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别怪我1(于晚成篇)
我坐在沙发上,望着她出神,她总有办法把我逼到哑口无言。
她那微笑的样子,曾经有多甜多暖,现在就有多刺眼。弯弯的嘴角,猛然让我想起偷亲我的那晚,她会不会也有这么开心。
我不知道也不确定她那晚的偷吻是不是有特殊的含义,以往的亲吻不似那晚小心翼翼,甚至我能感觉那两片柔软的双唇微微的颤抖。但我从不奢望她对我会有别样情愫。
她对我来说不再只是单纯的重要,不知不觉占据着我的心,慢慢的吞噬着我的灵魂,让我不由自主的冲动想要亲近她。
三年前,父亲对我说的话历历在目。
“阿成,你到书房来。”
那是我带素素从厦门回来的当天,就被叫进书房。
书房门一锁上后,书桌上的砚台猝不及防砸过来,肩膀硬生生的被砸到。
“畜牲!”这样的父亲,这样的言语,我从没听到过,我连话甚至都不敢说。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父亲背对着我,声音压抑着愤怒,“你对素素已经越界了。”
我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也以为自己足够强大,想不到被拆穿的时候还是觉得如此难堪。
“爸”
“你是男人,你的眼神骗不了人。要知道悬崖勒马,明天就去相亲,赶紧结婚,断了这个念头。”
“爸,我现在工作很忙”
“断了所有念想,立刻结婚。不结婚,我现在就跟李惠玥打电话,马上把她送回去。她女儿这么小在什么样的男人身边。你是她舅舅,她要是知道你对她还有非分之想,你想想她怎么看你,伦常纲纪还懂吗?那么多年读的书都吃进狗肚子了?”
她要是知道我有非分之想?
父亲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我从没想过跟她说舅舅我有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她会怎么想?她这么天真无暇,要是她知道每天依赖信任的亲人是有这样的想法,会不会害怕恶心?会不会用异样的看着我,看着我犹如看禽shou,会不会从此离开家里,再也不会回家了?
“爸”我的声音都没有了底气,“不要送走她,我从没想对非分之想,她现在高中关键期,表姐那边自己也离婚了,根本带不了她,你要是在这个时候送走她,那她高考或许就真的毁了。”
“那你赶紧结婚,半年内必须结婚,到时候搬出去住,离她远点!不然毁她的就是你。”
“我真没对她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我可以搬出去,远离她。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难道还要等你出格?我看你在风月场所待久了,忘记怎么做个人了吧!”父亲恶狠狠的拿起拐杖狠狠砸过来,我不曾想躲开,任由拐杖抵住我的肩窝。那刚被烟台砸过肩,抵不住那拐杖,随着他一句“跪下”后,我立刻双膝跪地。
“不答应,我现在就叫她进来,让她看看跟她在一起的舅舅脑子里天天想的是”
“不要说,!不要说,爸!”
我害怕这丑陋的一面被父亲无情的揭开,痛苦万分的看着地面嘶吼。
父亲踱步走向门口,拐杖一记一记重重的敲打着地面,不断的催促我。我立刻堵住门口,“爸,我答应!我答应!”
父亲铁青着脸,斜着眼睛看着我继续说道:“医院的那个主治医师刘子文很不错,明天你主动去约一下人家。”
姜还是老的辣,父亲一个连一个的套都下好了。
“我听素素意思,也想住校,我跟她聊一下的,让她住学校去。”
“学校住宿条件简陋,家里”
“家里什么?我的话你还没听清楚?”父亲愤怒的拐杖一声声的砸向地面。
“我明白了。”我只有面对现实,毕竟这样至少她还在身边。
“当年她还小,又黏你,因为她,你连人民大学都可以放弃,这个事到现在我也不想追究了。现在她渐渐开始长大,还很懵懂,她小孩子家家的喜欢跟你不一样,等她长大后就会知道什么是真的喜欢?什么是对的人,错的人。人既然是在我家的,就要好好教育和保护她。”
我垂着头,思索着我可能连错的人都不是。
后来,我越来越忙,攒所有的局,参与所有的方案,害怕回家面对她,面对控制不住的心。只是夜深人静等她睡着的时候,看一眼便心安。
婚礼在父亲的催促下终于办完,小妮子明显不太开心,甚至是难过。我倒是真的希望她是因为在乎而难过的。可是她长大的太快了,好像一夜之间都学会自己拿主意。再也不会等着我回家,再也不会围着我转,甚至连说的话也越来越少,我们之间沉默的有点扭曲。
她越来越喜欢出去,房子里总是空荡荡的。我记得她以前总是抱怨我怎么还不回去,等我坐在沙发上等一下午的时候,我笑了,我怎么舍得放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放在这里。
从前她不分场合就打电话发牢骚。我在这边开会,她在电话那边小嘴叭叭叭的发牢骚。这样的日子,仿佛在张立新出现后立马消失不见了。
车子偶然路过浣月居的一次,我看到她的手被他拉着,俩人有说有笑,两个年轻的身体靠在一起在阳光下在众目睽睽下似乎特别般配。他还会带她回家给她补课,我以为那会一直是我的独家权利。她也会去他家里,会喊他妈妈叫蓉姐,他妈妈还给她做喜欢的菜,好像一家其乐融融。
而我跟她或许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画面,她喊我的母亲是外婆,喊我的父亲是外公,她喊我小舅,我的心从来没有这般撕裂过。我开始羡慕张立新,嫉妒张立新,嫉妒他们同窗的美好,嫉妒他们青春的懵懂,发了狂的嫉妒。只有让酒精来麻痹我的扭曲。
当我开会时接到班主任的电话说他们早恋的时候,立刻甩手离开一路狂飙,恨不得就此把她关在半山,从此不再让她出门。
从她开始为张立新对着我叫嚣嘶吼,背着我改志愿,只要我反对的一切,她照单全收都做了。
为了他,她宁可远离我,远离这个家。我们的交集越来越少,近年来屈指可数的见面,我都小心翼翼。追紧了,怕她跑的更远,不追紧,更是怕她从此消失。
可,明明是她先亲的我,明明是她先招惹的我。
或许是因为她发现了我对她的不单纯,急着跟我划清界限。
我深吸一口,把所有回忆吞下去,“我做不了,你找别人当你的证婚人吧。”
“你是我小舅,小时候把我接来,陪我长大,现在妈妈都不在了,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呐。你不给我当证婚人,我还怎么结婚?”
“万素秋!”这三个字几乎是从我牙缝里钻出来的。
她依然笑着看着我。
我始终不太愿意在她身上用那些手段,我只想在她心里留下的是完美无缺的一面,如果可以,真的不想让她看到我也会有阴暗的一面。
“你知道张立新的爸爸是做什么的吗?”我瘫坐在沙发上,仰天看着天花板,慢慢的闭上眼。
别怪我。
“知道一点,不完全知道。”
“他爸爸是他外公从京里调过来的,来江宁中盛当一把手。他爸爸曾是他外公得意门生。他外婆是北外的教授,他妈妈曾是驻外记者。”
“你为什么调查他?”
“不需要,我们做投资总会有交集。”我不由自主的开始露出笑容。
或许这笑容来的不合时宜,又或许我露出了他们所说的猎人的笑容,这小妮子眼里的惊讶表露无异,还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或者可以说是恐惧吧。
“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她继续追问。
“跟你聊聊他,何必那么紧张?”
“我要睡了,有点累了。你回去吧。”
我继续保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拿着被子把头蒙住,下着逐客令,她一点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于是头也不回的离开回房,强忍着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处理完公事后,我站在阳台上,胸口实在沉闷的太久,大口呼吸着试图让自己舒适轻松点。
却一点也没有缓解的迹象。拿出烟盒,抽了一根烟点上,连手都开始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我深吸了一口烟,似乎舒坦了点。
打开手机,有很多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还没来得及点开,又进来一条新信息,是顾二的。
“电话怎么都打不接了?你人没事吧?我堂哥说找不到你了”
我准备回信息的时候他的电话又进来了。
“成哥,你终于接电话了。堂哥说你没带药,这两天还ok吗?”
“走得太急,忘记了。这两天还行吧。我待会给家辉哥回个信。”
“还行吧?别让兄弟们担心。这医生的电话你可不能不接。虽然说还不严重,但是还是要注意的。”
“好的,我心里有数。”
“事情处理完还是尽快回来。”
打完电话,胸口的那股闷气又回来了。手巍巍颤颤的又抽出一根烟点上。
望着灰蒙蒙的天,和雾蒙蒙的烟雨,顿时放空了起来,烟一根接着一根。
隔壁突然传来什么东西翻到落地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
素素?
我赶紧过去,发现医生和安德烈已经在屋子里了。
“怎么了?”我问。
“你怎么还没睡?”安德烈几乎和我同时开口,他也很是关心我,他继续说道,“素素又开始烧起来了,先打个针试试能不能压一下。你这几天几乎没睡,怎么不睡?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睡不着,胸口太闷。让医生给我点安眠药吧。休息好准备订最近的机票回国。素素这样烧了退,退了又烧,我实在不放心。”
安德烈点点头。
“于晚成”
“我在。”我看着安德烈他们出去后,便到床边。
“于晚成,我是不是要死了?”
“怎么会?你不打算给我养老送终了?”
“于晚成,我好冷。”
“哪里冷?我给你捂捂。”
“浑身冷。”
“那我抱抱你?”
“嗯”
“要么订机票,我们赶紧回去了好不好?”
“嗯”
我醒来的时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醒来后看到床头柜上丝毫未动过的两颗安眠药,这一觉睡得很不错。转头发现素素正看着我。
“醒了?”
她笑了一下,“你打呼噜,我怎么睡得着。”
“还累不累?安德烈说你都没睡过。”她接着问。
“现在好多了。你呢?”
“不烧了。”
“那我们下楼吃点?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她看着我,眼眶红红的,“我突然好想吃油炸香蕉。”
“好的,先吃点清淡的垫垫肚子。”
她听话点头的样子,整个人都有点舒畅满足了。
饭桌上看着她吃完面,又把香蕉递给了她。
“这橄榄油炸的?”
我点点头。
“果然,油太干净了,味道好像差了点意思。”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这臭丫头,还能嫌东西太干净,“回去给你买地沟油”。
“明天的机票已经订好了。”
“不下雨了。”素素看着窗外喃喃的说道。“我们走之前再去看看妈妈吧。”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