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跪不跪？
玻璃屋内，万念回到仪器中躺下。
“环境‘甲’阶通过，‘乙’阶污染环境模拟开始。”
“请测试者走出污染仪。”
万念重复刚才的动作，一步一步往前走。
这次的幻境，是长城。
他梦里的长城。
长城廊道上，一座巨大门户冲破天际。
门户大开。
门内，一白衣青年缓缓走出。
是万念。
“你玩cosplay呢？异种杀完了吗？还是你又想杀了我？”
万念与“万念”对立而视，微微皱眉，十分不爽的看着眼前这个古代装扮的人，以为他是从暗界回来的异种万念。
一袭白衣，脑后束起长发，手握一柄玄铁黑剑。
剑身寒光映出天上骄阳，十分耀眼。
活像武侠剧中那种行侠仗义的独行侠客。
要不是他的身形以及那张脸和自己一模一样，万念还真以为见鬼了。
“不过这打扮倒是很帅，不愧是我，你从暗界搞来的？借我穿穿，一个月不让你杀异种，怎么样？”
万念看着那身装扮，满脸带着算计。
“念，我等你很久了。”白衣万念收起长剑，双手负在身后，看着他，微微一笑。
“你是妖族万念？”万念看着白衣，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这家伙身上没有异种万念那股邪恶的劲儿。
那就只能是那个从未出现过的十四阶巅峰的妖族万念。
“不，我是人，我叫李念。”白衣轻轻摇头。
万念不耐烦的摆摆手:“管你什么念，有什么事？”
“你看。”
白衣抬手一挥，只见他身后那座高大门户突然消失，天上的烈日也在那一刻黯淡无光，慢慢熄灭。
没了太阳，湛蓝的天空顿时被黑暗笼罩，长城周围无数黑雾涌动，数以亿计的异种爬上城墙，冲城墙上的两人涌来。
嘶吼声响彻云霄。
无数异种从两个万念身体内穿过，朝着长城界内涌去。
万念看着正前方的白衣，微微皱起眉头。
两人就像是两只游魂，这些异种看不到，摸不着。
万念转过身，看向长城界内。
无边无际的黑色如潮水一般往前推进，所过之处，花草枯萎，鸟兽绝迹。
富饶的土地刹那间化作黄土。
不过几秒钟，天已经完全黑了，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能见度不超过一米。
万念俨然成了一个睁眼瞎，什么都看不见。
此时的白衣抬起手，在万念双眼上遥指一点。
万念猛地紧闭双眼，再睁开时，已经可以看清周围的画面。
他眺望远处，黑色潮水停滞不前，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阻挡住了。
渐渐的，黑色往后退去，无数守护者前赴后继，涌入潮水之中。
万念在里面看到了他熟悉的面孔。
有阮阿姨，有陈风，有齐绩，有宵宫，有石韵堂，有唐竹君，有季言，有东方延绪……
所有他给他留下过印象的人，都在那里。
万念双目一凝，呼吸变得浓重起来，紧张的看着长城下方战场。
随着时间的推移，异种被杀的节节败退，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残肢乱飞。
人群中，不断有人异化成异种，向身边的战友杀去，瞬间造成无数人死亡。
更有许多守护者在同一时间吞服一颗药丸，一秒钟后，便倒地而亡。
他看到，
齐绩异化成异种，将陈风和阮阿姨杀死。
石韵堂被一只五米多高的异种踩碎。
东方延绪被几只异种活生生撕碎。
唐竹君吞药，倒地而亡……
还活着的人眼眶通红，脸部扭曲，愤怒嘶吼，用人命去堆，不要命的向前推进。
没了武器，那就用拳轰。
没了手臂，那就用嘴咬。
没了双脚，那就用手爬。
……
但就在守护者将要完全控制局面的时候。
黑暗无光的天空撕裂开来，一只血淋淋的血眼出现在苍穹之上，在天幕上不断移动。
血眼所过之处，所有人通通化为异种，无一幸免。
再没有守护者了。
全是异种。
很快，卷土重来的异种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化作黑色狂潮，向长城界内涌去。
也就是在这一刻，万念脚底下的长城破碎，裂开，化作粉末。
这座万里长城，
也没了。
这个世界，什么都没了。
长城的最后一丝光亮熄灭，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仿佛这个世界从没有诞生出光，只有无尽的黑，纯粹的黑。
两人迅速下坠，强烈的失重感让万念脸色发白，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此时，玻璃屋外。
石韵堂和唐竹君一把推开白屋的门，看着屋内的玻璃屋，顿时面露惊骇:“季言，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
季言也在这一刻紧张无比，花容失色。
就在刚刚，石韵堂推门前的那一秒，污染仪的合成音就像失去控制般，不断发出通知。
“环境‘乙’阶通过，‘丙’阶污染环境模拟开始。”
“环境‘丙’阶通过，‘丁’阶污染环境模拟开始。”
“环境‘丁’阶通过，‘戊’阶污染环境模拟开始。”
“环境‘戊’阶通过，‘己’阶污染环境模拟开始。”
“…………”
“环境‘癸’阶通过，最终等阶:‘癸’阶。”
随着一道道机械合成音响起，玻璃屋内的黑雾也在这段时间内不断增加，刚开始还是几团，但很快就将一百多平米的屋子充满，根本就看不到屋里正在发生什么。
可是就算万念已经通过了第十阶的检测，污染仪的合成音却一直没有停止。
“警告!警告!”
“测试值严重超出计算范围，测试值严重超出计算范围!
“……”
“快把污染仪关掉。”唐竹君冷静开口。
“好，好的。”季言慌慌张张的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遥控器，上面只有一个红色按钮。
她轻轻一按。
“警告!警告!”
“…………”
“唐校长，没用啊，关不掉。”季言回过头，声音颤抖，欲哭无泪。
“快，赶紧把这些学生带出去。”
唐竹君也不敢确定万念所在的污染仪会不会发生爆炸。
一旦爆炸，黑雾全部跑出来，遭殃的就是这些学生。
虽然考生测试时的黑雾是仿制的，但污染仪内也封有真正的黑雾。
这是因为真正的黑雾有一种特性，会根据每个人内心的欲望来不断调整内部的某种物质，从而可以精确勾起别人心中恶念达到污染目的。
所以，为了尽可能模拟出真实环境，污染仪内装了大量黑雾来供仪器提取分析。
“你让季言去吧，我去看看那小子。”石韵堂头也不回，径直朝玻璃屋走去。
在他抬步的那一瞬间，六阶异能者的生命力猛然在这三四百平的屋子里爆发，顿时形成一股气流，在这个封闭的地方掀起一道风墙。
无比强大的六阶生命力压的在场还没觉醒的学生面色苍白，有些承受能力不行的更是嘴角渗血。
季言急忙将在场的所有学生给带出去，恨恨的看了石韵堂一眼，想着晚上好好收拾他。
期间东方延绪赖着不想走，也跟着要进去，但被唐竹君给一把抓出去了。
玻璃屋内，万念嘴角渗出鲜血，浑身已经湿透，双腿弯曲，膝盖离地面只有十几厘米，若不是他一直强撑着，早已经跪在地上了。
幻境里。
白衣万念持剑而立，看着眼前这个半跪不跪的少年，笑容和煦。
血眼就在他们头顶上方，巨大的眼睑上下扫动，它每眨一次眼睛，万念的身上就多了一股压力。
压的他五脏六腑都是痛的。
“念，看到了吗？”
白衣持剑朝他走去，缓缓道:
“你的朋友都死了。”
“他们是追逐着必死火焰的飞蛾。”
“他们是无知且弱小的蝼蚁。”
“他们是污染的容器，是恶念的集聚体，是世界的人偶，是游戏的筹码。”
“明知前方是无尽的黑暗，却也要迈入其中。”
“明知会死，却又要一直盲目向前。”
“这是弱小，是无知，是自以为是，是愚蠢!”
“他们如何能窥探这个世界的真相？”
“他们的认知，仅限于异种。”
“他们以为，异种就是最强的敌人？”
“他们以为，黑雾就是最恐怖的存在？”
“他们以为，他们守护的这个世界就是真的？”
“他们以为，他们从小到大学习的历史就是真的？”
“不过是一群被支配的木偶罢了!”
“他们自以为是的英雄之举，自我感动的为自己冠上守护者的荣誉……”
“在我看来，他们都是一场虚无，都是不堪入目的垃圾!”
“那些人，他们，就是一群扑火的飞蛾，是自我感动的弱者!”
“而你，你不是。”
“只要你跪了，我就放你走。”
“你，跪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