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红幕
此时此刻，应该是晴朗明亮的白日才对——
那一瞬间，苏妍梦猛地感觉到有一股强大霸道的、仿佛要紧紧扼断她的脖颈的、窒息般的力量突然凭空爆发。
下一刻，那股蛮力消失无踪，整个天幕变得漆黑，没有一点儿光亮。
“啊！发生了什么？”各种声音开始陆陆续续的发出，孩童的哭啼与成人的尖叫混杂交织，有些刺耳。
周围那些扮演“人”的家伙似乎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开始骚动起来。苏妍梦还没缓过神来，差点被黑暗中乱跑的人撞倒。
她一个踉跄，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搀扶住，身体也靠在那人身上，那是一股记忆深处的、熟悉的香味。
“小心。”是庄怀辞。不知何时，她来到了自己身边。明明两人是相背离的方向。
苏妍梦还未开口道谢，她心中一惊，双眼猛地瞪大——那股力量卷土重来，呼啸着以不可阻挡之势刺向她们。
庄怀辞将她揽得更紧些，抬臂阻挡。
那股力量或许不是冲着她们而来的，受到阻拦便轻易调转方向，冲向远处。
两人就像站在旋涡的中心，静静的停在原地。四周是呼啸的风声与重物砸击的声音，正在逐渐消退。
那股力量又消失了，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些半人的东西。四周变得寂静可怖，那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沉寂。
庄怀辞拧紧眉头，松开了苏妍梦。
二人齐齐抬头，一轮巨大又无比标准的赤红圆月一点点冒了出来，直至正东方的高空，整个露出。光洁无瑕没有任何缺损杂质，只有血一般的红色。
红光不算暗，将地面的一切都照亮了。苏妍梦不可置信的转身，再也见不到一个除她们二人外的身影。满地狼藉，像战乱逃荒后的一般凌乱。
……那些半人们果真凭空消失了。
庄怀辞开口，“小心！”
月前。唰的，一个身影闪现。那人和庄怀辞一般的身形，看不出男女。红光下的发丝看起来颜色发青，披散着飞舞漂浮。但那缠绕数圈的锁链，很快便让人联想到——
“超天尊？”
两人异口同声，苏妍梦的话语中带着些古怪与怯意——等等，等等？若是她没有看错，那张脸，为什么在一直变个不停啊？
……像变脸一样，不停地变动、变动。
庄怀辞看的心惊。毫无疑问，这些家伙就是仙界的那些人！为什么这个超天尊拥有他们的气息？简直好像是他们身上的一部分般？这绝对不是什么幻术或化形术。
苏妍梦摇了摇她的手臂，“……我刚刚好像看到了那个客栈的老板娘，这？”这不是错觉，因为接下来的一张张脸们，就是身处于汤国的这些半人们。
“对。而且她先前那些脸，是如今仙界的不少人。他们没死，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庄怀辞点头解释，又上前一步，挡在苏妍梦的前侧，这个位置方便随时进攻。
高天之上的超天尊像是才看到她们一般，低下头，又歪了歪头。停顿片刻，忽然飞向她们。
庄怀辞拔刀，超天尊却在离她们最近的屋檐上便缓缓降落，不再靠近。这个位置不算近，两方随时攻击撤退都方便。
超天尊友好的笑笑，脸还在变。
“我觉得你们是好人，所以留下了你们两人。啊，不用担心你们的同伴哦，只是让他们小小的睡了一会儿而已！”她似乎很友善而耐心。
她仔细又直接打量着两人好一会儿，视线最终停留在庄怀辞脸上，她笑眯眯，“你是神界之人吧。我想向你问几个问题，可以吗？”
庄怀辞不明所以，收刀。暂且向后退了半步，“什么？”
“第一。你是来杀我的吗？”那些脸依旧笑着。
庄怀辞果断摇头，“不。我只是来调查汤国为何出现这么多半人，寻找缘由。”
“啊，太好了。”她立刻跳下来，几步小跑着凑近，三人间距离一下缩短。庄怀辞又上前一点。截至目前，尚未看出对面之人有何恶意。
超天尊夸张的拍拍胸口，锁链因此而砸击发出响声，笑容甜蜜，“那第二个喽。有没有什么可以告状的地方？告很多很多，呃，或许很厉害的人的状？”
“告状？”庄怀辞一愣，这与她想象中的不同，她小心翼翼，“若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重大冤屈真相，可以寻找六界之主。”
“啊？六界之主是什么？”这次轮到超天尊惊讶了，“早知道有办法，就不用这样兜圈子了……”她有些气恼的噘嘴，嘀嘀咕咕。
庄怀辞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眼她，试探道，“六界之主就在神界住着。不论你有什么仇敌，都可以告诉她。我想，恐怕不会有可以替代的力量。”
超天尊若有所思，一手托着下巴，"“唔，是吗。那么，若是我要告发的，是整个仙界的仙人们呢？”
“真的会铁面无私，公正对待吗？”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萦绕的气息瞬间压低，
“若是我和数千数万的高天之人敌对，纵使错的是虚伪恶心的他们，那位六界之主又真的会处罚那些罪人吗？”
她语气咄咄，“还是沆瀣一气，包庇她自己养的狗呢？孰轻孰重？我可不信她会偏向外人。”那张脸变得阴沉，目露凶光。
……她是真的不懂。
察觉到这一点，庄怀辞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你误会了。凡在这六界之中，皆属于六界之主的管辖统帅范围。”
“按你的说法，莫不是和仙界共事的神界、鬼界也都是你的对立之人？事实并非如此。我等所有人的交集只是轮回事宜，共事之人而已。”
庄怀辞出乎意料说了很多，“更何况整个界内绝大多人根本不牵涉其中。只要你有你的理由，这是合理的理由，那便一定会有答案。”
超天尊似乎信了些，她点点头，“好吧，先信你一次，不要骗我。”
庄怀辞依旧看着她，“那么，你还有旁的问题吗？”她眯了眯眼，一手按在刀柄上。
“没了。”
“好。”庄怀辞上前，“那么现在需要你来解答了。”
“你是什么人，你与那些仙界之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又是如何将那些汤国人变成半人的？”
庄怀辞想了想，最终还是将手从刀上放下，“我相信你不会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