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晦气没了
马东升一个电话找黄心平,问:“你的车子怎么了?”
刚刚从早调会上出来的黄心平,被马东升没头没脑一句话问迷糊了,反问道:“什么车子?”
马东升说:“你自己的小车呀。”
黄心平没好气地说:“背时呗,都两三个月了。”
马东升说:“什么背时呀?你不能长期占据我们领导的车位呀。”
黄心平更是云里雾里,不知这个老同学在说什么,一大早的,喝高了没醒吧。就说,你领导是谁呀?
马东升不耐烦地说:“你管我领导是谁,你快来把车开走,不然,我们准备放气,卸车轮了。”
黄心平马上意识到,自己丢失的车子找到了?电话里问了车牌号,没错,就是自己的车。他急忙跑过去一看,就在莫宏伟派出所围墙隔壁,黄心平的车在那里摆着,灰尘满身,好像静静地呆在那里休息,又好像两口子闹别扭中的女人,躲藏在娘家,男人终于找到了她,而她却还是别扭着,一言不发一样。黄心平为自己这些奇怪的想法而奇怪。
他用原有的车钥匙打开车门,感觉如此亲切。打开后备箱,一切原封不动。再看车门,没有撬动痕迹,只有轮胎都是干瘪的。黄心平对马东升感激地打个拱手,说:“晚上请你喝酒,致谢!”
马东升说:“那是!我们领导都批评我了,说一辆车长期占据单位的车位,我却没有腾出来。还给我下最后通牒,再不把车位腾出来就免职。我把院子里的家属和亲戚都问了个遍,全都说,不知道。后来,我灵机一动问交警,这才查到是你黄总的车。”
黄心平更加迷惑了。他一个电话把莫宏伟喊过来,讥讽地说:“老二呀老二,兄弟的车子就在你们派出所外墙边,你们居然破不了案子,你们警察是吃什么的?”
莫宏伟说:“蹊跷!没有任何撬动的痕迹,是不是你老婆开到这里来的,那天是敏感的日子,一生气把车开走,泄愤。”
黄心平故意刺激莫宏伟说:“我看,是戏弄你们派出所哩。一定是一个窃车高手,故意挑衅公安,把车轻易得手,然后开到公安派出所边上。”
知道黄心平在调侃,莫宏伟没在意,嘀咕着说:“或许是老爷子显灵吧,老爷子才走几天,车子就出来了。老爷子见儿子孝顺,怕儿子郁闷、心理受伤。于是,把车由暗处转为明处。”
马东升听了,觉得不可思议,就对黄心平说:“是你他妈的喝高了吧,把车开到了派出所边上,那样比较安全,而自己却忘记了。”
莫宏伟说:“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我遇到这样的案例不少。可是,老四说,他女儿一直在车上,她女儿没有喝酒呀。所以,我在想,这一定是你们家张潇玲所为,她看你太潇洒,把车开过来的。那天在电影院的监控里看到她,我就想到了这一点。”
黄心平已经不想解释了,找到车就好。他感觉几个月的晦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他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时昭阳,告诉她车子安然无恙。时昭阳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不敢相信,连说了几个“my god!”然后说:“请客请客,请马东升的客!”
黄辰姗这天段考,上午是考语文。中午的时候,时昭阳告知她你老爸的车子找到了,晚上请客。黄辰姗听了,不敢相信,说:“是真的?”得知老爸不会轻易开玩笑时,突然抱住了旁边的林晓茵,使劲地蹦达起来。林晓茵以为语文成绩出来了,也跟着傻呵呵地乐。
听说黄心平请客,单位办公室的几个同事高兴得欢呼雀跃。这令黄心平非常意外。一个哥们说,哎呀,不管怎么说,丢了车都是一件晦气的事情,而且,是一开年就晦气。现在好了,晦气没了。值得庆贺!
喝酒当中,有人问起车子怎么会不翼而飞到马东升所在地院子的呢?黄心平对这个问题有些讳莫如深,不想深究,就说,或许是有人恶作剧吧,敷衍过去。其实,他怀疑张潇玲,但仅仅是怀疑,没有证据。是不是她呢?如果是,是出于什么心理?如果不是,那就是被盗,两个多月过去了,为什么没有把车子处置完事呢?黄心平马上一个电话给马东升,让他查一下院子里的监控录像。马东升说,莫宏伟早就看过了,看不到。他们的监控只能保留十天。一团迷雾,始终在黄心平脑海,化不开。
车子找到了,第二天就派送了用场。潘乔一约好了同学去北京,时昭阳喊了黄心平开车送到省城去上火车。时昭阳因为昨天晚上急匆匆把包和钥匙丢在办公室了,因此,一早先在办公室拿了包,然后在校门口的无名面馆吃早餐。没想到就遇到了赵副校长,告诉时昭阳今天晚上有应酬,希望她张罗一下。
想起上次应酬赵副校长的请客,时昭阳的肝都疼。这个副校长,毕竟是政府来的,很多社会习气。加之家不在鼎州,周末也的确寂寞无聊,喝酒搓麻打发时间也正常。可是,时昭阳却陪不起的,别说酒量陪不起,身体健康也陪不起,家庭的孩子也陪不起。
“哦,赵校长。我正想跟你请假,我要送女儿。你知道的,我女儿在省城实习,现在又在赶毕业论文。我”时昭阳拿眼睛看着在一边吃早饭的黄心平和潘乔一。
黄心平跟赵副校长点了点头,赵副校长说:“是这样啊,女儿要紧。那你就去吧,早点赶回来。”时昭阳说:“要看情况哩,校长。如果顺利,就早回;如果耽搁了,那就不好意思了。”
赶往省城的路上,想起黄辰姗今天考数学,时昭阳跟大女儿说:“黄辰姗考完数学一定会给我打电话的,希望她及格。”潘乔一说:“是呀,黄辰姗很想这一门及格。数学,这几天做题很多很苦了。”时昭阳说:“这不是简单的及格问题,这关系到她的信心!如果及格,她对数学会更加有兴趣。”潘乔一宽慰地说:“我感觉她能够及格,看你这周每天给她恶补,题目都做了300多个,无非是几何的三角形、平行四边形、菱形,还有因式分解、解方程,就那么点知识,各类题型都练习了多次,翻过来复过去的。”时昭阳说:“你还别说,这几天,我教她做题,我的头脑都缺氧了。又涨又痛的。”
黄心平在开车,他向来沉默寡言。对于时昭阳母女的谈话,他心里很感触,就忍不住既感慨她们对自己女儿的付出。本来,时昭阳安排黄心平给潘乔一讲点社会知识,指点一下,毕竟,潘乔一是在学校这个环境长大的,没怎么接触过社会。可是,当黄心平提起这个话题时,却没人回应。借着反光镜一看,这才发现潘乔一歪在后座睡着了。
“知道吗,潘乔一昨晚写毕业论文到凌晨三点钟。很完美!”
“哦,那让她睡吧。”
“潘乔一跟你的性格很像呢,比较内向一点,也喜欢那些抒情的歌曲,最喜欢听你唱歌。你生日那天晚上,那个胖子老是抢你的歌,她就很急。”
“是呀,她小小年纪居然喜欢听《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白桦林》《共青团员之歌》这类苏俄风格的歌曲。而且还会哼。不多见。”
黄心平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你对下属工作的指导,也应该像对潘乔一的毕业论文一样,应该放手给他们做,同时给予指导,而不能取而代之。那样,你也轻松些,下属也得到了锻炼的机会。”时昭阳不假思索立马回复:“那不一样,自己的孩子不得马虎,一定要给她压力,否则,总是依靠,久而久之就会产生惰性,影响到今后的工作和生活。对下属,我没那个耐心,也不好总去说他们,不如我自己做了爽快。”黄心平本意是提醒时昭阳注意工作方法,免得费力不讨好。可是,时昭阳并不接受。
省城的车子就是多,路上的红绿灯也是隔那么三五分钟就设置一个,开起车来,极其不爽。从鼎州城到省城五十多公里用时要一个小时,而从进城开始,到火车站直线距离也就十来公里,也要花一个小时。
车到省城时,时昭阳接到一个电话,听完之后,就惊叫起来:“啊,真的吗?数学考了81分?太高兴了!谢谢你黄舒兰。”
黄舒兰说:“你真了不起。班主任万老师考试刚完,第一个就改黄辰姗的卷子。他说,你那个同学,那个黄辰姗的阿妈真了不起。一个啥都不懂的孩子,可以说,小学的混合四则运算还没搞清,居然调教得这么好了。”
“哎呀,这小狼崽子还真的争气。她强烈表示想数学及格,似乎这样才能对得起我。所以,这两周天天缠着我补课,我都快累趴下了。可是,她有热情,我总不能打击她呀。”时昭阳若有所思地说:“还是黄辰姗自己努力的结果,内因才是变化的主要因素,我的辅导只能算外因。”
时昭阳这短时间叫黄辰姗为“狼崽子”,是因为黄辰姗近来对自己时冷时热、若即若离,好像对自己有意见似的。于是就喊她“白眼狼”或“狼崽子”,意思是“不记好”“不感恩”。她觉得,黄辰姗一定是对自己在学习上的严格要求不适应,流露出一种情绪罢了。
这时,潘乔一也被时昭阳的电话吵醒,听到了黄辰姗妹妹的好消息,说:“妈妈,你刚才的情绪,就像我当年考上大学一样。”
“是呀,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一样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