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良药苦口
“夫人，小王爷来了。”
婉娴的侍女，在门口远远地瞧见小彦王，赶紧跑回来报信。
“可真？”
婉娴靠在塌上，苍白的脸上回了几丝血色。
侍女眼眶含泪，点了点头：“夫人，我服侍您更衣。”
婉娴从美人靠上支起身，被侍女搀扶着下了榻。
“夫人，今日彦王定是要住下的。”
侍女一边为婉娴梳妆，一边说道。
婉娴扶了扶头上的钗，两颊爬上红晕。
小彦王进了里屋，见婉娴还在梳妆，便在交椅上坐下。
侍女奉上茶来。
“你近日可还好”小彦王冲婉娴的背影道。
“小王爷一来，我便好了。”婉娴道。
“我成你的良药了？”小彦王拿起案上的茶盏。
“您是良药这事，小王爷是今日才知晓么？”
婉娴梳妆完毕，站起身来，走到小彦王旁侧的交椅上坐下。
侍女们都退了出去。
此时的婉娴，脸上涂抹了脂粉，似一朵清晨刚盛开的花，粉嫩白皙，不见前几日的病色。
此般精心装扮，小彦王却不瞧一眼。
“既然你当我是良药，为何还要惹我不高兴。”
小彦王声色沉稳，话语却字字诛心。
“您鲜少来我这院子，我哪里忍您不高兴了？”
一侍女端上茶来，婉娴漱了个口。
小彦王道： “你好好想想。”便起身要离开。
“不许走！”
婉娴从袖口抽出手绢，按了按嘴角。
“你说什么？”
小彦王回头，两眼蹙眉。
“你若是走了，我便往王妃处告你状去。”婉娴淡淡说道。
小彦王哼笑了两声，不说话，出了屋子。候在门外的龚载，紧紧跟上。
翅膀硬了，还敢威胁我？公子哥嘴上虽不快，心里却是几丝胆颤。
科考将近，小彦王在书房里待了一天。
“天色黑了，小王爷，咱回去用晚膳吧。”龚载在一旁提醒。
小彦王抬头看了眼四周，窗外夜幕降临，屋内已点了四五盏烛灯。
公子哥伸了个懒腰。
“去江娘子那儿。”
小彦王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
龚载面露难色。
“小王爷，老王妃吩咐了，往后，每逢五日，您只能去江娘子院里一趟，其余日子，都得到婉娴夫人院里。”
公子哥听见这话，刚站起身，又跌坐在椅上。
好一个婉娴，竟还真跑母妃那里告状去了。
“去江娘子那儿。”
小彦王定坐了半晌，又起身。
龚载不应话，面露难色，瞧着屋外。
公子哥觉着奇怪，走到门处一瞧，好家伙，七八个府里的侍卫，在屋外候着。
“这些人是要架我到婉娴那里去？”
小彦王指着外面的一群人，声音气得发抖。
龚载五官撅在一起，艰难地点了点头。
“就这几个人，还想拦住我！”
小彦王一声下，刚踏出屋子，众侍卫便围了上来。
“我看你们谁敢动手！”公子哥怒斥。
龚载龟缩在一旁，一动不敢动。
只见众侍卫，围成一圈人墙，将小彦王团住。
“你们干嘛！”小彦王四处推搡。
侍卫紧紧挨着，一动不动。
“小王爷，请移步夫人处。”众侍卫齐声道。
“莫挨老子！”小彦王推推搡搡个没完。
众侍卫见小彦王不配合，便齐步往外挪。
小彦王被推搡着往前走。
“你们干嘛！”小彦王叫嚣。
“小的，送您往夫人院里去。”众侍卫道。
只见小彦王被圈在人环里，推搡着往外走。龚载捂嘴憋笑，紧紧跟在圈后。
路过的下人，停下脚步，踮起脚尖往圈里头瞧，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被侍卫们耍着玩。
下人乐呵呵地笑着，踮着脚尖，瞧见圈里的小彦王，便止立马住笑，垂下头，候在一旁，等圈移过去，不敢说话。
“小王爷，夫人院子到了。”
众侍卫拥簇着小彦王到了婉娴院子，便四下散开。
只见小彦王晕头转向，脸色苍白。他瞧见人墙散了，便赶紧跑到树丛边上，呕了几声。
太遭罪了，这谁想的法子，真是缺德。小彦王扶着额，靠在树上。
“小王爷，你可好。”龚载在一旁小声地问着。
“刚那些侍卫这般待我，你干嘛去了？”小彦王问。
“小的，在旁边哭呢。”
“小的，跟那侍卫推搡了半晌，他们力气实在太大了，小的斗不过。”龚载颔首说道。
“算你还有点良心。”小彦王擦了擦额头的汗。
婉娴听见外面动静，迎了出来。
“小王爷，我还没想好呢，您怎又来了。”婉娴说道。
“大家闺秀哈，你行，你会盘算。”
小彦王侧眼瞧着婉娴，一肚子火。
“小王爷说笑了，我怎敢盘算您呢，我今早告知您了呀。”
婉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却句句不饶人。
“你以后，少跟那江娘子在一道！”
小彦王甩袖，大步走进屋里去。
“不好好学着如何替夫君分担解忧，学着那江娘子使坏。”
小彦王一屁股坐在椅上，面前的桌案上，已摆好饭菜。
“小王爷今晨说我惹您不高兴，我还以为是啥事儿呢，原来是这事儿啊。我以后不与那江娘子一道便是了。”婉娴道。
“不是这事儿。”
“你自个儿明白。”
小彦王拿起碗筷，夹了一口菜。
“婉娴不明白。”婉娴说着，给小彦王添了一勺莼菜鲈鱼羹。
“你不明白什么？”小彦王放下手里的筷子。
他最不喜婉娴这般，有话放肚子，弯弯绕绕不说的性子。婉娴这性子，非得把她逼到份上，她才会将肠子里的话掏出来。
“我不明白，婉容已经不在了，你为何还惦念着她，而不珍惜眼前人。”
婉娴也放下碗筷，正了正神色。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惦念婉容了？”
提及婉容，小彦王心里又起了几丝不快。
“那江娘子不就是证据么？”
婉娴瞧着小彦王严峻的神色，只觉着他在自欺自人罢了。
“奈奈是奈奈，婉容是婉容，她们两个不相干。”
公子哥抛下这话，又动起筷子。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要是相似，你与婉容更相似。”小彦王说道。
婉娴听见这话，心里一紧，陷入沉默。
“所以，是我让您忆起婉容，您才不愿过来么。”婉娴又开口。
小彦王往婉娴碗里夹了块莲蓬豆腐：“不说了，吃饭。”
“您心里，就没婉娴一点分量么。”婉娴眼里憋出泪来。
怎么又哭了？公子哥停下筷子，不说话。
“那您何不，就将我当做婉容罢！”婉娴拭泪。
小彦王听见这话，停下手里的筷子，看着婉娴泪滴滴的模样，眼里几分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