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方鹤闻本名荀濯，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
二十年前他是皇室给青龙一族送去的人祭。
可他离奇失踪，一去二十年，知情的人都当他死了。
而少岳祈透过玉爻不仅看到了这些还看到了这个人其实是真人转世。
少岳祈赶回中原见到皇上便将这些事悉数透露，除了真人转世这一点他不能确定选择不说。
“皇上，方鹤闻身死魂灭已半年，若要招魂得快，再晚就来不及了，如果皇上不想招混，也务必和……朱雀之主说清楚，她很……”
“很怎样？”荀尚挤出三个字，冷凌的视线逐渐聪书案上落在少岳祈的脸上。
什么方鹤闻，什么招魂他原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一扫天下，他的母族代国却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他生母已死自然不会是他母亲在阻拦他，而是他母亲的哥哥不肯听从他的安排削减封地，交出封地兵权。
还有当初支持他继位的老燕王，他爷爷的哥哥也开始反对他的执政措施。
荀尚近日都在处理代国之事，确实没有认真听少岳祈说了什么。
“朱雀之主很在意这个人。”少岳祈低着头，几乎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完。
荀尚的眉愈渐靠拢：“要怎么招魂。”
“如果玉爻显示无误，皇上便是方鹤闻的亲人，由皇上亲自主持招魂，此事定然万无一失。”少岳祈单膝跪地说完，只要皇上首肯，他立刻去准备，他有把握能招回方鹤闻的魂。
“既然你说可以，你便去准备。”
“谢皇上！”
“但朕很好奇你说他已身死魂灭，又如何招魂？”
“这……”
“行了，先去准备。”
少岳祈退下后，荀尚扔开手中的折子喊到：“宽衣。”
他换了衣裳便去找雀女，却不想听到侍女说雀女跟着少岳祈走了。
荀尚愣了愣，很快又派出皇城司的人跟随他们。
他确信如果知道雀女已回中原，阿度垚和曲樊司还会对她下手。
这也是他没有立刻去找雀女的原因。
不过以雀女现在的能力她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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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少岳祈再回来，是请皇上去沧州。
荀尚倒是没有问什么，微服去沧州。
荀尚看到雀女是有些生气的：“朱雀之主翅膀硬了，羽翼渐丰，便想抛开朕了？”
女人没有心，从南野回中原，第一件事不是去见他。
对此雀女忽然感到一丝尴尬，她走过去，解下一把腰间赤金匕首给他。
一年前他要她吃肉，她生气之下将他的匕首连着肉扔下金屋的高台。
之后他派人去找没有找到，应该是扔进了内河，又被河水冲走了。
回到南野以后她让工匠打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
看着那与他用了多年的匕首一模一样的复制品，他突然笑了，他确信女人心里是有他的位置的，只是……
无关情爱，也无关风月。
他一把握住匕首，也握住了女人的手。
“朱雀之主，这一次你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不是曲梨花也不是沈朱。”他低哑的声音问道。
“吾名神归雀女。”
她如此平静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却带着万物睥睨之色，林中霎时风动，天空云卷云舒。
他记住了她的名字，也在这一刻顷刻间感受到了他二人之间无可跨越的鸿沟。
他是一统天下的霸主，注定永载史册。
可是这一切终抵不过一句：人神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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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岳祈从火光之中睁开眼，眼前燃烧的篝火变成一缕白烟，雀女和荀尚都看向他。
他手里紧握着玉爻，很快他将玉爻扔进了篝火里，再次闭眼。
没有，还是没有。
没有方鹤闻的魂魄。
没有。
雀女恍然间已明白了什么，就连一知半解的荀尚也感受到事情并不简单。
等少岳祈再睁开眼，他说道：“没有找到。”
“天魂地魂人魂都没有。”怕自己没有说明白，他又添了一句。
雀女：“他的人魂是曲梨花的四弟子度雪迟。”
“什么？”荀尚和少岳祈看过来。
荀尚还隐约记得，那天雀女离开后，曲梨花的四弟子带着那个小孩离开了。
他曾在沧州住了很久，对那个度雪迟不太了解，但他也知道度雪迟和方鹤闻容貌上有些相似。
“他是冰玉所做，用禁术变成的人。”雀女没有说度雪迟是从哪里来的，只说了他的诞生。
少岳祈却是摇头：“不，玉爻已经占不到他的人魂，这不对。”
那就说明什么方鹤闻，什么度雪迟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少岳祈只是顾全雀女和皇上的感受没有明说而已。
荀尚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倒不是他懂合欢宗的玉爻，而是他更懂少岳祈这个人。
少岳祈露出这样的表情，是表示方鹤闻已经死了，彻底死了。
至于那个度雪迟也应是死了。
荀尚大胆猜测一下：“人魂做出的玉人能存活于世是因为本体还活着。”
毕竟本体还在世，人魂被招走了，但牵系还在，只要本体活，人魂就能活，那反之本体已死，人魂也要离体去转世也说得通了。
这么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度雪迟也死了。
雀女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寒光……确实如此。
“也就是说他们都已经死了，所以玉爻招不回他们的魂了？”她转过身去，手拎起少岳祈的衣领，却又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放开了他。
少岳祈点点头。
她以为女人会将怒火发-泄在她的身上，他也已经准备好承受了，却没想到她转过身离开了。
荀尚皱了一下眉，低沉的声音喊：“你去哪？”
“去找方箕。”
她说完这句话，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这片原野。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方箕，但她一定会找到的。
她为了清算雀决残部，为了自己的仇恨自私的抛弃了他，现在她只希望弥补还不晚。
方鹤闻，没想到最后她还能为他做的事，只有这一件了。
她不懂为什么会突然觉得有些疼哪里在疼她不知道。
但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想起来了这是什么这些晶莹的水珠是什么……
她记得许多年前她的母后离世时，这些水珠也是不停的从眼睛里冒出来，她怎么擦都擦不完。
她以为她已经忘记那一段记忆了。
可这一刻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死灰复燃，再一次攻击了她。
方鹤闻，你死了。
你最好是死了。
她狠狠地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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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女没有回山海阁，她来了邗城。
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来邗城，也许只是因为那一天，那个男人抱着方箕，持一把桃木剑就这样闯向皇驾……
如今回想起来，那样清冷卓雅的男子，也能有孤勇卓绝的一面，她当时应该是震惊的，震惊之中带着一丝浅浅的还没被察觉的惊喜感受。
她在大街上，那个方鹤闻站过的位置，使出他那一招……
那个时候他是这样挥出那一剑的。
光影重叠，照在他的身上，也照在此刻她的身上。
路人看过来，以为她是在卖艺。
她褪下绯衣，穿着和方鹤闻相似的灰布麻衣。
竟然有商户的老板能认出这身打扮。
“也快一年了，之前这里有个药摊的，那个药摊老板人挺好的，开的药方很管用，我每年都会感风寒，只找他拿过一次药，一次就好了，他离开了，我再没见过那么管用的药了，所以看到你这身衣服就想起他来了。”这商户拉着她说了一会儿，没多久有买货的人上门就没再聊了。
雀女在邗城住了半个月，也找了方箕半个月。
她如今才知道师徒二人的药摊与金屋只是一个在街头一个在结尾。
不知是刻意还是巧合，站在药摊前只要抬头就能看到远处的金屋，甚至看到金屋高台上的红帆。
雀女离开邗城，她又回到了沧州，在沧州找过，又去东田城找过，还去了丰余城。
甚至还去了最开始相遇的落凤原。
又半年过去了，她始终没有找到方箕。
直到从落凤原去丰余城的路上，她遇到了一个故人。
那人身量很高，皮肤黝黑，是很久未见到的故人。
她甚至愣了几秒才想起这个人的名字叫墨安。
那人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对她说：“墨安奉命与雀主同游。”
被稀里糊涂派来的墨安并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叫雀主，他连雀主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而且他的事更诡异，原本他是因为偷偷查濯皇子的事，闯皇宫禁区被人给抓了，先帝在时他被关在地牢里，且他的案子一直没人受理，他便一直蹲在监狱里。
他都以为自己要么蹲一辈子地牢，要么被处以宫刑扔进皇陵守陵了。
却没想到新帝登基后大赦天下，他以为是走大运沾了新帝的光把他放了。
却没想到新帝不光把他放了还给他官复原职让他继续做皇子侍卫。
虽然他侍奉的皇子二十年前就死了。
后来他仔细一想，皇上是濯皇子的亲侄子，大概是叔侄情深，才念及濯皇子身前旧人吧。
当然皇上也交给他一个新的任务，就是护送雀主旅行。
听墨安说完这个故事，雀女也明白为什么荀尚会派墨安来护送她了。
这是方鹤闻儿时记忆里的小侍卫，虽然方鹤闻早已没有了儿时记忆。
荀尚也是了全墨安一份忠诚之心。
雀女看向北边的山脉。
愿君此生长乐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