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一
神界。
鎏金炼如山坐落在神界北部的最大山脉。
这里昼夜交替与人间无异，但白日里天际只见蔚蓝，没有一丝云彩；夜间夜幕被繁星点缀，又不见月亮。
天际看起来有些不真切，像一张被铺开包裹天顶的巨大画布。
这里群峰耸立，峰高且陡峭，周围被无边界的水包绕，水极深不见底，并且水中没有任何活物。
六界之主的宫殿说是建在主峰姘玉山之上，但其实，宫殿与姘玉山的连接，却只有底部的数十只由巨足食魂魔骨制成、横插入石壁的金色柱子而已。整个宫殿几乎完全悬空，掩藏在山阳面一侧。
芳泽天紫云宫。
到了。
姑且是见六界最大人物，即便心中再着急，三人还是做了简单的梳洗打扮，换了衣物，才敢过来。
两扇金色大门严丝合缝紧闭，密不透风，而且门上没有门环。庄怀辞轻敲两下，下一瞬，独她一人，便被传送不见。
再睁眼，自己已经进入殿中。
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胆子很大嘛，杀了我的宝贝，还敢上门送死。嗯？”
——一上来，就遇到最糟的情况？
庄怀辞猛的抬头，面前之人恨恨的看着她，面色不虞。
……这就是六界之主？
面前之人身着一袭蓝色长袍，黑发蓝瞳，头发披散没有梳任何发型，右耳缀着一条耳链。额心有一红色纹路，有些复杂夸张，垂至眉心。
薄唇杏目，五官刀刻，给人一种凌厉之感；平胸窄胯，身材并不羸弱，反而似少年。
……庄怀辞看不出是男是女，亦猜不出她的话到底是何用意。
她恭敬的跪下行礼，但口中的话却没有分毫退让，
“若非顾续先杀死我的挚友，若非顾续莫名对我的朋友施展夺舍术，我们绝不会走到兵戎相见这一步！”
室内安静的可怕。
“哦？”那声音怒意更甚，嗤笑两声，反问道，“依你所言，错全在顾续了？”
强大的灵力压迫，庄怀辞几乎难以呼吸，但她依旧不会改变，“我只知道转嫣柔何其无辜，她不该死！”
“是吗？可是她已经死了，现在她的灵魂已经到了地府，这是绝对不会改变的事。”那声音淡淡的，似乎是漫不经心的态度。
庄怀辞心里瞬间凉了。
她咬紧牙关，“……所以！所以前来请求神主帮助！纵使不能让她复活，也请让她来生活得幸福些、幸运些！”
那股骇人的压迫感消失了。
“抬头吧。”
庄怀辞抬头，六界之主站在她面前，友好的伸出一只手拉她起来，正笑眯眯的看着她，仿佛刚才的一切皆是幻象。
庄怀辞有些受宠若惊。借力起身，跟着她一同上前。
“坐。”
六界之主一手指着对面的座位，一手为两人斟茶，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推到她面前。
阳光透过窗框洒了进来，屋内的一切都镀上金光，包括对面身处阳光之下的人。只是阳光并没有让她的五官更加柔和些，相反，更显得浅淡而薄凉。
她勾勾唇，“喝吧。”
庄怀辞便点点头，喝了一点点。
——好苦！她连忙咽了下去。
恶作剧得逞般，对面的人弯着眼，“味道如何。”
“……特别苦。”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六界之主笑笑，依旧是皮笑肉不笑。
她突然发问道，“宁命。这副皮囊当然是女性啊……会让人疑惑吗？”
庄怀辞有所迟疑，“是有一些。”
宁命叹了口气，“你们三个，做不到杀掉他。况且，他不该吞了师霜吗？顺利突破自身极为重要的那道屏障，他的力量会比现在再多一半，你们两个正好是开胃菜，他只会更强。”
她又自顾自叹口气，“可惜。还是差那两个家伙些。”
庄怀辞如实告知，“我不理解……今日的他很古怪，像是在送死。”
“明明可以顺利收走师霜灵魂，他解除了术法。最后决斗，没有用任何术式武器，完全是耗干了自己的灵力，让对面之人杀死自己而已。”
宁命听着她的回忆，后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屋顶，“……是嘛。他倒是任性了一把呢。”
她话锋一转，“啧，这个蠢货。”
庄怀辞不明所以，抿抿唇，猜不透面前之人态度，便也没搭腔。
宁命如此突然，又道，“对了，我开头的即兴发挥如何？有被吓到吗？”
庄怀辞缓缓点了点头。
宁命再次看向她，“转嫣柔。是叫这个名字吧？嘛，虽然是顾续动的手，但他只是工具，你应该懂吧。”
庄怀辞心里一颤……那么，便是
“是游羌。”宁命看着她，眯了眯眼，“那个家伙，你很熟。”
庄怀辞不明所以。并不算多熟，只是普通的下属和上司罢了，若说熟，那顾续也是一样的。
宁命漫不经心的移开眼，“顾续可不熟。他只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罢了。”
“他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第一位啊。只是出了些变故。”宁命也端起茶，喝了一大口。
“呐，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谢奉和冥漠。为什么会强的那样……离谱。”
她好像忽然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继续道，“对，离谱。完全让人觉得这是错误的，这般程度的离谱。”
庄怀辞感觉面前之人的想法更跳脱些。顿了顿，她点点头，“确实。太强了些。”
几倍的强大，让人觉得敬畏，但也是如此真实；几十倍，就有些可怕和不切实际了。力量可不是单纯的数字，这才一千多年吧，怎么会拉的那么大，还是最前面之间？
庄怀辞眼中充满好奇，真的被吊起胃口了。眼巴巴看着宁命，等待接下来的内容。
不过，宁命明显是个坏心眼的，“不能告诉你。”
“嘛，真不清楚这关系匪浅的传言是何处开始的。我顶多教了他些温柔的术法，嗯，亿点点。防止他被误杀罢了。”
她压了压眉头，捏捏眉心，不悦道，“真是让人失望的结果。真想杀了你们神界之主啊，可惜。”
宁命又倒了杯茶，捧在手心，眼里是那杯茶的倒影。
“继续你最关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