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传言不实
皇帝的问题是个坑，如果沈宁回答自己没有被父亲好好教养，那陛下必然会治沈国公一个偏宠妾室庶女的罪名。
如果她回答有，那就会因为沈卿卿刚才的话连累沈家一个欺君之罪。
沈卿卿自诩聪明，为了打压自己竟不惜牵连整个家族。
沈宁看了沈国公一眼，整理好思绪，恭敬答道：“臣女幼年顽劣，开蒙甚晚，虽自知比不过在座的诸位小姐，但仍想觍颜献丑还望陛下恩准。”
沈宁并未直言反倒以献艺为由，让皇帝亲自查验结果。
皇帝也想看看这个沈宁究竟是什么样，点了点头。
沈宁起身从一旁的乐伎那里借过一把琵琶。
乐府的琵琶自然是极好的，上等的红木配上象牙，沈宁抬手调了调轸子，手指轻抚琴弦流出一串乐声。
琴音浑厚有力，鸣音高昂犹如千军万马气势磅礴，顿挫之间转急为缓，又给人一种回首天涯，倦客思乡的落寞怅然。
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
曲通人意，从军词调总是会激起将士们久别怀乡之情。
一曲终了，宫宴上的默然寂寥。
沈宁将琵琶归还后，福身欠礼道：“臣女献丑了。”
众人这才跟着回过神来。
“是谁传的流言说沈家嫡女不受礼教，什么都不会的？这一手的琵琶若不是从小习练怎么能弹的出来啊？”
“是了，技艺上虽比不上国手，但音律上更能让人触动。”
“这，没想到这沈大小姐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主，难不成沈家还玩什么奇货可居的把戏不成？”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沈卿卿满脸诧异的盯着沈宁。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弹琵琶。
皇帝大笑起来，对着一旁的皇后说道：“可见传闻不实，沈爱卿家的嫡女虽是技艺上差了些，但也绝非是传言中的那般不堪。”
皇后温柔的应和道：“是了，咱们大梁的女儿家都是矜持自谦的。”
沈宁十分技艺只露七分，既做不到最好，也让皇帝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皇帝兴致正浓，对着沈宁扬了扬手示意她起身：“赏，将宫里那把金鸾琵琶赏给沈家嫡女。”
沈宁再次跪谢天恩。
沈卿卿气的直发抖，这样的场合沈宁出了风头怎么也没被选去和亲。
一把琵琶而已，又能怎么样。
表面上还是得维持虚假的柔弱，走上前拉住沈宁的手，娇柔道：“恭喜姐姐得到陛下的奖赏，妹妹真心为姐姐高兴。”
沈宁抽回手，淡声回道：“那就谢谢妹妹了，若不是妹妹成全，我也得不到这把好琵琶。”
沈宁在陛下面前露了脸，围着她说话的贵女小姐们便也多了起来，平日里见到沈宁满眼鄙夷的人此刻都围在她身边姐姐长，妹妹短的。
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人，沈宁被吵嚷的头疼，她低声同姜澜他们交待了一声，便借口更衣离开席间。
薛音扶着沈宁，开心道：“小姐今日可算是出了口恶气，看看那些平时里多骄纵的小姐还不是都来和小姐假装亲近。”
沈宁抬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你也知道她们是假装，看着反倒厌烦。”
宫宴不比平时，沈宁也不敢出来的太久，只是略在外面站了站便准备回去。
这时，君易琅身边的福公公走到沈宁面前，揖礼道：“沈小姐，这是六皇子叫奴才交给您的。”
说着，福公公递出个锦盒来。
沈宁看都没看一眼，冷淡道：“烦请福公公将东西带回去，还请转告六皇子沈宁之前对他说过话并非矜持推诿，还请六皇子另觅佳人，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这，姑娘也别为难我这个做奴才的，还请姑娘收了东西再书信一封给六皇子言明吧。”
沈宁脸色一冷，反驳道：“福公公慎言，我与六皇子的关系用不着互通书信！”
“姑娘”
福公公还想说什么， 就见薛音扶着沈宁转身离开。
话已至此，福公公也不好再说什么，再往前面人就多了起来。
回到席间，沈宁越想越气，她每次看到君易琅都眼中冒火，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才能解恨。
不知是她忍隐太过，还是君易琅自视甚高，以为她不过是同他欲擒故纵。
看来她是时候从太子那里入手，只要太子不死那君易琅就没有机会。
沈宁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白酒入喉，顺下满腔辛辣，呛得她忍不住咳了起来。
片刻后，福公公贴在君易琅身边耳语几句，君易琅眸光略低，抬头看了沈宁一眼，见她正借酒浇愁略微皱了皱眉。
难不成用错了方法？
宴席过半，帝后还未寻到合适的人选，不是身份太低，就是皇帝一时不好拿捏。
后来在越贵妃的提醒下，皇帝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远在封地的弟弟。
和亲之事暂定了人选，帝后便也无心在宫宴上，不久之后便叫散了。
几杯冷酒下肚，沈宁现在觉得从心到肺无一处不是冷的。
被薛音扶着的时候还忍不住嘟囔道：“好难受。”
“小姐就是不长记性，上次奴婢就提醒过你，你非不听这次又是！”
薛音像个小妈子似的，一边说一边帮沈宁把斗篷拢紧：“等回府了奴婢给你熬碗热热的醒酒汤，喝完睡了就好了。”
沈宁抄着小袖，吸了吸鼻子，重重的点头：“恩，以后再也不喝冷酒了。”
她说这话时隐有醉意，薛音在她身后摇着头，脸满的不信。
沈宁没回头也知道这丫头的反应，被她气的笑起来：“你这丫头，越发僭越了啊。”
主仆两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不知哪个宫里的小婢女拦住了沈宁的去路。
“沈小姐留步。”
沈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
“姑娘借一步说话。”
宫道上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沈宁便带着薛音同那名婢女拐进西承门内。
“不知姑姑找我有什么事？”
婢女伶俐，先是福礼，后又笑着将手里的东西塞给沈宁，说道：“这是咱们王爷让我交给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