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依赖2
他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和衣一同躺倒在榻上。
他在她发顶吻了吻:“睡吧。”
许是因为他长久的陪伴，她的身体并不排斥他触碰自己。
相反，他的声音，他的拥抱、他的亲吻，让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也能心安。
她听着他胸口的心跳声，想象中他过去数百个日夜的守护。
身体与心理都如此习惯，甚至依赖于他的陪伴。
只有他，陪着自己度过了那段最黑暗痛苦的日子。
她缓缓闭上眼睛，揪着他的衣角，睡了许久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翌日清晨，柳一一缓缓醒来，仍听见身旁人胸口的心跳声，她安下心来，他还在，并没有留下自己离去。
她抬起头，想看看他的脸，却正好撞进他的眼眸。
他低着头，安静看着自己胸口旁的她。
他的眼神温柔，嘴角带笑，轻声对她说：“醒了？睡得好吗？”
她并不说话，只点点头。
手有些酸麻，一看，仍是揪着他的衣角未曾放开。
昨夜难得睡得好，没有梦境，没有执念，只沉沉的睡着。
“那便起身？吃点东西，我带你四处看看。”
说罢，北原飒抬手轻拍两掌，门被打开，一众人鱼贯而入。
为首的几名侍女各自手持托盘，一应洗漱物品、衣衫发饰一应俱全。
“奴婢伺候姑娘起身。”一名侍女走近床榻，伸手去扶。
还未接触到她，柳一一便身体一顿，无措的向他身后躲。
北原飒微微侧头看了看，她低垂着头，并不言语，只揪着他衣摆的手泛着白。
他示意侍女退下：“我来。”
自侍女手持的托盘上拿起一件素白衣衫，他细心为她穿上，又将各处衣带一一系好。
他用干净帕子亲自为她擦拭了脸，又将她抱至床边矮凳上，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细细为她画起眉来，又为她苍白的双唇薄薄涂上一层唇脂，想来，如此应当精神了。
柳一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还是从前的容颜，只是满头黑发此刻全染上了雪白。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了从前的神采飞扬，取而代之的是淡然忧伤，和之前竟不似同一人，不像从前一般，欢喜了就大笑，伤心了便大哭。
细细看来，眼内瞳孔在她眼中深浅不一。
她虽辨不出颜色，却仍记得初见北原飒时，震惊于他独特的异色双瞳。
彼时他一只眼眸湛蓝如碧海，一只眼眸幽绿如青苔。想来自己如今也是如此。
她在心中轻笑一声，从前想要他这样的眸子和发色，谁曾想，如今竟成了真。
此刻，北原飒正在身后为她整理长发。
他用宽齿梳将她纠结在一起的发丝轻轻梳开，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柳一一就这样在铜镜中细细看着他，不明白堂堂北原王府的王爷，为何会对自己如此用心。
北原飒为她整理完毕，也看向铜镜，冲着铜镜中的柳一一微笑：“真好看。”
他将她抱至桌旁。桌上早已备好了各种吃食。
她手脚还未恢复气力，他便端起桌上的米粥，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她嘴边。
“先用些软糯的。”他轻轻开口。
她乖乖张嘴，任北原飒将粥送入她口中。
她细细咀嚼着，未曾尝出米粥的味道。
他仍是一勺一勺，不紧不慢的喂给她，自己却并不吃。
柳一一心下有些暖意，不肯再张口，抬手指了指他。
他会意，微微一笑：“不妨事，我待会吃，你先吃。”
柳一一也坚持起来，并不张口。
北原飒无法，只好笑着开口：“你吃一口，我吃一口，如此可好？”
柳一一点点头，这才张口喝下了这勺粥。
之后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将一碗粥喝完，又用了些糕点，北原飒这才放下筷子。
他将柳一一轻轻抱起，向着门外走去。
屋外阳光有些刺眼，柳一一眯起眼适应了好一会，又才睁开眼。
眼前是片极大的院落，院中辽阔平坦。
四周的廊道将三侧宫殿和一面殿门连起。
“这是寝殿。此前二年，你便是沉睡在这殿中。”北原飒轻轻转头，引着柳一一看刚走出的宫殿。
柳一一微微侧头，见着了自己沉睡了二年的宫殿。
高墙黑瓦，粗柱飞檐，宏大气魄自不必说。
想到如此宫殿，放了自己躺着的玉棺，丝毫不怕忌讳，柳一一心下有些感动。
“院中左右两侧便是左右偏殿了。”北原飒接着说道。
她自他手臂中看去，见着两座与主殿大致相同的宫殿，只规模比主殿小了一圈。
不一会，侍从便将两顶软轿抬入院中，作势要将柳一一从北原飒手臂中接过，伺候她上轿。
她急急避开，北原飒也及时制止：“不必，本王与一一共乘一轿。”
说完，令侍从打开轿门，抱着忘忧进了轿去。
他坐稳在软凳上，又将她轻放在自己右腿上坐好，吩咐起轿。
轿身轻晃，她在北原飒腿上却坐立不安起来，慢慢要向外滑到软凳上，不想却被他一把捞回来揽住。
他紧了紧揽着她的手，顺势坐到轿边，和她一起靠在窗口向外看。
轿子微晃了许久，待得停了，北原飒指着窗外另一处宏伟宫殿，为她介绍起来：“这是正殿，我日常处理公务便在此处。”
柳一一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见着了不远处巍然矗立着一座大殿。
它比方才的寝殿更大上不少，却更显华贵。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灰黑色屋顶在阳光下泛着熠熠光辉，显得巍峨庄重。
她看得呆了，一时无法将身边这么温柔的人与那巍峨大殿的主人联系起来。
轿子继续行进，经过大大小小不同的殿宇。
北原飒细细介绍给柳一一。
见她努力记忆又茫然的样子，他不禁轻笑起来：“记不住也无妨，日后我带你四处多逛逛，慢慢也就熟悉了。”
他将轿内早已备好的水果点心拿给她，她却并不吃，只喝了杯清水。
还未逛完，天已然全黑了。
柳一一面上有几分倦意，北原飒吩咐侍从回寝殿。
到了寝殿，他将她抱出了软轿，踏着微弱的星辉入了寝殿。
往后多日，他总领她在府中游玩，带她熟悉府中各处。
她手脚不便，却又不喜她人接近，他便不辞辛劳，时时亲自抱着。
她瞧见他额角、脸颊上的汗珠时，内心总有不忍。她不愿他时时抱着自己受累，更不愿自己只是他的累赘。
终于在一日晚间，她向他请求起来：“阿飒。”
“我在。”北原飒近来总如此回应。
“我想自己走，明日你可否陪我练习？”忘忧静静看向他。
北原飒答应得干脆：“自然好。”
清晨薄暮，北原飒引着忘忧在寝殿后花园中开始练习。
“忘忧，试着朝前迈步。别怕，有我护着你。”
北原飒在忘忧身前扶着她的两条手臂，轻声说道。
忘忧点点头，抬步缓缓向前移动。
她的双腿虚弱无力，轻轻迈步已经费了很大力气，没移动多久便已大汗淋漓。
她走得很慢，却始终不曾停下。
北原飒并不帮着她走，也不催促，只安静的牵引着她的手臂，让她按自己的步伐慢慢前移。
每当忘忧体力不支即将跌倒时，北原飒总能快速抱住她，扶着她站稳。
他就着袖口为忘忧擦去额上脸上的汗，询问她是否需要休息。忘忧总摇头，表示不需要休息。
他会在忘忧连续练了半个时辰时，强行将她抱至廊下休息，用帕子替她细细擦去汗珠，喂她喝些水或甜汤。
从日出一直练到日落，北原飒一直陪着忘忧。
见她始终没有结束的意思，他抱起她来，不顾她的反对，向着殿内走去，话语很是轻松愉悦：“今日辛劳了，明日再练。”
二人回到寝殿，梳洗完毕后，一同躺在床榻之上。
想到她练习过久，北原飒坐起身，为她轻轻揉捏起双腿来。
“累吗？”北原飒声音温柔。
“不累。”忘忧回答得简单。
“练了如此久，双腿必定酸涩难忍。”北原飒声音中又些许心疼。
忘忧不置可否，只定定看着北原飒。他是堂堂王爷，如今竟愿为自己做这些。
“阿飒”忘忧轻轻开口。
“我在。”北原飒轻柔回应。
“无事。”忘忧继续说道，眼中神色越加温柔起来。
北原飒略迟疑片刻，俯下身在她额上一吻，又渐渐下移，吻上了她一侧脸颊，正欲吻上她的唇时，她却将头侧向了一边。
他的吻再次落在了她的面颊上。
北原飒感受到忘忧的紧张，停下动作，将她如往常一般揽回怀里：“累了一整日，好好休息罢。”
忘忧点了点头，将头靠在他的胸口，手不知何时攥住了他的衣角，缓缓睡了过去。
北原飒在她头顶，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手在她头上轻柔抚摸，似是在哄她好眠。
忘忧的脸距离北原飒的胸口极近，一呼一吸都吹在他的胸口。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双眼渐渐染上□□。
他又看了看熟睡的忘忧，深深呼吸了一口，轻轻将她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松开，起身出了殿，走向秋的小院。
北原飒从前便有春、夏、秋、冬四位侍妾，不仅容貌姣好，才情出众，身手更是了得，早些年便被太后赏赐给了他，既是侍妾，也是死士。
北原飒抬手还未敲门，秋便打开了房门，见礼后将他迎了进去。
待他坐定在榻上，秋跪在榻边为他宽衣，而后将自己身上的衣衫尽数褪尽
末了，他快速起身穿好衣衫，对着榻上的秋说道：“今日辛劳，明日便好好休息，不用护卫。”
说完，快步走出了屋子。
秋在榻上低眉着谢恩。她早已习惯王爷的恩宠，亲密也好，疏离也罢，对她而言，皆是君恩。
何况身为主子，他对她们几人从未苛刻亏待过。
只是，相较于主上对其他人的冷漠疏离，他对忘忧总是关怀备至。
秋开始好奇。忘忧，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女子？
北原飒快步回了寝殿，瞧见忘忧仍是沉沉睡着，放下心来，动作轻柔的躺回榻上。
忘忧似是感觉到了熟悉的体温，向他的胸口挪了挪，继续沉沉睡着。
北原飒面带笑意，眼神温柔，抚上她的头顶轻轻摩挲，轻轻开口：“好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