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贤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猛地转身，怒视着她，声音颤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
蒋筱筱继续说道：“春闲本名林春荷，家中有母亲林氏和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林氏曾是贤妃姐姐的亲生母亲，翁大奶奶的贴身陪嫁丫鬟。”
“那又如何？我母亲生我时就难产没了，我连母亲的样子都没见过，更别提这个什么林氏了！”贤妃反驳道。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让我慢慢说。”
蒋筱筱缓缓走近：“你的确从未见过林氏，因为在你娘分娩前，她就因为干出腌臜事被赶出了翁家。而你娘也正是因为此事，气血攻心，提前分娩大出血而死。”
“至于是什么腌臜事，想必姐姐比我这个外人更清楚。没错，林春荷就是翁老爷和林氏苟且生下的孩子，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贤妃咬牙，指甲掐进手心。
“林氏被赶出去后，独自带大孩子，日子并不好过。后来被人欺辱，精神也产生了问题，上山拜佛之时从山崖摔落而死。那日，翁家恰好也在拜佛，姐姐也在其中，不知有没有看到这一幕？”
蒋筱筱说到此处，故意顿住。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目光紧盯着贤妃的表情变化。
果不其然，听到此处，贤妃的神态已经变得极度慌乱。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记忆，痛苦地埋下头。
“林氏死后，林春荷卖了房子毅然入宫，将名字改为春闲。起初她进宫的目的，和大多数宫人一样，就只是为了多赚点钱，年纪够了，就出宫寻一个好人家嫁了。但在宫中待得时间越久，花花绿绿的东西见过太多，她逐渐不满于此。于是，她找到了姐姐。”
“她知道你就是翁府的大小姐，是自己的亲姐姐；你也通过调查，知道了她就是气死母亲的林氏生下的那个孽种。她求你帮她升为大宫女，本应恨她的你竟然答应了。于是她一个能力毫不突出的宫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跃成为大宫女，被安排在璇玑宫里。”
“所以我想，能让你这么帮她，除了在我们身边安插眼线。更重要的还是，她掌握了你的什么证据，以此威胁你，让你不得不答应吧？”
贤妃拍手鼓掌，笑道：“宜妃妹妹这个故事编的，听起来像真的一样。你既然这么说，那我问问你，她不过一个宫女，能捏住我什么把柄？”
“饭要一口一口吃，故事也要一句一句听。这都有铺垫的，别打岔。”蒋筱筱撇嘴，“歌子，轮到你了。”
虞歌接道：“春闲自进璇玑宫开始，就一直在完成贤妃姐姐给她交代的任务。整日挑拨我和宜妃的关系，害得我们看彼此越来越不顺眼，矛盾越来越大……”
“直到我们大打出手后，跌进莲花池。醒来后性情大变，竟是连着一个月不闹事。你怕之前的挑拨前功尽弃，就派春闲在端妃的点心里下毒。用毒性弱且一口就能尝出异常的苦杏仁，还故意等晚晴来，让她亲眼看见春闲鬼鬼祟祟的从里面出来。造成是我给宜妃下毒的假象，只为让我们继续斗得你死我活。”
“只是这次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和宜妃关系越来越亲密。你知道不可能再挑拨成功，春闲也就没什么用了，若春闲就此老老实实倒也罢了，可惜她不是个安分的。”
“恰好此时我向太后娘娘要了新人，春闲感受到了威胁，求你帮忙。这次你没有答应，春闲就又拿把柄威胁你。这次你被彻底惹怒了，你表面假意答应，将她约在废弃宫院详谈，实让魏祥将她做掉，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贤妃听着虞歌娓娓道来，竟出奇的平静：“所以呢？先不说这都是你们的个人猜测。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我是杀了她，我也想杀了你们。但你们没有死不是吗？死一个宫女最多让皇上对我有意见，从此没有圣宠罢了，可这么多年来皇上本就没爱过我。除此之外，我不会有半点损失。”
蒋筱筱赞同地点头：“你说得不错。但一切的前提是，翁大人依旧是刑部尚书。”
贤妃蹙眉看向蒋筱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和翁大人，此时正在乾坤宫议事，姐姐不妨猜猜是在谈什么？”蒋筱筱冷笑道：“几年前官银被盗一案，可是皇上交由刑部尚书大人办理的要案。这么多年了，姐姐没仔细问问翁大人打算拖到什么时候结案？”
蒋筱筱这话一出，贤妃顿觉天旋地转。一股凉气自脚心窜起，蔓延至全身各处。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蒋筱筱冷哼一声。
“翁沛芹，几年前你听从你父亲的话，买通魏祥，偷偷向宫外转移官银。事情败露后，你们让魏祥顶锅，魏祥因此险些被灭族。好在当初他留了一个心眼，将大部分官银都追了回来，免遭一死。可你爹怕魏祥他日会出卖你们，于是利用刑部尚书的身份，假传圣旨，秘密将魏祥族人杀死。再骗魏祥是皇上出尔反尔灭的族，而你们保住了他一条命，自此魏祥对你们感恩戴德、唯命是从。”
“辛者库人员复杂，都是戴罪之身。最适合魏祥隐藏身份，在宫里为你们办事。但他独独不想杀人，所以当你要求他杀春闲时，被他拒绝了。可对春闲的新仇旧恨令你无法冷静，你就用魏祥在辛者库里的相好小玉威胁，逼魏祥手上沾了血。魏祥自知再回不去了，你又向他承诺会护佑小玉一生平安，作为交换条件，他成为你们的杀人机器。”
“而春闲正是无意中撞破了你们的谈话，又找到了你们藏匿官银的证据，才会要挟到你吧？”
贤妃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也停止了。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答应父亲偷运官银。都是因为这个，毁了我的一生。我最不后悔的，就是杀了春闲。因为她该死，如果不是因为林氏和这个孽种，我母亲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