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雀女从张合残存的灵识里出来，这时整个灵堂上已没有其他人。
她点燃三炷香，转身离开了。
通过张合，她看到了一个女人的一生，也看到了终极国的结束，度雪迟的诞生。
她该离开了，或许她应该去一趟终极国。
那是方鹤闻没有去过的地方，却又是度雪迟执念最深的地方。
她应该重新审视这些，如果方鹤闻身死之后，度雪迟也死了，那么他们的灵魂在死去的那一刻是能归于完整的，那么……方鹤闻和度雪迟又有什么不同。
所以终极国对于他们而言……又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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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女和墨安离开东田城的时候带了阮昶给她安排的人，还带走了苻宁。
对此高兴的是苻宁，难过的是阿离。
并不是阿离多舍不得苻宁，而是苻宁走了，他得花钱请厨子做饭了。
苻宁乐得躲在马车里窃喜，至于喜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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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终极国，路经晋国东北边的大郡——北川。
北川是苻宁来的地方，大抵是因为这个原因雀女才带上苻宁的。
夜里他们的车队停下了，苻宁抱着锅下车。
苻宁动作熟练的架锅，又带着两个人去捡柴，捡柴的时候看到一条河。
苻宁想下河抓鱼，被那两个人拦下了。
几人抱着柴火回去，生火做饭。
苻宁江之前准备好的鸡块扔进锅里，放入调料大火煮了很久。
这时墨安走过来：“主人不喜欢吃肉这个你们吃吧。”
可见苻宁并不知道雀女不吃肉的事。
墨安很奇怪这人自称是主人的徒弟，却连主人吃不吃肉都不知道。
苻宁熬好鸡汤以后，随行的人围过来一起吃，他盛了一碗端去给雀女，他突然停下似想到了什么。
从腰间取出那一张符纸，青稚的脸上带着些许迷茫，他紧抿着唇，目光有些游离。
酉庄庄主说这个符是让人说真话的符，只要让人喝下问什么答什么，酉庄庄主想知道是不是曲梨花派人血洗酉庄。
而他是想知道曲梨花是不是他的仇人……
苻宁一咬牙将那符纸溶入鸡汤之中。
他快步跑向马车：“师父，吃晚饭了。”
说话间他挑起车帘，将手里的碗和筷子摆在马车上。
雀女：“不吃，说了多少遍不要喊我师父。”
苻宁微微怔住，须臾，他忽然跪地：“师父，徒儿说过，要伺候您一辈子的，所以您始终都是徒儿的师父。”
这话里的情感他似乎有些分不清了……至少这一刻他是这么想的。
“既然这么喜欢跪，就跪着。”雀女说完吹了灯，倒头就睡。
“……”苻宁一脸懵的看向灯光熄灭的马车。
当他正犹豫要不要想办法将女人唤醒的时候，一只大手拎住他的衣领：“不要打扰主人休息！”
墨安将他拎到一边，又将马车上那碗鸡汤端走。
那碗鸡汤最终被墨安喝掉了。
苻宁看着中了幻术的墨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定他是中了幻术而不是装的。
既然如此也不能浪费了姽戌给他的符……
看了一眼四下，其他人都已经睡了，苻宁才问道：“为什么去北川？”
墨安如被操纵的木偶一般，答道：“因为要去终极国找人。”
“找什么人？”
“方箕。”
苻宁想起来了，是那个在山海阁住了一段时间的小医童。
她去终极国是为了找方箕，至于去北川也只是因为经过？带上他不过是因为他是从北川来的，认为他熟悉路程。
仅此而已？
苻宁不敢相信，所以满腔怒火：“她没去过北川她不知道路吗？”
他低吼着问。
“主人并不知道路，她如果知道路就不会想着找张合借人了。”
况且冬季去北川路途艰险，她说她不习惯严寒在寒冷的地方她的战力会下降，所以才会考虑找军队护送。
墨安的话，对苻宁无异于晴天霹雳。
可他还是半信半疑。
曲梨花不适应寒冬这一点，他此前可没有听说过。
当产生怀疑的时候，也是他内心动摇的时候。
或许他早已开始怀疑曲梨花不是他的仇人，只是他不知道如果他的仇人不是曲梨花，他又该去找谁报仇！
他活下来就是为了报仇、为了寻找他失踪这么多年的弟弟啊。
次日，天刚亮，醒来的人喝了几口水后，车队又出发了。
如此算来，他们一个月内应该能抵达北川。
墨安抚了抚额头，忽然觉得头很疼。
不知怎么一早起来的时候视线也有一点模糊，大概是昨晚睡得太沉了，或者不小心着了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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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北川是立春之后。
北川的早春，是寒冷刺骨的。楼船沐雪，残灯寒夜，他们一行人渡过北川河，骑马走过北川郡的城门。
雀女忽然会想起那个马奴的话。
她看向墨安时墨安也在看她，大抵墨安也在这一刻想起了马奴。
“主人，墨安先进城找落脚的客栈。”墨安说着已骑马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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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找城中一家老客栈住下，客栈老板娘说他们客栈有五十年历史了，到他们这一辈是第三代人在经营了。
老板娘去过邗城，听雀女说她是从邗城来的，所以二人聊的格外投缘。
她问雀女来北川做什么。
雀女捧着老板娘递来的热茶，答：“找人。”
“是找什么人？”老板娘擦了擦手身子靠向桌子问她。
雀女看向墨安，墨安顿时走上前来，展开一张画像。
老板娘见他展开画像先是愣了一下，未曾料到他们是有备而来还准备了画像。
画像上画着一名男子，男子的脸可以说画的绝美，老板娘单是看了这张连就摇头说：“这世上有这么好看的人吗？这画师也画的太好看了？”
好看的不真实。
老板娘想他们北川，晋国最北的地盘，并没有这么美的男人，这姑娘怕是跑错地方了。
老板娘也不好说，笑了笑，将茶壶放下：“姑娘，你慢慢喝茶，菜一会儿就上齐了，我现在去忙了。”
墨安收了画卷，即使他们都说看出来了见多识广的老板娘也没见过画像上的男人，但他们还是得去打听。
这个男人生前没有到过北川，那方箕也不可能来北川。
墨安想不明白这些，从雀女画这幅画的时候他就没有想明白这些。
方鹤闻已经死了，他们要找的人是方箕啊。
或许雀女不相信方鹤闻已经死了……又或者她只是想寻找方鹤闻的影子。
只需三五日，墨安带的人就能将北川郡粗略找个遍。
大致已确定有人见过方箕，不过是很早以前，说明方鹤闻曾经带方箕来过北川。
雀女仔细打听后确定是她还住在邗城金屋的那段时间方鹤闻带方箕来过北川。
这里有几户人家还记得那个神医。
在他们打算离开北川的时候苻宁病了。
雀女见他病得不轻，于是没有带他上路也留了一人在北川照顾他。
雀女并不知道，只是苻宁不想面对她，他已经确定了她与十年前北川城郊那桩血案无关……
只是对他而言，如果仇人不是她，便意味着再也无法查到仇人是谁了。
毕竟活下来的人如今只剩他和他失踪的弟弟了，那个老人已经死了。
苻宁咳咳喘喘好几日后终于好了。
照顾他的人问他要不要去追，他摇摇头，他要留在北川继续查他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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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川一路往北，走到能看到极光的地方，便是上古图志中记载的终极之国。
传说这里是白鹤的故乡，终极国皇室先祖世也是由鹤化身为人，后来终极国世代皆以鹤为神鸟。
终极国灭国之后，这里被渔牧为生的束族人占领，二十年已矣，废墟之上早已建起来城镇，百姓安居。
雀女一行来的时候，正是三月。
湖面上的冰融化了，船上的束族青年们凿开残冰，从湖里捞起成群结队的鱼。
这种鱼长而瘦，肚皮泛白，当男人们将鱼扔上岸的时候，女人和孩子拿着箩筐在岸上捡鱼。
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与快乐的笑容。
坐在马车里的雀女看得出神，也就在她勾唇浅笑之际，眼角余光忽然觑见一个身影，等她反应过来细看向四下，却未再捕捉到那个身影。
她走下车，忽然在岸边奔跑起来，目光也飞速扫过那些孩子。
突然她大喊起来：“方箕。”
没有人回应她，偶尔有人会看向她，也大多是因为她这一身灰布麻衣与他们本地人的款式不太一样。
因为这个，雀女留在了终极国，她买下了一家院子，让墨安带着带来的人与本地人做生意，顺便运送一批货物回皇城，一来是向荀尚复命，二来是告知荀尚终极国现在的情况。
不，这里现在叫束城，一个很大的城，是北川的三倍大，虽然看着不及北川建筑多，但往来的商旅很多，这里会越来越繁荣。
墨安带着人返回中原以后，雀女一个人住在空旷的院子里，后来她招来了一个厨子，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附近的人说她做饭好吃，她便将她请来给自己做饭，顺便打听这附近有没有神医。
“您说神医啊，那当然有。”正在切菜的大娘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