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过了送夏迎秋的最后一场雨，温度骤然地极速降了下来。
山边的菩提树枝叶也变得逐渐枯黄，随着飒爽的秋风，一点点纷飞而下。
主角团在过完中秋节后，陆陆续续也收拾包袱准备离开末桓山上。
叶无量依旧如往常一般在庭院里品着茶，眸子一眯，内里划过一丝笑。
“哟，小丫头来了，真是稀客啊！”
沈攸笑笑，拿下巴打了个招呼，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就知道二当家还会坐在这里喝茶。”
叶无量本是想起身出来迎接，目光瞥见小姑娘身后折射的影子，陡然一停。
“啧，怎么哪都有你啊？”
光是看个光影，他都能认得出来。
谢殇长腿一揽，跨步到沈攸的身前，挑了挑眉，声音带有些颗粒感。
“怎么？看见我就这么不高兴？”
叶无量咬了咬后槽牙，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唉，也就那样吧。”
“我是专门有事求你的，二当家。”
谢殇一把展开圆桌旁的凳子，给沈攸倒了杯茶递到她身前，熟络的就像在自己家中一般。
叶无量：“何时还轮的到城主大人亲自来啊？”
谢殇：“是什么东西，二当家难道猜不到吗？”
叶无量：“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谢殇：“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叶无量：“你说了我不就更知道了？”
谢殇：“无论我说不说，你都应该更知道。”
“”
沈攸在一旁听的弯弯绕绕、头疼欲裂，还莫名的有些尴尬。
两个人的关系让她云里雾里、捉摸不透。
时而怼天怼地，像是欢喜冤家。
时而势不两立，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毁灭吧，男人的关系太复杂了。
她不理解，累了。
“好了，城主大人，二当家你们就不要玩文字游戏了好不好？”
卑微的沈攸屈身，给他们二人斟好了茶。
她懒得再跟两个人玩过家家，直接开门见山。
“二当家，你看这山上的狐妖混乱已经解决了，你是不是应该”
“不行。”叶无量兀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一脸幽怨的看着二人，积压心底的情绪一并发泄出来。
“我说的条件，小丫头，你有给我认真完成么？”
这话说得正中沈攸心底的虚，她讪讪的低下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二当家，我们也算是尽心尽力的帮助你了，事情呢，也是尽善尽美的完成了。”
“你看你就大发慈悲”
啪——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沈攸肩膀一抖。
谢殇喝尽的茶盏落在桌面上，水滴飞溅而出，嗤笑道：
“你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那么拐弯抹角了？”
“哈哈哈哈哈哈。”
叶无量大笑，指尖无规律的拍打在桌面上，好脾气的帮他倒好了茶，像是再给谢殇头顶的火降温。
“瞧瞧你，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就这么受不了了？”
谢殇解释道：“我是受不了你卖关子。”
“好好好。”叶无量无奈的摇摇头，“我不卖关子了，现在就告诉你。”
他说着抬手指向小姑娘白皙的脖颈，舌尖意味深长的抵着脸颊：“小丫头，你想要的东西，就在你的脖子上。”
沈攸瞳孔微动，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眸子也染上了淡淡蓝芒。
“二当家，这个沙漏里的东西就是我一直寻找的靛蓝沙？”
叶无量翘起嘴角：“没错。”
她执起手中物体，怔然的停在了原地。
对着光线细看下去，上面确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与普通的沙子却有不同存在。
是啊，她早该想到的。
明明叶无量早就不止一次的提醒过她了。
一时间，沈攸眼中的后知后觉、恍然大悟、欣喜、感动，倾泻而出。
“二当家，原来你早就把东西交给我了。”
她扯了扯唇角：“就无论我做些什么吗？”
“哈哈哈哈哈。”
叶无量挽袖起身，背对着二人，却无一字节不在透露着情绪。
“花海经过独有的灵气温养，每年最好的观赏时节便只有短短几日。”
“每年到这个时候，花会败在泥土里，再没了任何存在的痕迹，一直持续到明年的又一次春天。”
沈攸不知他的话中意，但在此刻，叶无量似乎褪去了平日的顽劣，只有深扎内心的本真。
像是一个少年，短短一瞬，便同历尽沧桑的风霜打磨的韧劲。
谢殇则是一动不动看着他的身影，像是触动了他的心弦，找到了某种共鸣。
叶无量苦笑：“可经过这一遍遍的周而复始，除了局中人，谁又会真的知道过它的经历呢？”
“唯一的解法，便是这沙石。”他转而抓住沙漏，带有老茧的指尖摩挲着光滑的表面，陷入了沉思。
“这沙石同花海一般，一遍遍流逝着时间。但唯一不同的便是它是会有痕迹的。”
沈攸眸子微张，一切不解的点似乎都在此刻豁然开朗。
它是会有痕迹的她明明第一次见就有发现，却没有深想。
但现在看，明显的简直就差亲口告诉她了。
叶无量：“时间是会有痕迹的。时间不仅会在每个人、每个物体身上留下痕迹。”
“时间本身，也是会有痕迹的。”
谢殇轻轻一笑，带着颤抖的鼻音接道：“嗯，对。”
“时间流淌的证明，便是时间本身所带的痕迹。”
诸事结束，主角团们也该如约启程，回到末桓山了。
几人在末桓山的这段日子，过的清闲自在，每个人脸上都长胖了不少。
最不舍、胖的最少的应就属周牧城了，她还未等将两人的关系再近一步，就无始无终的要离开了。
她红肿着眼眶问叶锦：“大当家，我走以后，都没人陪你一起吃饭了，你会想念我么？”
来到末桓山，周牧城和叶锦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一对饭搭子。
周牧城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会装成小鸟胃，来之前先偷偷吃一顿，而后与他共食时，吃一口就饱了。
秉持着不浪费一滴粮食的深刻教养，叶锦在惊讶、敬佩之余，还是“忍痛”且乐此不疲的，接过周牧城的剩饭，将其一扫而空。
叶锦呵呵一笑：“自然会，我自会想念周姑娘——”
“的剩饭。”
周牧城娇羞的低下头，暗暗心想：明明是思念至极，却仍想出睹物思人这样愚蠢的借口。
真是个可爱有内敛的大男孩。
江歌眼角一抽，上阵与敌人大战三百回合她不退半步，可眼前的场景，她却只想逃离。
沈攸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两人，竟觉得产生奇奇怪怪的化学反应——
大直男与恋爱自我脑补型小女孩。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cp？
居然怪好磕的。
沈攸笑着走上前，维护着cp粉的自产粮。
“大当家，既然这么想的话，就欢迎来青云派找我师姐玩啊。”
“这”
叶锦有些犹豫，沈攸见状立刻把话赌死了。
“这人海茫茫，若是能有缘再见，看来真是命定的匪浅关系啊。”
她对后面的剧情没有细致的了解，但却有一目十行的扫过两眼。
能从记忆中搜寻到，叶锦是有出现过后面的剧情中的。
她手肘轻碰了一下身旁的周牧城，似是在示意。
周牧城顺着台阶点点头，仰头朝他轻轻摆手：
“那有缘再见了，大当家。”
“臭丫头，你怎么不跟我道别呢？”
慵懒的嗓子响起，叶无量不知从哪个方向走了过来，眉毛皱着表示不满。
“就算我比不过那树桩子，还比不过我哥了？”
叶锦看别人的感情状况倒是格外透彻，连忙解释道：“沈姑娘不过是同我说了两句话而已，别多心。”
“啧，是吗？”叶无量端着一脸不信，转而面对沈攸，又恢复了当初的满脸讥诮。
“刚才的谈话我听见了，但小丫头，照你这么说，我们如果还能再见，便是命定的匪浅关系喽？”
这人真是一点都没变
沈攸哑然，灵光一闪，眼睛弯成了月牙般的弧度：“当然了，二当家，我会好好以长辈的身份教育你的。”
话音落下，略带沙哑的声音也从身后翩然传来。
谢殇抱臂走近，脸上欠儿意十足：“还有我，我也会替你长辈好好管教你的。”
叶无量：“”
“你个死树桩子，怎么哪都有你啊？”
“小丫头这是跟我混熟了，你来瞎凑什么热闹？”
谢殇简明扼要：“来教育你。”
叶无量拳头一紧：“滚远点！”
鸟儿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如一条延长线，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主角团们携带着大包小包，在欢声笑语、怅然失神中，漫步离去。
像是仗剑走江湖般肆意飒爽，少年人之行，仿佛永远都是一人一剑，三两好友，不计前因，不计后果，随心所欲，意气风发。
几人的身影从交杂在一团，伴随着夕阳西下，化成了一个点，直至彻底消失。
身后跟随的目光，颀长的身影，直到人去鸟飞，夕阳西下，也久久未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