
“今日伤着秦姑娘了十分不好意思，我会把今日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的主子，是生是死全凭主子定夺。”
“远离了这秦府，这些事情我也管不着，你也可以回去告诉你的主子，秦家不想与任何人为敌，但如是欺上门的，我也有办法各个击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男子不再回话，收起糖葫芦摊子起身想走。
“慢着，阿悠还没出来呢，你这糖葫芦还卖不卖？”
说完黄衣的小人影欢快的跑了出来，全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何事，手上还端着打包好的糕点和一壶热茶。
“来了来了，小哥糕点阿悠替你打包好了，还有茶是刚刚泡好了还热着呢，你装起来路上喝。”
天真烂漫的阿悠让男子有些无地自容，秦路遥看出来他的窘迫，伸手去摘了他的两串糖葫芦。
“虽然你等了我们这么许久，但是我们只拿两串也只付这两串的钱，糕点茶水当是谢意就收下吧，没毒的。”
阿悠看到了秦路遥手上的血痕，不管不顾地把糕点往男子怀中一塞，神情紧张赶忙举起自家小姐的手仔细瞧着，
“我就这一转眼的功夫小姐手怎么伤着了，是谁干的？!”
说完还冲男子怒睛一瞪。
“无事，等着无聊时把玩了一下短刀不小心伤着了，血已经止住了，你回去替我上些伤药吧。”
“好好好，快去回去阿悠替小姐上药。”
说完就两人也不曾多看一眼男子，转头就回了府中，留下他一人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糕点与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