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路相随1
柳一一的声音中有些忧伤：“小桃，今日朱大娘得到消息，她的独子已经战死沙场了”
小桃用手捂住了嘴，满脸的不可置信：“朱大娘她，她每日那样的诚心祈福”
柳一一回答：“不错。即便朱大娘那样诚心，却也不得不接受孩子惨死的消息。我又怎能继续苦守在此处，做着无谓的祈福呢？我一定要去找龙井，无论结局如何，至少我为之努力过了，我绝不后悔。”
小桃见柳一一态度坚定，也不再劝，只开口说道：“好，姑娘。我们何时出发？”
柳一一似是早已预测到小桃会这样说，轻声说道：“小桃，正如你所说，此去前途未卜，道路艰险，我不能带上你，我一个人去。”
小桃似是马上要落下泪来：“姑娘，我，你不要我了吗？”
柳一一急忙将小桃抱住，轻轻开口：“好小桃，我早已将你当作妹妹了，怎么会不要你。此次我是为了龙井而去，不论何种结果我都接受。可你不同，你不该只是为了陪我，更不该与我一同犯险。这一路，我会乔装成男子模样，快飞驰加鞭的赶路，一个人反倒不容易引起注意。你便好好的，安心的在樱苑等着我和龙井回来，好吗？”
小桃已是落下泪来，并未出声，半晌后才带着哭腔点了点头：“好。”
二人说完，将食材悉数搬到了膳房。
柳一一正考虑该如何加工食材，才能使它们能既轻巧方便携带，又能在这夏日里长久保存。
一抬头，却见小桃正准备出门而去。
“小桃，你要出去？”柳一一问道。
小桃点点头：“姑娘既要寻龙井公子，必得知道他现在所在何处。将军府中有龙井公子和太郎的朋友，我去找他们要战事的最新情况和边疆的地图，想来对姑娘会大有好处。此外，一路艰险，也该备些药物才是。”
柳一一笑了笑：“还是你想的周到，多谢你，小桃。”
小桃也报以微笑：“姑娘与我还客气！我速去速回。”
那夜，柳一一与小桃在膳房里忙活到半夜，将买得的食材全部处理干净，这才匆匆睡去。
柳一一睡了两个月来的最好一觉，她不再觉得内心惶恐不安，因为她飞驰上就要奔赴到她所爱之人身边。
翌日天还未亮，柳一一早早起了身。
她将发育姣好的胸部用素布裹紧，套上男子常穿的青衫，又将长发高高梳起，在头顶盘成简单的发髻，以一根简单木簪加以固定。
面上不再涂脂抹粉，一片素面朝天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除了五官小巧清秀些，也与一般男子相差不大了。
只带上轻便的包袱，柳一一便与泪眼婆娑的小桃在樱苑门口道了别，匆忙骑上飞驰绝尘而去。
她最见不得小桃流泪，不敢多回头，只抓紧了手中的缰绳，义无反顾的向着城外方向而去。
大街上静悄悄的，没有几个人。
飞驰跑过时“哒哒”几声快速的飞驰蹄声过后，大街上又归于了平静，并没有人注意到柳一一的此次出行。
得益于小桃寻来的地图，柳一一一路向着二军交战的地区前行。
行程共计三千余里，柳一一满打满算也需半月才可抵达。
出了城外不久，道路渐渐不好走起来。虽说是官道，可却是崎岖的土路，柳一一行程渐渐慢了下来，加之正在交战的缘故，官道上设置的岗哨颇多，过每个岗哨时都会被盘问许久，一日折腾下来，行程竟比预计的慢了许多，才走了几十余里路。
战场上战况瞬息万变，柳一一不敢在一处多加耽搁，便弃了官道，照着地图走上了荆棘丛生的小道。
一路上飞驰不停蹄，饿了只随意从包袱里摸出炒好的大米和烘干的熟肉干，往嘴里塞了咀嚼几口便咽下草草果腹，连握着缰绳的手都不肯松开。
水一般是不喝的，一是野外烧水着实费时费力，二是如厕也颇为不便。
只有实在口干舌燥得厉害，才会取出套在飞驰鞍旁的竹筒，小小抿一口，却不敢多喝。
她不愿在路上耗费过多时间，总在天未亮时便匆匆上路，等到正午艳阳高照时，便带着跑累的飞驰儿寻到荫凉处，喂它吃些新鲜的嫩草、喝些清冽的山泉，这才与它稍作休息后继续赶路。
接连几日的赶路，柳一一已疲惫不堪，直到这日午后，她再也无法坚持，便寻了个绿草丰茂的背阴处。
见着飞驰在草地上吃得欢快，柳一一内心也愉悦起来。
她从衣衫内袋拿出一把炒米放在嘴里嚼着，嚼着嚼着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她迷迷糊糊醒来，四周已暗了下来。
手臂处有轻微的动作，透过衣衫能感觉到凉凉的触感。
柳一一笑笑，以为是飞驰靠在身边，像往常一般用口鼻在她身上磨蹭。
她正准备抬手抚摸，却见飞驰正在离自己二十步开外的溪边喝着水。
不是飞驰，那是谁？
偏此刻刮来了阵阵凉风，柳一一瞬间汗毛直竖，记不住轻颤了颤。
手臂上的触感慢慢移动起来
柳一一深吸一口气，轻轻侧了侧头，向着手臂瞥去。
她只见着一截滑溜溜的身体，身体上有些细密的鳞片，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着异样的光。
那是一条女子手腕般粗细的蛇，此刻她能见着的只是它的身子，不知她的头尾钻到了何处。
柳一一心下害怕不已，眼内渐渐盈起了泪，但她丝毫不敢动。
她不想被它咬上一口，更不知这条蛇是否有毒，她不能冒险。
她不停告诉自己要镇静下来，手慢慢摸到了离得较远一侧的衣衫内袋，缓缓从内袋中摸出了几块肉干。
她将肉干捏在手里，轻轻扔到了离蛇不远的位置，又扔了一块在稍远的位置，再扔了一块在更远的位置
一直到内袋中再没有肉干，她才罢手，内心祈祷着爬上手臂的蛇能发觉肉干，并一点一点的顺着肉干爬走。
又等了好一阵，手臂上的身体终于爬动起来，从她靠着的树干后伸出一个三角形的蛇头。
它察觉到了肉干，缓缓爬向肉干，张嘴将最近处的一块吞进了口中。
柳一一大气不敢出，看着它渐渐爬向原处，一口一口寻着肉干吃着。
她庆幸方才没有轻举妄动，看它的样子该是毒蛇，若被它咬伤，不知自己能否自救？
手臂上的重量一点点变得轻了，最终蛇尾从她手臂划过，毒蛇终于爬远了。
柳一一轻而快的站起身，迅速向着相反的方向跑远，又吆喝着叫来了飞驰，迅速离开了那处幽静的而植被丰茂的背阴处。
先头的十来日虽也遇到各种状况，但凭借着地图和一路询问，倒也顺利到达了两军交战的领域。
尽管战火还未烧到这一处，可即便在山野间，柳一一也已经能见到流民了。
柳一一骑着飞驰从流民中缓缓而过。
流民都是脸色焦黄，双眼凹陷，脸上尽是沧桑惶恐，只在见着飞驰上的柳一一时面部才有了一丝惊讶。
战火即将烧到这，大伙不得不背井离乡的逃得远远的，怎么他还往交战的那处去？
“小伙子，前面不能去了，在打仗呢！打得可凶了，死了不少人。”
一位老大爷从她身侧经过时终是不忍心，急切的向她说道。
柳一一俯下身来谢过他：“多谢大爷，我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去。”
她从飞驰一侧的布袋里拿出几个馒头和几张饼，又将另一只手掏了的肉干放了回去。
老人家应该吃不了如此硬的食物。
“大爷，我没有别的东西，这些吃的您收好，希望您能尽快找到地方安定下来。”
老大爷急急道谢将食物接了过去，匆忙塞进了衣衫里快步走远了。
柳一一正纳闷，周围流民已经涌了上来。
“公子，行行好，我们已经二日未吃东西了。”
“公子，你看我家孩子还这么小，昨日起就没吃的了。”
“公子”
“公子”
一双双手扒着飞驰在四处搜寻吃的，那饥饿得狠了的眼神让柳一一有些害怕。
她只得将系于飞驰两侧的布袋悉数取下，很快被拥挤的流民哄抢了去。
“就这么多了，你们拿去分吧。”
趁着流民去哄抢食物的空挡，柳一一轻挥飞驰鞭，快速骑着飞驰奔向远处。
起先还有流民跟在飞驰后奔跑，见着飞驰越跑越快，这才停了脚步。
柳一一不敢再做停留，骑着飞驰足足越过了几个山头才勒住缰绳，寻了个僻静处大口喘息起来。
方才流民涌动起来时的景象让她后怕不已，她若走得迟了，丝毫不怀疑流民会将她拉下飞驰，当场把飞驰宰杀了分食。
她从飞驰上下了来，腿脚却是虚软无力，得撑着飞驰才能站稳。
许是路上一人一飞驰相处得久了，飞驰也颇具人性，见着她疲惫虚弱的模样，转过头在她身上蹭了蹭，鼻子发出呼呼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