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明赏实罚

    老太太此刻正在自己的院子用着果子，丝毫未觉自己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直到崔氏亲自前来。

    “儿媳给母亲请安，母亲万安！”

    老太太向来最看不得崔氏一副世家贵女的做派，对崔氏一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把崔氏的忍让当作惧怕，更加地肆无忌惮，所以对于崔氏地前来也只当作没看到，好一会儿才将手中的果子放下，随意地将手上的油蹭在腰间的衣物上。

    “起来吧！”

    崔氏见此粗鄙的动作，不由得皱了皱眉，很快就似往常一样恭敬：“母亲，宫中来了人，传陛下的口谕，说是陛下对母亲您的恩典，此刻人已经在院中候着了，还请母亲移步院中接旨。”

    老太太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即刻起身：“陛下？恩典？”

    “正是！”

    老太太怔愣一瞬，随后大喜：“陛下亲自派人前来，哎呀，定是念我儿有功，要让老身诰命加身了呀。”

    说罢眼神倨傲地瞥向一旁一言不发的崔氏：“到时候我看还有谁敢轻看我这个老婆子。”

    崔氏只暗暗低下了头。

    一旁伺候婆子附和道：“是呢，咱们府君争气，也多亏老夫人您教导有方，如今诰命自然是应当的。”

    如此一番，老太太被夸得天花乱坠，仿佛已经将诰命服套在了身上，瞬间端起了架子，下巴高于头顶。

    “快，快扶老身出去接旨，莫要让大人久等！”出门前还不忘询问：“快看看老身今日仪态如何，妆容可还妥当？”

    “妥当、妥当，老夫人今日气色极好。”

    两人一时喜上眉梢，显然已经忘了之前身体抱恙，缠绵病榻不得起的推托之词。

    老夫人在身旁老妪的搀扶下，步履生风的出了院门，见到宣旨太监的时候，面上的笑意戛然而止，但想想自己很快即将获封诰命，想他一介阉人也不敢冒犯，索性也就不再在意。

    “老夫人，咱家在这里给您报喜了。”周茂笑意挂满脸颊，可入了老夫人的眼就是满满的讨好。

    “听闻老夫人身体抱恙，便不劳烦老夫人移步，咱家亲自进了这后宅，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老夫人和夫人恕罪！”

    老夫人直至此刻还端着架子不愿低头，在她眼中这些没了根儿的阉人不能延绵子嗣便是大罪、便是低贱，她是尚书令之生母与身份尊贵，与这种低贱之人多言一句便是自降身价，更何况自己即将获封诰命。

    崔氏见此主动上前：“大人客气，此乃无奈之举，又何来冒犯之言。”

    周茂正色：“时辰不早了，还请诸位接旨吧。”

    “姜崔氏，携家眷接旨！”一时间老幼妇孺稀稀落落地跪了一地，反观为首的姜老太太倒是难得的腰杆挺得笔直，不愿下跪。

    周茂倒是语气不紧不慢，只是说出口的话确实令人胆寒：“圣上口谕，还请老夫人跪地接旨，老太太如此这般，莫非是有意要抗旨不成？”

    崔氏察觉话中机锋，出声道：“母亲，抗旨之罪是要抄家灭族的，旁的不为，只为大人和您的几个孙儿，还请母亲折腰。”

    老太太闻言冷哼一声，将崔氏甩开，才不情不愿的跪地。

    周茂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老太太，端了端身子：“尚书令姜仲时之母——姜李氏，其子姜仲时为官清廉，人品贵重。朕闻其母姜李氏身体抱恙、缠绵病榻，连日未有起色，念其有抚育重臣之功，特允其至京西清寂庵将养身体，即日启程。”

    老太太原本诰命的梦一下子落空，周茂话音已落，老太太仿佛失了神魂，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话音落，周茂原本虚伪的尊敬面具被撤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瘫坐在地的姜老夫人，意味深长的低头笑道：“老夫人，请吧！”

    不料老太太是个倔的，面对陛下的口谕还试图不认，嗓音尖利的咒骂：“你个阉货，下贱的东西，竟敢假传圣旨，我儿乃是当今尚书令，官至一品，老身定要让吾儿到御前告你这腌臜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