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至少有一点点,你是在意我的
墨云芷走出皇帝的寝宫的时候,秦朔就立在清浅的月光下,周身笼罩了一层冰冷的月色。
他转过头,与墨云芷对视。
“要回府?”秦朔问,“还是想去郑贵妃那里?”
秦朔虽然是皇子,但已经成年婚配,按照规矩来说不该这么晚还去后宫嫔妃处,可如果墨云芷现在想见孩子,他也能不顾规矩的过去。
“皇上已经安排车马送你我回府。”
墨云芷此时已经平静下来,几乎看不出刚刚近乎崩溃的样子,可秦朔看得出,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好,回府。”
秦朔没有多说或多问,他们沉默的出宫,而宫外早已有马车等候,墨家密室里的东西也一并运回。
此时王府里的莲心快要急疯了,她被逼得胆子都大了起来,揪着薛平义问王妃的去处,可后者也是一头雾水。
今晚发生的事情没人清楚,了解最多的也不过是知道王爷和王妃骑马出门,连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于是莲心直接在王府门口等着,来回踱步转悠到府门口的守卫都看不下去,劝她稍微冷静一下。
莲心怎么冷静,王爷带走王妃前那么可怕,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好在等她自己也不知道转悠了多少圈以后,终于看到马车停在王府门口。
秦朔从马车上下来,转身想要去扶墨云芷,然而他的手伸出,却接了个空。
墨云芷自己下了马车,迎面就看到跑过来的莲心。
“王妃,您终于回来了。”
莲心也不敢多问,只要看到王妃好好的,她就放心了。
“回来了,不急。”墨云芷安慰莲心,同时吩咐,“让人把箱子送到我房间里,任何人不得擅自打开。”
她指了指刚刚被搬下来的箱子,反正秦朔也知道里面是什么,这样吩咐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是,奴婢这就去办。”
莲心立刻让人去搬运箱子,走之前还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墨云芷一眼。
墨云芷摆摆手,让她赶紧回去。
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她和莲心就是前后脚的事情,因为箱子运走后,墨云芷也往听雨轩走。
她在前面走,秦朔就在后面跟着,一直跟到了听雨轩,甚至进了屋。
屋里的桌子上还摆着那罐沤子,秦朔赶紧将罐子放到一边。
“按照承诺,王爷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如实奉上。”
墨云芷没有阻止秦朔跟过来,就是为了回答他关于萧依依的疑问。
“不急,你晚上都没有吃东西,一会吃一些,免得空了胃。”
秦朔并没有着急真相,有些事情只要有一个苗头,再追查下去就不难了,以前没怀疑萧依依也只是因为没有找对方向。
至于之前的情绪,更多是因为感觉到背叛。
可背叛他的人是萧依依——或许最初就不是真心,但与墨云芷无关,她不该承受任何指责。
“王爷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便大可不必再这样白费心思,也免得我再想办法逢迎了。”
墨云芷却是直接拒绝了,她坐在桌边给自己倒水,眼眸低垂,并不看向秦朔。
“逢迎?”秦朔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你都是在逢迎?”
“不管从前的王妃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对王爷‘情根深种’的都是萧依依,而不是墨云芷。”
“所以从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你没有半点心悦于我?”
大概是接受的刺激太大,秦朔难得如此激动的问出来。
在知道眼前人是墨云芷的时候,秦朔心里还有些不该有的庆幸。
他庆幸于自己从最开始喜爱的就是她,而她并非那个刻意谋划刺杀而演戏的那个人。
或许是为了惩罚这种庆幸,墨云芷的话如一盆冷水般的兜头泼下。
“王爷是如何有这般错觉的?”
墨云芷握着茶杯的手收紧,才被莲心安排掌灯的屋里,烛光的阴影处,她的指甲用力到发白。
“错觉?”秦朔道,“若半点心意都没有,秋兰山内为何生死相随?”
如果墨云芷真的半点不在意,在他晚上休息的时候就能轻松甩开他,毕竟他才是最首要的目标。
“因为王爷答应我,帮我拿到娘亲的发簪。”墨云芷回答,“况且就算我离开,也不能安全的离开秋兰山,倒不如和王爷赌一局,还能获救。”
她的回答比秦朔想象中还要无情,也才想起来,那枚簪子似乎是南夫人生前捐赠出去的,对墨云芷来说意义非凡。
“所以你早就存了心思,你……”秦朔略微停顿,“所以那把火并非是有刺客,而是你放的,因为你要走。”
他早上刚走,晚上就起了大火,薛平义说确有火油的痕迹,但所谓刺客一直没有头绪。
“王爷说的不错,从最开始我就打算离开,一直留到现在不过是没有机会罢了。”墨云芷放下茶杯,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从始至终王爷看见的都不过是假象,是我不得不留下后,伪造出来的。”
墨云芷觉得她说得都是实话,她确实是被迫留下的,也确实一直想要离开,这些都是真实的。
至于相处时的真真假假,在满心报仇的大前提下,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又为何,你明明可以走了,却又回来。”秦朔却没有被墨云芷刻意的冷言给激得放弃,“只只还是莫要说什么不能牵连无辜的借口,有平义在,烧不死我。”
墨云芷:……
怎么还能将她借口怼了回来呢。
而且秦朔不是最厌恶算计和利用吗?以前不也是怼他两句他就炸了吗?
怎的今日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他还能坐在这里提前堵死她。
“只只,回答我。”
墨云芷回答不了,因为秦朔所说的理由,甚至是她搪塞自己的借口,用来掩盖住那一瞬间的不舍。
不是不舍得走,是不舍得秦朔冲进火海中受伤。
可这样的私情若是被扯出来,她对不起的人就太多了,所以只能想办法掩盖这种自私,将原因粉饰成不能牵连无辜的大义。
“所以只只,至少有一点点,你是在意我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