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入敌营4
她看着镜子中被自己划花的脸,左侧两道、右侧三道,很是狰狞可怖。
她叹了一口气,有些后悔当时下的狠手。
说不定轻轻划一划也可,说不定不划也可,可如今说什么都迟了,只希望之后泽一不要被自己的样子吓到。
人生的机缘有时便是如此奇妙,谁也不知她若不自毁容貌,能否于危难之际寻到机会作画?或是根本就会如同其它女子一般,安排伺候了主帅后便被随意处置了?
柳一一想着想着,浑浑噩噩的正欲睡去,旁边主帐却传来女子嗯嗯呀呀的□□声,声音婉转魅惑,似是隐忍又似愉悦。
一时间她好奇心起,已是睡意全无了。
她蹑手蹑脚的自床榻上爬起,走到帐篷边将耳朵覆上去,开始听起墙角来,自己脸上早已红得发烫。
主帐内的主帅面无表情的压着身下被蒙着双眼的女子,正想着待会她见着自己该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他不经意间抬了抬头,不经意间却瞥见旁边新增的帐篷上多出来一团身影,那可疑的模样,分明很是好奇主帐内发生的事。
他弯起嘴角,加重了动作:“叫大声些!”
身下的女子痛呼出声,却又急急忍住,只得将痛呼化为一声高过一声的□□。
柳一一偷听着旁边主帐内越来越大的声响,脸上越来越红,似乎都要滴下血来。
最终羞耻心占了上风,她摇了摇头,抬手遮住了双耳,又急急走回榻边,将被子一把扬开严严实实盖住了自己,尽可能隔绝掉主帐中的声响。
他在主帐中始终眉眼带笑的看着小帐篷里的身影,内心竟久违的有了丝欢喜。
翌日清晨,柳一一是被女子的哭喊声吵醒的。
那声音从主帐内飘出来,哭得正凄惨,:“大人,我再不敢了,大人,您饶了我罢”
柳一一正欲出帐去查看,却被帐门外的士兵拦住去路:“姑娘请回。”
哭喊声戛然而止。
不久后士兵从主帐内抬出一人,身上盖着白布。随着士兵抬着的动作,白布下一截白净的手臂滑落了出来,手腕上是一只小小的玉镯。
柳一一记得,昨日与自己共同被带到主帐的四名女子中,有一人戴着这样的一只玉镯。
不过一夜之间,她与她便阴阳相隔了
柳一一如坠冰窟,想到自己的处境,默默退回了帐内。
她浑身颤抖得厉害,只得缩回到床榻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却仍感觉周身寒冷,手脚冰凉。
她是被看守起来的,十日,不,九日后她的命尚不知能否保住,她已无暇,也无力顾忌他人了。
帐篷门帘被挑开,冬姑娘手中拿着托盘走了进来。
见到裹在被子里的柳一一,她并未说什么,径直走到长几前,将托盘放下。
托盘上笔墨笺纸砚一应俱全,另有许多张褶皱的笺纸张,便是昨夜洒落在屏风周围的那些。
“柳姑娘不必害怕,安心作画即可,若是主上满意,你该是性命无虞。”
许是见柳一一吓得不轻,冬姑娘竟安抚起她来。
柳一一略一犹豫,仍是开口询问起来:“方才,主帐中的女子因何丧命?”
冬姑娘仍是面容冷淡的样子:“她犯了主上忌讳。”
“犯了他的忌讳便要处死别人?旁人怎知他的忌讳?他如此是否太过冷血了?”
冬姑娘面色更冷了下去,纵是如柳一一只略懂武艺的人,也能察觉出她眼底的杀气来。
“柳姑娘慎言,主上不是你能轻易置喙的。若是继续口无遮拦,莫说主上不会饶你,便是我也不会放过你。”
柳一一虽好奇眼前的冬姑娘为何对主帅如此忠心,却也不敢再问。
她知道在他人屋檐下低头的道理,啜啜开口:“知,知道了。”
她眼睛扫到长几上的墨宝,心中筹谋起一个计划。
“冬,冬姑娘。”
柳一一在冬姑娘出帐前叫住了她。
她掀开被子下了榻,径直走到长几前:“这研出来的墨作起画来更易增添意境,却在写实方面有所不足,怕是不能如主帅所愿,将人物画得逼真了。”
柳一一盯着托盘,故意将眉头皱起,显出一副犯难的模样。
她当然能用墨水将人物刻画得逼真,但此刻却不便显露出来。
果然冬姑娘开口问道:“柳姑娘可有别的法子?”
“有,此时该以炭笔作画,炭笔面上粗糙,附着力强,颜色浓厚,最是适合画人像。”
柳一一用了些绘画的专业术语,更显出自己作画的专业性来。
冬微微皱了皱眉,她从未听过炭笔这一说:“何处可以采买这炭笔?我尽快为你寻来。”
“坊间该是采买不到”柳一一故作神秘起来。
“那你便用墨”
“不过我会制炭笔,只要冬姑娘让我在军营周边挑选到合适的木材便可。”
柳一一未等她说完,便急急开口回答。
冬姑娘沉默了一会便开口:“你将所需木材相告,我安排人为你取来。”
“不可。冬姑娘,不是我有意为难,是这木材的形状、材质、粗细都会影响炭笔的作画效果,我需得亲自去寻才可。”
冬姑娘深深的看了她一看:“我会向主上禀报此事。”
“不过,柳姑娘,我劝你打消逃跑的念头。军营戒备森严,你非但逃不出去,还有可能因此丧命。”
“你还是乖乖作画,别把这得来不易的生机白白断送了。”
冬姑娘接连说了许多,这才转身向帐篷外走去。
柳一一站在原处未动。她知道冬姑娘说的有理,她若乖乖呆着,许是能保住性命。
可她却无法枯等下去。此刻她身陷敌营,泽一却不知在何处。
这与她的计划相差甚远。无论如何,她该与他在一起才是。
晚些时候,有士兵进了帐篷来告知她,主帅已允了她的请求,除了不能走出军营,她可以在各处寻找作画所需物什,只是所到之处需由两名士兵相随。
柳一一内心大喜,面上仍故作镇定。
“谢过主帅。”她语气恭敬。
柳一一走在军营里,身后跟着两名士兵。
营中为了方便士兵操练生活,各种植被悉数被铲去。她径直走到了军营边缘,又围着军营边缘走了一圈,大致了解了军营的情况。
军营坐落在一处易守难攻的石崖边,周围一圈用粗大木桩围着,木桩顶端已被削尖,每搁五十步会有一名士兵把守,用来防止有人潜入或偷跑出军营。
每隔半个时辰,会有一队士兵沿着木桩一路巡逻。
许是因为石崖边位置险峻,崖边的木桩不过半人高,二百步内并没有士兵把守。
柳一一站在崖边向外望去。崖边是一块块或大或小的岩石,重重叠叠,岩石间贴合较为紧密,一直延伸到悬崖底部。
柳一一头上微热起来,原来是太阳自云端中出来了。
此时天气晴好,阳光均匀的洒落下来,为一眼望不到边的叠翠重山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如此和煦美好的景象,竟不像是身处战场。
柳一一微微抬起头,感受着短暂而久违的平和。
半晌过后,她转过身去,对着身后跟随的士兵开口:“烦请二位大哥随我去方才经过的军营入口处,那里的枝干料子倒是更好些。”
见柳一一等人走远了,冬姑娘才跟在一人身后自不远处帐篷后走了出来。
那人身量颀长,身着一身月白色华服,内敛却又贵气。
他戴着同色的帷帽,旁人看不见他的头脸。
“主上,此处需不需要加强戒备?”
“不必!”帷帽下的嘴角含笑。
他想起她闭上双眼抬头时的场景,阳光安静的洒落在她脸上身上,颇有一副平静洒脱的模样。
他倒真想看看,她该如何从这险峻的崖边逃脱?
回到帐篷,柳一一又拜托士兵在远离帐篷的空地上挖起坑来。
直到挖出了个两尺见方的圆坑,她才匍匐在地,一根一根将选好的枝干亲自支起在坑内,又在枝干底部的空袭里塞了方才一并拾来的枯枝绒草,最后在各处扎了几个通向地面的细孔。
她站起身来,将衣衫上沾着的尘土拍落,转身进了帐篷。再出来时,手上已经拿了火折子。
她将火折子打开,放在嘴前吹了吹,俯下身去点燃了柴堆底部的干枯枝叶。
橘黄的火焰很快燃烧起来,不久便吞没了支起的一根根树枝枝干。
柳一一面色凝注,静静看着眼前的火苗,心里想的却是差点地瓜和烤肉,终究有些遗憾。
倒是身后始终跟随着的士兵在相互窃窃私语。
“哎,别说这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烧起柴火来倒是快得很,比军营那厨子也不会差。”
“可不是嘛,别看她外表柔弱,下起狠手也是不怕死的。看她脸上那伤,自己划的,寻常女子舍得在自己脸上划这么深几道口子嘛?”
“不错,你看她如今的神色,莫怕是又在筹划些什么,别是想在军营里防火?”
“我俩把她看牢了,别让她惹出什么祸事来,牵连了咱哥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