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归来
三年后。
京城的平层公寓里，黑色长卷发的女人穿着棕色法式套裙，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打开房门，右脚还挂着一个白白嫩嫩的糯米团子，
看到客厅果然如她所说，是可俯瞰建筑群的巨幅落地窗，舒窈露出会心的微笑。
舒西西惊喜地“哇”了一声，挣脱她的手，蹦蹦跳跳地跑进屋，紧紧把小脸贴在落地窗前，“妈妈你看，有好多好多房子！”
舒窈慢慢走过去，眼前能看到的楼房越来越多，她才恍然有一种，终于回来了的感觉。
舒窈满意地拿起手机，朝着微信置顶联系人发了一段语音：“布置得很好，满意，不愧是凌总，怎么样，到灵风了吗？”
对话框几乎是秒回，凌子浩回复道：“到了，不妙。要不你来一趟？”
舒窈皱了皱眉，看着舒西西在屋子里光着脚跑来跑去的欢快样子，陷入了沉思。
三年前初到澳大利亚，刚下飞机，她的钱包、身份证、手机所有物品就被偷得一干二净，在异国他乡的街头，舒窈陷入前所未有的窘境。
也就是在那时候，凌子浩出现了，“美丽的女士，你需要帮助吗？”这是凌子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也是她的救命稻草。
凌子浩是灵风服饰的继承人，在往后的三年，凌子浩用他所有的人脉、眼界，陪着舒窈求学、工作，见证她从一名有潜力的设计师新秀，到夺得世界新锐设计师大奖。
最关键的是，凌子浩作为她最好的朋友，陪伴她生下了西西。
就在前不久，凌子浩突然接到国内的消息。灵风服饰资金链断裂，订单大面积被取消，整个集团岌岌可危！
她几乎想都没想就放下了澳大利亚的工作，带着西西陪他飞回国。
舒窈还在想着怎么回复他，凌子浩接着发来信息：“我让朋友过去接你了，车牌号是1018的黑色宾利，五分钟到楼下，你带西西一起过来吧。”
舒窈不再犹豫，对着镜子梳好因为长途飞机而有些凌乱的发型，朝着舒西西道：“西西，我们去找干爸好不好？”
舒西西一听“干爸”两个字，立马丢下刚刚找到的玲娜贝儿，高高举起手里的棒棒糖，咂巴咂巴回应道：“找干爸，找干爸。”
……
舒窈到了楼下，果然看到了那辆黑色宾利，她慢慢走过去，逐渐靠近的身影让车内的男人有所察觉，转头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外面戴着墨镜的女人拉开车门，棕色的裙角先飘了进来，接着就是一张熟悉而俏丽的面容，旁边还挨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团子，舒窈拉着舒西西弯腰坐进车内。
“你好。”
“你好。”
两个声音，一个是女人谦逊有礼的问好，一个是小朋友甜甜的声音。
周霆屿听见熟悉的声音，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身体因为震惊而有些许僵硬。
舒窈关上车门，摘掉墨镜，看着周霆屿的目光从震动变得炙热，她愣了一下。
原来凌子浩说的朋友，就是周霆屿？
在回来之前，舒窈不是没有想过，这世界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如果再遇见周霆屿，她该怎么办？
她假设过很多种情况，但唯独不是眼下这种，尤其是还抱着西西。
车里陷入沉默，舒西西扯了扯舒窈的袖子，用手挡着嘴，和舒窈说悄悄话，“妈妈，为什么这个怪叔叔不理我们，他没有礼貌。”
舒窈尴尬地笑了笑，舒西西并不知道这近在咫尺地距离，连呼吸都听得到，更别说她的声音。
周霆屿在听到“妈妈”这个称呼后，内心似乎有一处冰山砰然碎裂，他几乎是强撑着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这是……你的女儿？”
舒窈眼神中掠过一丝闪躲和犹豫，但又很快恢复了轻松的表情。
她走的时候，本来就怀着孕，周霆屿是知道的。
他也知道，舒窈不会打掉这个孩子。
“是啊。”在外三年的经历，让舒窈本就豁达的心态更加淡然，她走的时候有底气，回来亦是如此。
舒窈报以一个礼貌的点头，“原来子浩的朋友是你，那就麻烦了。”
……
黑色宾利朝着灵风集团开去。
周霆屿偷偷看着专注的女人，舒窈低头陪着西西说话。
三年的时光让她改变了很多，她把头发染回了黑色，以前总是爱穿黑白色系，现在却穿着稍微更有女人味的复古裙子，细细的腰肢上系着牛仔腰带，一颦一笑都那么地温柔如水。
“你为什么要一直盯着妈妈？”舒西西坐在舒窈的腿上，突然伸手指着周霆屿，鼓气似的问道。
舒窈顺着舒西西手的方向看过去，周霆屿确实一直在盯着她看，她也察觉到了，但是这层窗户纸被女儿捅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西西，不能这么没礼貌，叔叔来接我们，你要说谢谢。”
周霆屿突然开口，“因为你妈妈很漂亮。”
舒窈没料到周霆屿会回答舒西西的话，刚想解释，舒西西原本不高兴的小脸已经挂上了笑容，“你夸我妈妈，你是好人，你是好人。”
舒西西笑起来很像舒窈，两个浅浅的梨涡点缀在肉肉的小脸上，
忽然，她挣脱舒窈的怀抱，飞快地扑到周霆屿怀里，如炮弹般发射了一连串的问题：“叔叔，你是干爸的朋友吗？我们现在是去找干爸吗？干爸有给我买牛奶吗？”
舒窈一把拉回舒西西，低声训斥，“不要问那么多问题，打扰到叔叔了。”
怀里突然少了一片柔软，周霆屿心里那股患得患失的感觉又上来了，他挑了挑眉，“干爸？”
舒窈干笑一声，“就是子浩，西西最喜欢他。”
“就他？”周霆屿有些不满，自己的亲生女儿，叫着他叔叔，却叫别人干爸，“他没能力照顾你和……女儿。”
舒窈无言，亏这个男人还是凌子浩口中最信任的朋友，就在背后这样损他？
“他把我们照顾得很好，三少不知道一些故事，还是不要评价得好。”
舒西西插嘴，稚嫩的声音发音有些不准，“我叫西西，我不叫女鹅。”
周霆屿被舒窈的话堵住，幸亏有舒西西在旁边不停插话，气氛才不至于停滞。
她口中的“故事”，到底是什么？
灵风集团的楼下，记者们围了一圈又一圈，保安竖起了三条封锁线，牢牢地将几十号记者拒之门外。
周霆屿让司机掉头进了地下停车场，舒窈不断回头看着越来越多的记者，顿感不妙，“怎么会有这么多记者？”
周霆屿转了转手表腕带，“今早有人向媒体放出了灵风即将破产的消息，很快就有债主上门了，还在里面打伤了人。这些记者就像苍蝇一样，看见灵风这个大窟窿，恨不得一头栽进去。”
无良记者便是如此，他们并不在乎事情的真相，更不在乎当事人的遭遇，只在乎这个新闻在此刻能制造多大的热点、爆点!
舒窈在回来之前就简单地了解了灵风的情况，但是没想到实际情况竟然比想象中更加严重。
“那……灵风到底还能撑多久？”舒窈硬着头皮问出了这个问题，她直觉，问题的结果不会太好。
“如果没有帮助，一个月。”
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