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黑白双煞看见沈攸表情耐人寻味的跑出去，生怕出了什么事，停下争吵，紧忙跟了过去。
空荡的古街上，只有两道身形颀长的身影，寒风拂面，黑丝也随之凌乱而飞。
叶无量看着他的眼睛，沉吟良久，弯起嘴角，语气依旧是平日那般漫不经心。
“这么长时间不见，也不说跟我打个招呼什么的。”
谢殇垂眸，脖颈处的肌肤下透着淡淡的青紫色，眼中的倦意也逐渐转化为朋友之间的相知相遇。
“嗯？还用的着打招呼吗？你不是早就认出我了。”
在话音落地的同时，沈攸几人也从身后赶来，看二人交谈的煞是平和，顿下脚步，在暗处静静观望着。
“哈哈哈哈哈。”
叶无量笑到整个肩膀都在颤抖，随着脚步缓缓走近，他眼底的情绪也四溢显露。
“就算你化成了猪，我也能第一时间就把你认出来。”
沈攸：“”
把她和猪相提并论，也就叶无量能想得出来了。
谢谢，感觉有被侮辱到。
黑白双煞在一边瞠目结舌的看着，埋藏在心中的种子也暗暗发芽。
想不到，叶无量非但没有生气，居然还说出如此直击心灵的话语。
“是吗？”
谢殇似笑非笑的掀起眼皮，懒洋洋的揉了下高挺的鼻骨。
“就不介意，来的人是我，而非沈攸吗？”
吃瓜的沈攸突然被cue，无措的转了转眼珠。
“我还不了解你那个脾气。”
叶无量看似表情淡然，可在身后的几人，却能明显注意到他紧绷的脊骨。
“命该如此，就算是相争，也争不过啊。”
他语气顿然一停，转眸与谢殇四目相视。
“况且，我觉得来的人是你，也没什么不好。”
“树桩子我很想你。”
谢殇呼吸一滞，以同样深沉的语气回应了他。
“我也是。”
“嚯——”
陆飞昂与江莀齐齐发出感叹的声音。
这样的深沉话语，好似许久不见的小情人间的呢喃。
难怪自打来到末桓山便开始顺风顺水，一路无阻。
难不成，这些都是叶无量的有意为之吗？
还假意借用小师妹来当一个幌子，叶无量，真是个心机深沉，诡计多端的男人啊。
所求之人，想必就是人见人爱的男主小七。
难怪在婚礼前夕小七心情如此沉默，原因竟是吃醋了。
黑白双煞相互对望一眼，无需多说，一切都在不言中。
沈攸则低头暗忖着，被眼前的情况搞的云里雾里。
心中只有一个毋庸置疑的肯定——他们认识，并且关系很独特。
可为什么系统来之前没有说明，谢殇是在书中存在许久的bug呢？
若非存在许久，又怎会对人或事，了然于胸呢？
正当沈攸沉思之时，不知从何而来的烟雾笼罩了全部视线。
连近在咫尺之人也看不见，摸不到。
她不禁有些脚步慌张错乱，下意识就想寻找身边认识的人，眼前猛然出现一张灵动的脸，吓的她身体一颤。
小狐狸耳朵动了动，急忙将指尖覆盖在她的唇边。
“嘘，你就是新娘吧？”
声音清脆，脸上还挂着淡淡的薄红，让人看着很难产生抵抗的情绪。
沈攸不知她的目的在何，却也木讷的点点头。
小狐狸似乎是看出了她犹豫的情绪，满不在意的说道：“切，就算你不应下，我心里也跟明镜一样。”
说罢，她朱唇微翘，吹出不知名的淡粉色气体，让闻者顿觉身体乏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狐狸伸手将沈攸揽在怀里，毛呢似的耳朵一动，飞快离去。
叶无量和谢殇早就察觉到妖气，眉心一皱，往黑白双煞的方向跑去。
江莀被烟雾呛的泪眼朦胧，待视线清晰时，便看见二人慌张的神色。
谢殇冷声道：“攸攸呢？”
他们左右看了看，不忍面色一白。
刚刚小师妹所处的位置，只剩用虚线勾勒的身影在不断闪动。
“啊！小师妹不见啦！”
谢殇面色一冷，眼底遁着妖气蔓延的方向看去，眸间仿佛布满阴鸷的阴云。
待沈攸醒来时，好似处于一个静谧的世外桃源。
此处烟雾袅袅，美景外好似有淡淡薄云包裹，并不真切，宛若身处梦境之中。
尽管是孤身一人，却因环境的渲染，并未产生丝毫的恐惧。
紧接着，她的注意力便被一阵欢声笑语吸引。
那与她所处的寂静空间几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景象。
“小古板，你都还俗和我结婚三年了！为什么每天还吃这么清心寡欲的汤汤水水！”
说话的女孩眸色清亮，不含丝毫的杂质，脸上笑吟吟的，完全就是恃宠而骄的态度。
沈攸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小狐狸。
对面那人穿着深蓝色的长袍，长相十分清秀俊丽，笑起来似乎脸上还挂着一丝不好意思的羞赧。
“嗯，吃了这么久还没习惯呢。少吃些油腻的食物，对身体好。”
“你这小古板，我还是妙龄少女，整天咒着我身体不好。”
小狐狸毛茸茸的尾巴动了动，环抱手臂在胸前，骄矜的抬了抬头：“我还等着给你生宝宝呢，少咒我！”
小道士无奈笑了笑：“好好好，真拿你没办法。等我今晚去深山中看看，有没有野鸡，抓回来给你熬汤喝。”
“嘿嘿，太好啦。”
小狐狸乐开了花，转头去院子里摘野菜。
她笑起来很好看，像是初春里和煦的清风，让旁观者都忍不住心尖颤抖不停。
他们的故事，没有轰轰烈烈的大起大落，只有平淡如水，却让人难以忘却的点点滴滴。
沈攸看着也觉得发自心底的羡慕，他们就像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妇，生活在山清水秀，寥无人烟的仙境。
到了晚上，小道士会将熬好的鸡汤盛上来。
小狐狸接过，抿了一口，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这么烫啊，宝宝估计没出来就被你这黑心爹烫死了。”
她把碗放到他身前，没来得及示意，就被小道士接过手中，慢条斯理的吹了吹。
“喝吧，这回不烫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面对小狐狸的作天作地，小道士非但没觉得厌烦，反而是幸福的几乎晕眩。
她一口气将碗里的汤喝干，还嘴馋的舔了舔碗边。
“真好喝，比平日里的东西好吃千倍百倍。”
小道士低下头，应道：“那以后经常给你做。”
“嘿嘿。”
小狐狸不怀好意的笑笑，扑身将整个人挂在他的脖子上，吧唧一口亲了下去。
在摇曳的烛光中，透过纸窗折射的影子，仿佛灯火的剪影。
这里的时间仿佛没有边际，即使是夜以继日的重复着，却也丝毫没有漫长时间般难熬。
仿佛就像是存在于沈攸脑海中的记忆，她一件又一件，将故事单独的演变在眼前。
快到只是过了短短片刻，就演绎了地老天荒。
日复一夜，小狐狸被小道士越养越胖，可肚子却除了多出的赘肉，没有丝毫的改变。
小狐狸愁的花都谢了，拍打着小道士的肩膀，撒娇似的口吻。
“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你的原因？”
小道士捏了把她腰间的软肉，像是在安慰。
“都怪我，妻子，我今晚会加把劲的。”
小狐狸傲娇的甩了甩头：“看你表现能不能让我满意吧，满意就原谅你了。”
“好。”
在小道士出门的一日，小狐狸还是如往常般在院中给种下的瓜果浇水，猛然间一抬头，与沈攸四目相视。
沈攸也不知小狐狸到底能不能看见她的存在，只是一直被当做空气一般的晾在旁边。
明明把她带过来，又不去管她。
小狐狸杏仁般的眸子似乎朝她弯了弯，勾了勾手指：“过来一下。”
沈攸迟疑了片刻，确定小狐狸是在对她讲话后，才缓缓走近。
“想不想出去？”
她没有想到，小狐狸一开口竟是这句话。
“自然想，我的朋友们还在外面等我。”
“哎呀知道啦。你借我个东西，我很快就会放你出去了。”
小狐狸面色不变，完全没有撒谎的样子。
可沈攸搞不懂，她一个孱弱的小姑娘，能帮上这狐妖什么忙。
“好。”
话音落了片刻，四周除了起一阵清风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做了什么？”
偏偏是这种眼不见的东西，才最容易引起别人心中的恐慌。
小狐狸朝她眨了下眼睛：“没什么，等事成之后，我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的。”
说罢，她蹦蹦跳跳的跑开了，像是想到什么般脚步陡然一顿，转过身朝沈攸摆摆手。
“谢谢你，小姑娘！”
……
在那往后的几日，小狐狸像是变了个人，整天吃不好也睡不下，吃点东西便会忍不住吐出来。
小道士心焦坏了，翌日就找来了附近最好的大夫帮忙诊治，结果却是大夫满心欢喜的告诉：“她这是有喜了。”
那一夜过的很漫长，小道士只是看着她的肚子傻笑，心里不可置信却又紧张万分。
他居然要当爸爸了。
不知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也不知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正想着时，一旁躺着的小狐狸突然开口：“这个孩子，我想好名字了。就叫遇安吧。”
“为什么？”
小狐狸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着道：“因为我喜欢。”
在一个恰逢大雨的夜晚，房内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是个小女孩，长相很像她妈妈。
半人半妖的体质，外表和常人别无二致，但身体里却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妖丹。
小道士满面笑容的将孩子，抱给被冷汗打透的小狐狸看，“看，这是遇安。”
小狐狸艰难笑笑，说不上喜极而泣，眼角却不合时宜的流出眼泪，哑声只说了两个字。
“很好。”
兀然，天空一道惊雷骤响，劈裂了山周的一切。
他们所培育的花草树木也尽数被一道道大雷燃成灰烬，甚至连处于另一个空间的沈攸都受到了影响。
“发生了什么？”
她不解时，一阵天旋地转涌上她的脑海，耳边似乎传来山崩地裂的声音，比她所处的地界，听的更为真切，宛若在周身发生。
砰——
似乎是一块巨大的玻璃炸响，沈攸迷离的睁开眼，眼前的一切过往，虚化成云烟。
她伸手去抓，却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