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梦回
寅时，小彦王便苏醒。
他瞧着身边的婉娴，心里几分荡漾。
他知婉容已去是事实，可身边的这个人，与婉容神似的一张脸，她说，她愿意当婉容。
“天色还早，再睡会儿吧。”
婉娴睁开眼，瞧见小彦王正望着自己出神，她莞尔一笑，与身边人靠得更近了些。
小彦王瞧着眼前人的笑颜，内心恍惚，她是婉容，婉容回来了。
公子哥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与婉容，又回到彦王府的鱼塘边，两人瞒着大人，撸紧了袖子，提脚踏进那污泥里去，湿了一身衣裳，却没捞着一条鱼。
小彦王在梦里笑出声来。
“小王爷，醒醒，该起床了。”
小彦王听见有人在唤他，睁开了眼。
是婉容。他瞧见婉娴的容颜，脸上浮现笑意，将女娘紧紧地搂在怀里。
“梳洗更衣了，小王爷。”婉娴含羞道。
小彦王两眼离不开婉娴的脸，点了点头。
吃罢早膳。
小彦王兴起，便对婉娴道：“咱今日去捉鱼。”
“捉鱼？”婉娴面露难色，“这不是乡下娃娃玩的把戏么。”
“科考日子将近，小王爷您要用心读书才是。”婉娴规劝。
“今日休假一日，咱捉鱼去。”
小彦王说着，牵着婉娴的手，往外走。
“去哪里捉鱼？这天气凉飕飕的，岂不是要湿了衣裳，还弄一身泥，成何体统。王妃看见了，怕是要责怪我。”
婉娴带着侍女疾步跟着小彦王。
“你不是要做婉容么？”
小彦王定下脚步，沉闷一声。
众侍女随从，听见这话，心里瘆得慌，但都不敢说话。
“可婉容长大了。”婉娴道。
公子哥听见这话，心头一紧，不应话，定在原地。
一众侍女随从，垂头站着，大气不敢喘一声。
“走便是了。”婉娴打破沉默。
小彦王仍不应话。
“捉鱼要往哪里去？”婉娴问小彦王。
“在华景苑花园后山，那边有个野池塘。”小彦王终于开口。
“走。”婉娴拉过小彦王的手。
两人往前一道走，众下人跟上。
小彦王领着婉娴来到池塘边上的亭子。
“走！”
公子哥撸起袖子，拉过婉娴的手。
“等下！”婉娴面露难色。
“不是让龚载下去捉么？”婉娴道。
一旁的龚载听见这话，心里灰溜溜的，手上倒也十分识相，开始收拾衣袖。
“当然是我们一起啊。”小彦王道。
婉娴松开公子哥的手，摇了摇头。
“池塘的水那般湿冷，我不愿下去。再说了，我一小王爷的夫人，怎能下泥潭呢。”
“小王爷都下了，夫人为何不能下？”小彦王道。
“你是男子，男子与女子自是不同。”婉娴道。
“你不是与我说，你要做婉容么？”小彦王面色神伤。
“若是婉容还在，也不会下这池塘的，这不是胡闹么。若是小王爷要捉鱼，让龚载去便是了。要是王妃怪罪我没个做夫人的样，折腾下人，我自顶着就是。”婉娴道。
龚载在一旁哆哆嗦嗦：“小王爷，咱要是想吃鱼，让厨房买去就是了，干嘛非得蹭一身脏呢。”
被这一通劝，公子哥觉着十分无趣，顿时没了兴致。
“罢了，不捉了，回去！”
小王爷将手一甩，刚撸上去的袖子，全数滑了下来。
“您别生气，午膳我再吩咐厨房，做道莼菜鲈鱼羹。”婉娴小心讨好。
公子哥不应话，穿过亭子，往鱼塘另侧走去。
众人跟上。
“姐，在那儿，那儿！”
只见江仁站在大石后的水塘边上，指挥蹚在水里的江奈奈。
江奈奈将袖子撸得高高的，脚踩在水塘里，池水没到了膝盖，手在水里摸索着。往上层叠的衣裳边角，早已被池水打湿，手臂上、脸上，也溅上了些泥浆。
女娘看准了水里的鲤鱼，嬉笑追逐，不知岸上来了人。
“姐夫。”江仁瞧见小彦王过来，跑了过去。
“姐夫，你不去我们那里吃饭，厨房便只给些青菜白粥，肉都不给吃。”
江仁抓住时机，打小报告。
“婉娴，江娘子院里的事，不是你在管理吗？”小彦王转身看向婉娴。
“是王妃派人盯着的，不归我管。”婉娴道。
“太欺负人了。”江仁撅着小嘴，两手叉腰。
“龚载，你去替江娘子，让她赶紧上来，成何体统。”小彦王道。
婉娴与众下人听见这话，蹙眉，不敢言。
两面人啊，这小彦王。
“快去啊！”小彦王催促龚载。
“那江娘子喜野趣，就让她尽兴吧。”龚载低声道。
“怎么，你也嫌脏？”小彦王语气冰冷。
龚载知道小王爷脾气要上来了，赶紧撸了袖子，下池塘里去。
“江娘子，我来帮您捉，您上去吧。”
龚载脚踩进池里，凉得打了一哆嗦。
江奈奈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瞧见龚载，便往岸上看了看。
好家伙，小彦王和婉娴，还带了一大队下人。
几顿饭不见，这是来捉我来了？我是偷鱼，又不是偷人，搞这么大阵仗作何。江奈奈眉头紧锁。
“不用，我捉了三尾，差不多了。”
江奈奈说着，在池塘里将手上的泥洗净，便上岸来。
怎么不早点说，害我还下这趟水。龚载在心里犯嘀咕。
“是不是这鱼也不能捉啊，饿死我们算了。”
江奈奈甩了甩袖子，冲小彦王嚷嚷。
“自然是不行。”小彦王道。
“龚载，把鱼拿过来。”
一旁正在拧干裤腿的龚载，连忙直起身来，要去接江奈奈手上的鱼篓。
“姐夫，你怎么会是这种人。”
江仁两眼瞪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地瞧着小彦王。
“嗯……那个……那个……我让龚载将鱼杀了，再给你们送过去。”
“不然你们不好收拾，不是。”小彦王冲江仁挤了挤眼。
江仁这才舒了一口气：“还是姐夫想得周到。”
龚载接过鱼篓的手，愣在原地。我还得杀鱼？我不会杀鱼啊，小王爷。
龚载一脸愁容地瞧着小彦王。
小彦王语重心长地朝龚载点了点头。
龚载目视前方，两眼无神。
“辛苦你了。”江仁搭上龚载的肩，拍了拍。
“姐夫，那我们先回去了，康儿该睡醒了。”
江仁说着，拉着江奈奈，往小彦王另一侧走去。
“走那么急干嘛，我还没跟他掰扯清楚呢。”江奈奈边走边回头。
“不许你欺负我姐夫。”江仁道。
小彦王望着远去的两人背影，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午膳，就去康儿那里，喝鱼羹吧。”公子哥对身边的龚载道。
龚载愁眉不展地点了点头。
“我也吩咐下人做了莼菜鲈鱼羹呢。”婉娴说道。
“让下人再多做一份，送到康儿那里去。”小彦王转身对婉娴道。
“小王爷，不与我一道用午膳吗？”婉娴语气变得低沉。
“我先回去看看康儿，一日不见康儿了。”小彦王望着远去的两个人点，说道。
婉娴叹了口气，眉眼耷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