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年又一年
一转眼已是立春，南方的一二月份依旧还是很冷。
算上日子，这已经是唐清来到吴雄家的第二个年头了。
天空中飘着白色的雪，人们吐出的热气缓缓飘散在空气中。街上的人都裹着厚重的棉衣。成双成对的情侣们，拉着戴着织绒手套的手漫步走在街上。地上的积雪铺得很厚，小孩们都戴着毛线帽在雪地里堆着雪人。
这一年的雪很大，整个世界是绚丽的白色。看着有种洁净的美丽与浪漫。
唐清看着窗外漫天纷飞的大雪，掏出手机给申棋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喂”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申棋，申棋，你快看！下雪了耶。”
她把手机对准漫天飘雪的天空发出阵阵感叹:
“真美啊！”
“你悠着点，一会手机掉下去了。”
申棋坐在椅子上，有些无奈却又宠溺地说道。
“不会的。你不知道，我好久没见过雪了。被白色所渲染过的世界，真的好美呀啊。”
“我也觉得。”申棋附和她道，
“你见过北方的雪吗？”
唐清愣了片刻，随即将手机对准自己的脸庞，沿床边坐下。
“没有。”
“那等我回来，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电话那头的唐清突然露出期待的目光，笑着道了一声：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要等着这部戏庆功宴结束以后了。”
“那你要回来过除夕吗？”
“嗯。”
“好。”
“你可以给我讲讲北方的雪吗？”
电话那头清脆悦耳的童声好奇地问他，
“如果说南方的雪是比较飘逸的柔美，那北方的雪是豪爽的壮阔。北方的雪也比南方的更大，更凶猛。夸张的时候一只脚迈进去那层厚重的雪里，能没过自己的小腿肚。不过要是换成你的话，可能整条腿都陷进去了拔都拔不起来。要是你穿的是件红色的棉衣，再戴一顶黄色的帽子。远远看过去，那就像是一根大大的胡萝卜栽进了雪地里。”
他说完突然哄然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申棋！”
唐清有些气急败坏地朝电话那头的申棋喊道。
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他一本正经所说的话。
起初的时候，她还被他温柔的话语所打动。甚至觉得一年未见的申棋竟变得有些成熟，有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她最初所见到他的样子。
不过那些都是错觉，果然人都是需要滤镜的。
“不会说话，就闭嘴。少说两句，我可能都能对你印象好点。”
“你第一天认识我啊？哈哈哈。”
“你太过分了！”
“唐清。”
申棋突然认真地说道。
“嗯？”
“我想回来陪你们过年。”
唐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申棋说那句“你们”的时候，在“你”那个字里稍作停顿了一下。
但想到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又立马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
“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谁教你送礼物还要问别人想要什么的 ？”
“那上次我送你生日礼物的时候，你还揍我来着？”
申棋不说还好，一提起来唐清感觉肺管子都要气炸了。
“你上次送的是什么玩意？谁送生日礼物送“惊吓盒子”？你故意整我的是吧？”
上次她拭目以待地打开礼盒。
刚一打开突然就弹出一个极恐怖的小丑模具。唐清魂都差点被吓没了，气得当场把礼盒扔在地上，气急败坏地狠狠踩上两脚。
申棋在电话那头一脸无奈地解释道：
“上次那礼物真不是我送的，是陆川送的。也不是，是陆川陪着我选的。当时我有点急事，我就让他用好看的盒子装好送到我家来。谁知道他送错了给你送去了那玩意。”
“真的？”唐清一脸怀疑地撅嘴问道。
“千真万确。所以这次绝对不会了，我保证。”
“是吗？”
“嗯，不骗你。”
“那好吧，所以你想好送我什么了没？”
虽然唐清依旧怀疑，但申棋还是看出了她眼里透露出的一丝丝期待。
“你等着看吧，定是你喜欢的。”
“那好吧，姑且再相信你一次。不说了，陈阿姨叫我吃饭了。”
“嗯好，快去吧。”
见唐清挂断电话，申棋便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望着同样在北城纷飞的大雪，突然联想到了自己最开始见到她的样子。
那时候唐清说话的口吻，总会给他带来一种异样的错觉— 站在对面同他说话的仿佛是有着二十多岁心智的成熟女人，而不是只有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女孩。他觉得只有唐清露出期待的表情时，她才像一个只有十多岁的孩子，不会像平常所看见的那么成熟或老练。
有时候他也傻傻分不清楚，是因为她本身心里就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还是因为童年所经历的遭遇迫使这个女孩成长？
但比起前者，申棋更多的是趋向于后者。
他拉回思绪，给裴曜打去一个电话：
“喂？曜姐我下周三就要回来了。记得来给我接风。对了记得别告诉唐清那丫头，我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别变成惊吓才是。”电话那头的裴曜笑道。
“怎么可能，不会的。好的曜姐拜拜，你先忙。”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
周三，
申棋才刚下飞机，就有一大堆粉丝把机场围得水泄不通。
这场面不禁让他感到有些头疼— 这么大阵仗，唐清不想知道都不可能了。
说巧不巧，唐清那天去参加校园作文大赛了。所以对于申棋提前回来的事情她并不知情。
申棋好不容易从人潮拥挤的机场一路飞跑出来坐上公司的车回家。
回到家，一进门就开嗓喊道：
“曜姐，曜姐？”
屋里无人回应。
“人呢，去哪了？奇怪，不是说今天在家等我吗？”
申棋一脸莫名其妙，便将行李箱提进屋里。
放好东西，他就进屋一阵翻找。
只从冰箱里找到几根黄瓜几个鸡蛋，还有一盒牛奶。
算了，还是将就吃点吧。
申棋自言自语地把黄瓜洗干净切好，随手打两个鸡蛋在碗里就开始搅拌起来。
正当他把鸡蛋放进沸腾的锅里时，听见门口有人开门的声音便好奇地抬起头。
“申棋？”
“吴哥？”
“怎么是你？”
两个人一脸疑惑地盯着对方。
“裴曜呢？”
“我不知道啊，我也以为是曜姐回来了。”
申棋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你怎么回来了？”
“拍完戏就回来了呗。”
“那你没告诉唐清吗？”
吴雄好奇地问道。
“告诉她做什么，你不知道我今天从机场出来的时候有好多的粉丝接机，我生怕唐清来了。”
吴雄听他说完，有些若有所思地盯着他道：
“你怕她知道做什么？”
“我跟曜姐说好了，要给她一个惊喜。”
“所以你现在是…？”
“我现在是饿了，自己给自己做吃的。曜姐说好在家等我回来的，这不是不知道人去哪了吗？”
申棋边说边把黄瓜切片放入沸腾的锅里。”
“巧了，裴曜也是说让我来她家找她。说她今天回来得晚，还让兰姐把钥匙给我了。”
“那她还真的是放心你。”
听申棋说完，吴雄笑了笑。
“要一起吃吗？”
申棋端了一碗鸡蛋黄瓜汤朝他示意。
“不用了，还是你自己吃吧。”
“那我可自己吃了。”
“嗯。”
吃完饭申棋去洗了个碗，吴雄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翻起书来。
时间过了很久裴曜还是没有回来，吴雄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吴雄放下书，便起身去开门。
只见裴曜戴着墨镜，头发扎了一个好看的马尾。她穿了一件白色卫衣一条浅灰色牛仔裤，手里提了好几袋蔬菜、牛肉还有水果。
“裴曜？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菜？”
“今天请客吃饭！”
裴曜说完走了进来而兰姐也紧随其后。
兰姐开口道：
“这里还有。”
吴雄接过裴曜手里的袋子放在桌子上，随即又去提兰姐手里的东西。
申棋刚洗完碗，便探出身来瞅她们。
“曜姐！你们回来啦？”
裴曜摘下眼镜，看见站在屋里的申棋，惊喜地说：
“小申棋，你终于回来了。姐姐好想你！看来几个月不见又帅了嘛。”
裴曜说完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曜姐你可别戏谑我了，你们去哪了？”
“你不是说今天回来吗，买菜去了呗。”
“对了吴雄，你一会记得去接唐清来家里吃饭。”
“好。”
吴雄应了一声，把桌子上的袋子全都提进了厨房。
“曜姐我回来的事情，唐清她不知道吧。”
“不知道吧？吴雄都不知道你回来的事情。”
裴曜含糊其辞地说。
“否定的否定，那就是肯定了。她肯定不知道”
申棋坚定地说。
“哈哈哈，谁教你这样推敲事情的。”
“唐清啊，她说过否定的否定就是肯定，而且毫无疑问。”
申棋说完自信地耸了耸肩。
裴曜被他的这一举动弄得感到有些好笑：
“好了，快来洗菜，晚些唐清就该来了。”
“好的。”
……
唐清刚从校门出来，就接到了吴雄给她打的电话。
“喂，吴哥。”
“唐清，你出学校没？”
“在校门口，怎么了？”
“你先在学校前的那棵大树下等我，我来接你。”
唐清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随即回应道：
“好的。”
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最近一个个都怎么回事？
她打开手机，点开与申棋的聊天界面，昨天给他发的消息，今天依旧还是没有回复。
“不回，不回你就以后都甭想回了。”
说完唐清就气冲冲地把手机揣进兜里，站在校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不一会，吴雄就开着辆轿车出现在校门口。
唐清心想：幸好吴哥开的不是上次的那辆奔驰大g。要是太过招摇，班里的那些小女孩明天指不定怎么议论她。现在的小姑娘嫉妒心真是太重了。
吴雄看见唐清用手朝她示意了一下，并未摇下车窗玻璃。因为他带了副墨镜所以没人能瞧得出他是谁。
“吴哥，你今天不忙吗？”唐清有些好奇地问道。
“今天，不忙。”
“那我们去哪？”
“去裴曜家。”
“嗯，好的。”
唐清觉得今天的吴雄说话有些奇怪。怎么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刚进门唐清就闻到了香味。
自己今天这么幸运，还有口福了？
“唐清来了？”
“裴曜姐，好久不见。”
唐清礼貌地朝她打招呼。
“这位是兰姐，裴曜的经纪人。”吴雄介绍道。
兰姐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唐清，唐清见她有些尴尬便热情地开口道：
“兰姐好，我叫唐清。”
“吴雄这是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兰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是唐清，她和吴雄的关系同我和申棋一样。”
“哦。”兰姐露出了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好了好了，别人家的事情，你瞎操心。快来帮我。”
说完，裴曜便一把拉过她往厨房走。
“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吗？裴曜姐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
唐清一脸疑惑地望着吴雄，
“没什么事，单纯喊我们来吃饭。”
唐清心想如果没记错的话，裴曜姐上次请客吃饭，还是吴雄收养她的那日。
事出有怪必有因。她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让她感觉反常的东西。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找到，反倒是吴雄一脸茫然地盯着她，以为她是病了。
她瞧见吴雄的表情便乖乖地收回视线，盯着电视里的动画片。
“菜上完了，你们快来洗手吃饭吧！”兰姐朝吴雄和唐清喊道。
唐清洗完手便乖乖地跑去帮裴曜拿碗筷，只是她在分发的时候，发现突然多出来一副。
正当她准备放回时，一双白皙修长而又熟悉的手接过她手里的碗筷。
“是给我的吗？”
唐清猛然抬头道：
“申，申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