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四2
玄国太子曾说，得到合欢宗半部天书卷，能由元初入归乾。
世间修行之人必经元初、归乾、无尚三道，如入无尚道，无量功德圆满，渡劫后便可飞升。
山海阁的大掌门曲樊司因十九岁入元初道而名噪天下，至此原本籍籍无名的山海阁在中原打出名号，引来无数弟子拜谒。
阮氏兄弟就是其中之二。
可想而知能入归乾的半部天书卷，对皇太孙荀尚而言是多大的诱惑。
曲梨花自然是不肯去的，阮夜鸣带她下山，喂她服下洗髓丸后将她送往皇城，之后曲梨花随使臣前往玄国。
当初阮夜鸣在酉庄再见到曲梨花，没有立刻告知大哥，更多的原因是因为长孙殿下已拿到半部天书……
所以曲梨花自己从玄国逃回来，他忽然念及拜入她门下的几年师徒情分，才没有透露给大哥。
阮夜鸣想他是应该去见见这位失忆的师父了……
玄国太子为什么病危，他一直很疑惑，服下洗髓丸的曲梨花根本不可能行刺，他想殿下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下令皇城司的人抓活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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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水客栈
天刚黑的时候，正在用晚膳的阿离透过窗户看到一辆马车停下了。
作为樊城最大的客栈，月水客栈每天停下的马车何其之多，那马车也无甚特别，阿离只瞥了一眼，继续啃鸡腿。
就在他移开目光的这一瞬空档，马车上的人已快步向客栈内走去，马车也只停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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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雪迟没想到最先来找他的是老二，按理三个师兄里最闲的应该是老三。
老三肯定是到了，至于为什么不出现，度雪迟倒是没想明白，他们几个里面“最”听曲梨花的话的，有且只有老三。
曲梨花对乌弋山离下了无影术的事山海阁其他弟子不知道，但他们几个还是知道的。
老三不来令他感到疑惑，但仔细想想很快就能想通，老三可能已经见过这位失忆的师父了。
在门外，两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四目相对。
阮夜鸣看着这位四师弟平静的眼眸，陡然间想起在酉庄见到失忆后的曲梨花的第一眼，也是这样终年不变的平静眼眸，他素来觉得师兄弟里，这位四师弟来山海阁的目的不一般，可他查过连这人从哪里来的都查不到。
“二师兄，你可知洗髓丸。”没有悲喜的眼睛看向阮夜鸣，他几乎是不带任何情绪的问出这一句。
直到他看到阮夜鸣的瞳孔里闪过一抹幽深，他可以确定了，曲梨花失去记忆与这位二师兄有关。
他没有再问，而是转身去推门。
阮夜鸣看着他长长的衣摆划过地面，及腰长发也随之摇曳，他这位四师弟无论什么场合都是一身宽大的黑色礼服，举止优雅得体，他究竟是来自哪里……为何又能一眼识破洗髓丸的事。
阮夜鸣深吸一口气，跟着他进屋内。
房间内曲梨花正躺在床榻上，阮夜鸣也不知她是睡着了还是病了。
雀女是昨天晚上昏睡过去的，因为她真的意识到她的神力极有可能完全恢复不了了，她试图从这具身体里出来，却发现灵体也被束缚在身体里面了。
度雪迟今天凌晨进来的时候，发现她浑身大汗淋漓，给她诊治之后才发现她身上的秘密。
被人喂下洗髓丸，而且她胸膛上的伤口，那样刀剑排列的顺序，他虽然不完全明白，但也能猜到是一种阵法，一种束缚她的阵法。
曲梨花失踪的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而那个人为什么又突然派他来杀了她……
这些事不会太简单。
“我今晨进来，她躺在地面上，浑身冰冷，却是满身大汗。”度雪迟说着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热水放下。
阮夜鸣只是盯了一眼那杯热水，他快步走到床边，给床上的女人把脉。
很快，他震惊的看向女人的脸，他摸不到女人的脉象了！
“她……！”阮夜鸣站起来。
“原来二师兄也会害怕她死了啊，是不是因为服下洗髓丸的人是没有内力对抗一个入元初道的太子的。”
“你……”阮夜鸣瞪大眼睛看向度雪迟，“你究竟是什么人！”
“二师兄不是一直在查我吗？”度雪迟淡淡一笑，他极少笑，笑的时候如画的眉眼也不带任何情绪。
他若查得到还会问他！阮夜鸣捏紧拳，“我们师兄弟五人，唯有你从头到脚都像是捏造的。”
“我倒是觉得他真的不能再真了……”
那声音微微有些涩，说完还咳了咳。
雀女醒了，虽然醒来的那刹那有些绝望，她脱离不了现在的身体了，还无法找回朱雀族的神力……这个太令人绝望了。
“师父……”阮夜鸣看向床榻。
度雪迟也在这一瞬间看向床榻，平缓的长眉，再度轻轻聚拢，她是什么意思？这么相信他的话？
山海阁里的很多人都以为他的身份是捏造的，名字假的年龄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却不知道他从诞生之日，从有意识起，他的本名就是度雪迟。
“你们说了多少谎话我不清楚，但他说的……都是真话。”
雀女的声音像是得了重度风寒一般，说完又咳了起来。
“原来你也是我的徒弟啊。”雀女缓慢的挪过眼看向阮夜鸣，在酉庄和官者渡出现过的黑衣人。
想杀她又一直没有动手的人。
她或许能理解他为何看到她时会有那种表情了。
不过这曲梨花当师父还真是失败，两个徒弟都想要她的命！
“人到齐了？”雀女又问。
度雪迟：“没有。”
“……”阮夜鸣忍不住又看了度雪迟一眼。
“咳……还有几人？”
“三个。”这次阮夜鸣回答道，“师父先担心担心自己的身体。”
“我没事。”
雀女坐起来，这次她很仔细的看向阮夜鸣，她看到他秀雅柔和的五官，相比起来这个人五官温润，但他却是一个手段凌厉残忍的人。
人类一如既往的令她感到疑惑。
“其他人什么时候到。”可见雀女迫不及待的想要解决这件事了。
她要跟随他们回山海阁，还因为要去山海阁帮这具身体的原主曲梨花“聚魂”。
她仔细想过，如果她的神力不恢复就只剩下一个原因了……
她需要名正言顺的占据这具身体，神力才会回来。
因为曲梨花不是正常亡故，但她又没办法离开这具非正常亡故的身体……
只能让曲梨花的魂魄回来，心甘情愿去投胎转世，这样她的神力或许能回来。
她等不及了，曲梨花的魂魄散了这么久了，再不聚魂恐怕都要变成碎片了。
山海阁是曲梨花出生长大的地方，曲梨花死亡之后残存的魂魄一定会向山海阁聚拢的。
回山海阁，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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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夜鸣和度雪迟从屋内出来，显然两人都很奇怪，这女人想快点回山海阁的心情太过明显了。
“二师兄，我去找五师弟，大师兄和三师兄麻烦你联系了。”度雪迟也没灯阮夜鸣同意，说完便离开了。
阮夜鸣想说他和那个三师弟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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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雪迟将老五带回来是三天以后。
这老五第一次来樊城，跑过了头，差点往东田城去了，还好半路遇到找来的四师兄。
之前老大老二进进出出阿离没给蹲到，度雪迟和老五回客栈倒是被阿离蹲到了。
阿离一想老五都来了，难不成都到齐了？如果是这样他再躲着不出去，被几个师兄弟找到后少不了一顿打。
如此一想，阿离红着脸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决定现身了。
虽然他至今也没想明白，曲梨花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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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五弟子聚齐，屋内的氛围说不出的诡异。
弟子们在看雀女，雀女却盯着其中某一个人的脸看了半天，看得那人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阿离选择装傻充愣，雀女看着他，他便对她傻笑。
大弟子阮昶：“师父，今日便启程回沧州。”
他只是陈述，并不是在征求意见。
雀女终于将目光从阿离身上离开，看向沉稳内敛的大弟子，点点头。
她盯着阿离，是因为那张酷似雀决的脸，她看到他那张脸就想捏，想让他喊疼。
阮昶说完便带走阮夜鸣去安排车马。
老五则去客栈厨房准备吃的带走。
站在屋里的人只剩下老三老四，雀女看向阿离：“你和我同一辆马车。”
阿离猛地回头看向她：“我？为什么？我不！”
“并没有问你意见。”
“……”阿离咬了一下唇，内心有些崩溃，这女人不会是知道那夜他派杀手去杀她的事了吧？不，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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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辆马车驶离樊城，走在最前面的是老大老二的马车。
被护在中间是雀女的马车，紧跟其后的是老四老五所在的马车。
阿离坐在车座上，屁股都不敢挪动一下。
他的脸上还留有手指印，女人刚刚掐过他的脸颊，他敢怒不敢言……
直到他眼眶红了，女人才松开手，嘁了一声。
他严重怀疑女人有大病！比如喜欢捏人脸的大病！
雀女有想过雀决为了找到她，让巫灵幻化成人这种情况，所以确定是她多想了才松手。
她好奇这张脸为什么和雀决七八分相似，当然她也好奇度雪迟和方鹤闻那么像。
而且度雪迟这个人，似乎在东海之滨的时候，她遗漏了他的某些反应。
一个看到风龙完全不惊讶的凡人，仔细想想太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