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皇女帝’
甘露阁里顾掌事最大,梨芳是顾掌事的亲传徒弟。
有了这个招牌,梨芳就像甘露阁里的女阎王,谁也惹不起。
等到梨芳进阁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轻语跟柔儿在忙碌的制甜品,梨芳慢慢走过去,看过了细腻的豆腐,悠悠的笑,“轻语,你真是磨豆腐的天才……既然这么会磨东西,中午就再磨一袋米和一袋面。”
柔儿放下手里的活儿,愣愣的盯着梨芳。
轻语担忧柔儿为了护着自己,会惹出大祸,急忙屈膝答应:“婢女听从梨芳姐姐的安排。”
“很好。”梨芳满意的点点头,斜眼看着柔儿说道:“你一定会陪着轻语的,不是吗?”
“是。”柔儿回答的很干脆,勇敢的对视梨芳,“我一定会陪着轻语的。”
中午的冬阳,散着几丝暖意。
让一夜未眠的姑娘,倦意倍生。
然而,却不能睡。
小磨旁边,摆好了一袋稻谷和一袋小麦。
柔儿解开袋子,抢着捧了几把稻谷,倒进石臼子里,随后对轻语扬眉一笑,“我来捣谷子,你磨麦子吧。”
“柔儿……”
轻语心里懂,柔儿挑了更累的活儿。
磨面只需要将小麦流入磨盘,反复筛磨几次就行了。
而稻谷脱壳,却极其艰难。
要用石槌不停的捣着稻谷,反复数十次筛去皮粟,才能磨成一小碗净米。
柔儿提起石槌,蹲在石臼之侧,用力的捣着谷子。
轻语几次去拿石槌,却换来柔儿骄傲的笑容,拒绝道:“轻语,快点做吧,我们偏要每件事都做的漂漂亮亮,气死梨芳!”
奈何不过柔儿,轻语取了几方粗帕子,缠住了两人摸起水泡的掌心。
磨盘下,石臼旁,柔儿随着槌音和磨声,哼了一曲小调。
是驱除倦意,也是苦中作乐。
她细细品味着柔儿的歌声,甜美的像蜜糖,不禁由衷的赞叹,“柔儿,如果当初你被分进了礼乐坊,一定会受尽宠爱的。”
“会吗?”她那晶亮的明眸里,居然有几分期许。
但在看了看轻语日渐消瘦的面庞后,又轻轻低下眉眼,笑容里有几分苦涩问道:“你有高超的甜品技艺,也被分入了御膳房,现在得到是什么?”
‘是啊,得到了什么?’
不是如鱼得水,而是每天走在悬崖钢索上。
尽管小心翼翼,却经不起一阵风的路过。
索性,轻语扬着眉目,对柔儿眨眼一笑说道:“人生如果没有两三小人作怪,也实在太无聊了。”
听到这句话,柔儿的眼睛也明亮了许多,“你说的真好!”
姐妹相视一笑,消去了心底的阴霾。
或许,苦中作乐到头来也是一种欢乐吧。
少许时间后,柔儿将几捧捣好的稻谷入进筛子,要走出门阁筛皮粟。
走到门口的时候,柔儿回头,看着她说道:“轻语,如果我们不是罪臣之女或许……”
话到一半,柔儿涩涩的一笑。
那朵笑容,美丽,也凄然。
轻语低下头,看着流入磨盘中的麦子。
本来完好无缺,轻轻一转后,便粉身碎骨。
像极了命运。
罪臣之女,也许永远没有资格得到宠爱。
忙忙碌碌一个中午,磨好了几碗净米和半坛白面。
梨芳返回阁子里,蔑视的审视了一切,孤傲的讥讽着两位姑娘,“果然,这种下等劳力活儿,你们做着最顺手。”
轻语和柔儿默默无言,为了不招惹是非,只能选择不理睬。
如果,是非如果偏偏缠上你,又怎能躲掉?
梨芳看着磨盘前的剩谷剩麦,冷哼一声,下了命令。
“今天不磨完这些,不许睡觉。”
说完冷硬无情的话,梨芳转回身,盯着她们,语气嘲讽:“哦,对了,我差一点就忘了,你们晚上还得磨豆腐,本来就不能睡觉。”
如此说……难道今后的每一夜,都没有资格入睡了吗?
好似她们的生死,早已掐在了梨芳手里。
也许是那位师傅心善,实在看不惯梨芳欺负人,幽幽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息,犹如惊雷,劈碎了门阁里的寂静。
这是挑战,对不公平的挑战。
瞬间,梨芳的目光比冬风还冷,似乎要将阁子里的一切冻成寒冰。
“谁如果同情罪犯的女儿,可以伸手帮忙!”
阁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默默低着头,做着手里的活计。
这里是深宫,任何挑战都是苍白的,因为从来没有公平。
梨芳等了很久,始终没有人敢回应。
甚至,没有人敢对视梨芳的目光。
一炷香之后,梨芳带着狂妄踏出门阁,骄傲的像天皇女帝。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轻语和柔儿也暗暗相视一笑。
懒得去招惹,却也不惧怕。
大家继续忙碌着,轻语悄悄说在柔儿耳边,“晚上泡豆子的时候你先睡,然后再换我。”
柔儿点点头,看着她那明亮的笑容,心里莫名暖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