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四1
“很奇怪，你不在乎神兽风龙却只想杀我，难道我的命比那传说中的神兽还值钱？”雀女问道。
“自然。”度雪迟吐出这二字。
这个人不擅长说谎，雀女可以肯定这一点，或者说因为某种原因，他不说谎，所以他才不说谎。
这个人也许比表里不一的人类要诚实的多，但这个人并不好对付。
“你叫什么名字。”
“度雪迟。”
“我是你师父，那我叫什么？”雀女仔细一想这个问题有点离谱，甚至滑稽可笑。
度雪迟却依然平静的回答：“山海阁二掌门，曲梨花。”
雀女皱了皱眉，显然有点不适应这么花哨的名字，不过算了。
“为什么要杀我？”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其他的我不会回答了，师父。”他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抿了抿唇，似乎是停顿一下，才接着说，“因为天命不可违。”
什么天命不可违，故弄玄虚而已。
雀女冷哼一声，男人侧目看过来。
度雪迟不懂女人这一声冷哼是什么意思，放在以前他也不想懂。
可是……
女人气定神闲中透着一股轻蔑，这样的气度，让他忍不住多看几眼。
“你不怕死？”
他甚至在想，这是失去记忆后的曲梨花，还是已经彻彻底底的换了一个人？
雀女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她怕死，她如果不是惜命，她不会选择在人类的世界里周旋，她为了活命甚至甘愿附身于人类的身体。
她是如此的想要活下去。
可是她不会告诉他，她的想法。
就在度雪迟探究的盯着她看的时候，她的手缓缓抚摸上他的脸颊。
她丧失了妖神族的神力，唯一还残留的，就是妖神一族对人类与生俱来的“压制”。
她还拥有着缓慢抚平人类躁动与仇恨的能力……这一点她多次在卫箕身上证实过。
她看到度雪迟原本平静的眼眸出现变化，他略带惊愕的看着她，这张与方鹤闻有些相像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还真是耐人寻味。
“原来你也会吃惊。”她慢悠悠的开口，声音仿佛是带着与生俱来的蛊惑感。
是，连度雪迟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无法伸手推开这个女人。
他应该推开她的，他是来杀她的。
他在来之前已经思考了很久，他甚至不惜背上杀师的罪名，也赶来这里杀她。
可是，却在真的见到她的这一刻，他下不了手。
他在愤恨之间别过脸去，却在下一刻，女人的手上多了一把刀，那刀尖直指着他的咽喉。
这把刀，是他别在腰带上的短刀。
他竟然荒唐到，让女人拿着自己的刀指着自己的咽喉。
简直可笑至极。
他不经常办事，但经他之手办的事从未失手过，可是这一次，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曲梨花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是一个欲望很大的女人，对金钱对权利对男人……她还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如果是曲梨花，她会杀了他，还会在他死之前狠狠折磨他一番。
她睚眦必报，对她不在乎的人心狠手辣……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女人一直将手贴在她的脸颊上，以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姿势。
事实上，雀女是因为想稳住度雪迟的情绪，她没有其他能力了，她只能依赖她仅剩的稳定人类情绪的能力。
她不想杀人，妖神若要加害人类，那是违反千年血盟。
因为那个血盟，他们神归朱雀一族选择偏安一隅一千年，这是族训，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动手杀一个人类。
除非这些人类不想让她活下去了……
到那个时候她会选择杀人吧。
“你说杀我是天命，是谁给你的天命？”她盯着度雪迟的眼睛，声音平静而蛊惑，温热的手掌紧贴在他的脸颊近脖子处，等下只要他说谎，她能立刻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说。”
“师父不必再试探了。”他的声音虽冷，但比起之前的冷硬要柔和了一些。
“你连师父都敢杀，天命知道吗！？”雀女冷笑。
她的话音落定，他的瞳孔里闪过一抹幽深。
果然还是纠结犹豫过吧……
这世上成仙成神的路的不多，仅有的几条里，杀父杀母杀师杀夫杀妻都是重罪，是不得飞升的。
雀女缓缓收了刀，语气一如之前的平静：“你若要杀我，可以，迎我回师门，待我祭告师门列祖，与你断绝师徒关系，到时候你自然能杀我。”
度雪迟看着女人美丽的脸，他是一个追求极致的人，就在她拿刀抵着他的喉咙的时候，在他心里这个任务已经宣告失败了。
既然任务已经失败，她想回师门还是怎样也无所谓了。
“徒儿去安排。”他正了正衣冠冷声回答。
不想曲梨花回去的人很多很多，他只是突然觉得，如果这个女人回了山海阁，事情恐怕更加不好掌控，也更加有趣……
他不过一个被人利用的利器，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能不能复国。
如果他不能复国，那些以天命来威胁他的人……都得死。
度雪迟这人说话的可信度确实很高，说带她回师门，立刻去联系山海阁的人，他一路留下山海阁的暗号联系他的师兄弟。
“师父快一年未回师门，此番按师门规矩，回去要由师兄弟们相迎接，徒儿已放出消息，至多半个月，他们会抵达樊城。”
事实上这个规定履不履行都可以，只是他任务失败，为了自保，这些风险他必须分摊给其他师兄弟。
这样会让交给他任务的人以为是这几人从中作梗，才致他任务失败。
杀他一个说得过去，一下子杀五个，他想那个人不会这么做。
希望他能借此逃过一劫。
樊城，回沧州的必经之地，也是东田城到沧州必经之地，还是从皇城到沧州的必经之地。
度雪迟抵达樊城后，将山海阁的暗号再次散播出去。
不可能这么多天一个师兄弟都没来。
月水客栈是樊城最大的客栈，度雪迟住进来留的是山海阁弟子的身份，他不相信他那三个师兄找不到这里。
很可能是他的师兄们已经到了，在等时机。
至于老五，没有赶来也有可能，老五年纪小没出过几次山海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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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度雪迟所想一致，老二老三皆已抵达樊城，老大到了暂未进城，至于老五应该是迷路了暂时失联。
阿离是最先收到消息，所以他来的最早，来了以后便让手下的人盯紧樊城十多家客栈。
度雪迟什么时候进樊城，在客栈住了几日他都一清二楚。
阿离是不敢出现的，他也是疑惑的，为什么度雪迟这么确定那女人就是曲梨花。
可那女人不过是顶着一张曲梨花的皮，里子里都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了。
还是说这是老四的阴谋？老四故意将那个女人当作曲梨花想要迎接她回师门？
阿离坐正了，对手下招了招手：“那批货你们送出晋国，我就不去了。”
“现在吗？”
“是，现在就走。”阿离仰头灌了一口茶。
手下看向他，看来大人是有急事要回沧州了，应该大半年内不会再见到这位大人了。
手下抱拳行礼后退下了。
阿离住在水月客栈对面，他的房间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水月客栈的大门，度雪迟出去了两趟，那女人却没有出去过，老大老二也没出现。
他相信老大老二已经到了。
他最后一次见师父是在山海阁，后来听阁中弟子说师父和老二下山了，既然师父失踪前是和老二一起走的，没道理回师门老二不出现。
不过……
阿离眯起眼睛，曲梨花失踪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他不相信老大和老二不知情，这里头的阴谋他早晚会查清楚。
“凭什么？好处都是老大老二的，要命的事就拉上老子。”阿离气得一脚踹在面前的凳子上。
如果那女人真是曲梨花，还失忆了，这就要命了！
不过也有一点好处的，这个女人不记得她对他下过无影术了，他不用再为无影术的事担惊受怕了。
但是！这么一来他和东田城的买卖保不住啦！
阿离痛心疾首，双手抓了一下头顶。
“坏女人！妖女！死女人！啊啊，老子的金子！还有酉庄那帮小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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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夜鸣似乎有料到会有这一天。
当收到皇城司的密报说女人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救走的时候，他便知道事情偏离了他们的掌控。
而如今他疑惑的是，那日宴会上，玄国太子真的只是看中了曲梨花的姿色……？
他们原本以为长孙殿下不会答应，曲梨花是山海阁的二掌门，即便长孙殿下对她不过是爱屋及乌，也算是用过几分心思，可是长孙殿下却答应了玄国太子的要求。
如果是用一个女人，换半部合欢宗天书卷呢？
这么巨大的诱惑，长孙殿下荀尚又怎能放过……
即使这个女人他曾经用过几分心思，也会搂着她在她耳边低语，并让手下的人喂她服下洗髓丸，洗去半生记忆，将她送到异国他乡去。
如今阮夜鸣才愕然回过神来，曲梨花那个女人，她当真值得半部合欢宗天书卷吗？
一千年内，无人飞升的中原，而距今一千年的一次飞升便是发生在合欢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