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巴掌

    说罢老太太颤颤巍巍起身，若不是有崔氏拦着，她只怕已经上手。

    “母亲莫急……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差池，母亲……”

    “啪——”崔氏声音戛然而止，只剩脸颊火辣辣得疼。

    一切发生得突然，身后一同来的几个内监也没来得及阻拦，一巴掌便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崔氏脸颊上。

    “阿娘——”姜五郎姜明宗率先起身将崔氏护在自己身后。

    “祖母怎么能动手打母亲，祖母狂悖、口不择言冒犯天家，母亲出言劝慰，敢问有何错处，要受此责备。”

    不过十三岁的小小少年，已经是可明家国大义和礼仪之人，且言语掷地有声，而老太太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竟然连一个未及笄的孩童都不如，简直可笑。

    老太太显然已经失智，还欲上前掌掴反驳她的姜五郎，崔氏动作利落地将儿子护在怀中，任由老太太打骂：

    “你这贱妇，自恃清高，谁人不知你是个定过亲的二手货，若不是为了功名，吾儿怎么会娶你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贱妇，连带着将老身的孙子教养的忤逆长辈，你是何居心？”

    一时间院子里乱作一团，周茂命人上前将拉扯的几人分开，厉声呵斥才制止这场闹剧：“住手，圣上口谕之前，岂容尔等放肆。”

    崔氏重新站直，端正身姿，抚了抚被扯乱的发髻，强作镇定道：“多谢大人解围。”说罢又转身对院子中的小辈道：“好了，这是我们这些长辈的事，你们这些小辈都下去吧。”

    “母亲……”

    崔氏拍了拍年幼的姜明宗：“乖，母亲无事，宗儿乖，你是做兄长的，要安抚幼弟，舒予一定被吓到了，带舒予下去好生安抚，要尽到做兄长的责任知道吗？”

    “是，母亲！”说完恋恋不舍地下去了。

    很快院里就只剩寥寥几人，崔氏重新跪下，顶着已经红肿的面颊和散乱的发髻，尽量控制住声音的颤抖，显得不那么失态：

    “还请大人恕罪，家中母亲出身乡野、行为粗陋，圣谕之前多有冒犯，只是陛下为何会突然有此旨意，这其间可是有什么误会，还请大人明示？”

    她即使再委屈也仍旧尽力维持当家主母的基本的尊严，周茂不由地心生几分敬佩，说话也客气了几分：

    “夫人请起，发生了什么，夫人想必也清楚，旁的不说，只以下犯上这一条便是大罪，陛下宽宏并无怪罪之意，而且听闻老太太神思郁结、肝火俱旺已经导致晕厥，陛下恐长此以往伤其根本，所以才选了那京西清寂庵。那处空谷幽静、人迹罕至，很是适合养病，陛下如此决定对老太太的身子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咱家今日来也只是奉命办事，还请夫人通融。”

    “陛下如此体恤府君，妇，崔氏在此谢陛下隆恩。”说完端端正正叩首，算是全了礼数。

    “你这毒妇，这分明是要让老身去死，陛下是何居心，昏……”

    “啪……”响亮的巴掌声止住了老太太撕裂的声音和即将出口的悖逆之言。

    崔氏沉声，少有地露出厉色：“住口！”说完靠近老太太用两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母亲，你就去那庵子好生将养吧。”

    说完在老太太发疯之前，迅速远离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呵斥：“母亲，你这是要连累整个姜氏被抄家灭族吗？”老太太至此才知道事态严重，已然不知作何反应，连崔氏的挑衅都已经顾不上。

    “大人恕罪，老太太神思疯癫、已然失智、言语多有失态冒犯，还请大人念在她年岁已高的份上，莫要怪罪！”

    “老太太已然疯癫，咱家回宫会亲自禀明圣上，到时候自会由陛下裁断，如今时辰也不早了，老太太该随咱家走了，时辰晚了便不好了。”周茂顺着崔氏的话往下，语气坚决。

    崔氏见已无转圜余地，只得点头，老太太见此仍旧不死心高呼道：“老身要见陛下，若要老身去庵子便让陛下来，你这个没根儿的下贱东西，还不配动老身，我是尚书令的儿子，天子也要敬三分，你们谁敢动我？”

    周茂微笑上前：“咱家虽然是没根儿的下贱身子，可我这下贱的身子背后站的是当今天子。便是这一身的贱骨头，如今也比你这无诰无封的乡野村妇贵上百倍。咱家是陛下的狗，今日便仗一回陛下这个主子的势，老夫人若是有所不忿，不妨让尚书大人去与陛下争辩。来人，姜李氏抗旨不遵，给咱家捆起来，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