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爱屋及乌
“苏姑娘！”这时，徐尚仪的声音陡然抬高。
绾绾的心瞬间一紧，见眼前这位尚仪果然失去了耐心，心中不由一喜。
坚持就是胜利！
只要她成功惹恼这位尚仪，就可以出宫去了。
绾绾如此想，不免作的更厉害些。不仅走路带风，且双臂放松，双手随意地摇摆，风风火火，完完全全就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徐尚仪目眦欲裂，整个人气得发抖，“苏小姐若是学不会，那么午膳便不用吃了。”
在她手底下，从来可没有出过像苏晚柠这样的学生。
看着温婉可人，可谁曾想竟是块朽木疙瘩。
绾绾见她气得不轻，心中直嘀咕：一顿午饭，不吃就不吃呗！
徐尚仪看着这位苏小姐冥顽不灵的模样，脑海中绷紧的那根弦隐隐就要断裂。
但这时，一旁传来一道声音。
却是公主殿下沈若芙支着手肘，笑意盈盈地望着绾绾，头也不回朝一旁的宫女道：“你们快看，她走路的步伐很不一样呢，看上去好潇洒英气哦……”
众人：“……”
不是，这充满欣赏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明明这苏晚柠走路要多差劲有多差劲。
绾绾：“……”
深吸一口气，没关系，她可以继续摆烂。
徐尚仪却并没有放弃，继续道：“宫中行走，切忌东张西望，这一点苏小姐做得很好。可是女子行走讲究莲步轻移，小姐的步伐也未免太大了些。”
绾绾“哦”了一声，是说她走路太快，那么……
于是，众人便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苏晚柠。
绾绾一步步挪动，步距确实没有超过一尺，可是就是太慢了……
若她方才风风火火走路带风，像极了女侠客，那么此时的她就仿佛是一个病怏怏的林妹妹。
一边慢悠悠地走，一边问：“徐尚仪，这样对吗？”
徐尚仪：“……”
众人发现，此时的徐尚仪，面色异常的难看。
积满怒火的火山，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看着徐尚仪良久无言，沈若芙便道：“尚仪，你对柠柠也太严苛了些，看把她给吓的，让她歇息一会儿再练吧。”
这一句柠柠叫的亲切，顷刻间便压制了徐尚仪的怒火。
既然公主和她认识，为她发了话，那么她自然是听公主的。
公主自小由她教导长大，便是她心尖尖上的一块肉，难得见公主这样高兴，便是有任何事情，都是小事。
徐尚仪当即便换了一副表情，朝绾绾笑道：“苏小姐练习了这么久也累了，便歇息一阵吧。”
绾绾揉了揉眼睛，不会是她的错觉吧！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
众人同样一怔，原来一贯严苛的徐尚仪竟然会笑!
眼前这个徐尚仪不会是假的吧。
徐尚仪眸光微转，却看向一旁的齐瑶，嘴边的笑意微收，竟道：“齐小姐，我们继续吧。”
齐瑶闻言，当场石化。
这是区别对待啊！明明她也是公主的好友。
她不由向公主沈若芙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可是公主眼里哪里有她这个闺蜜，正招手叫苏晚柠过去聊八卦呢。
齐瑶欲哭无泪。
其他的伴读到底不能对公主不满，只能跟着女官继续学习礼仪，暗中却将苏晚柠给记恨上了。
她们中间有人是用了金钱打通关系的，可是如今徐尚仪在这里，另外三个女官便是想偷偷放水，当着她的面也不敢啊。
公主那边，时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而另一边的众伴读们则是苦哈哈地一遍遍重复礼仪。
徐尚仪教了一阵便放过了齐瑶，侧眸朝公主看去，只见公主眼睛里闪烁着星星，高兴地像个孩子。
心下只是好奇，也不知那苏小姐给公主讲了什么？
不过，只要公主开心就好。
这边，绾绾讲戏本子正到兴头上，齐瑶也禁不住好奇心凑过去看。
不多时，三个人的盈盈笑声便传至整个行止堂。
有些女官也站不住了，抬头却见徐尚仪静静看着公主，眉目竟然比平日温和了许多。
不由一阵惊愕，尚仪大人今日是怎么了，这可是明摆着放水。
不过她们到底是下属，有些事说不得。
半个时辰后，一个宫女来叫沈若芙过去，称是太后叫过去用膳。
沈若芙便依依不舍地去了。
临走时还朝绾绾道：“柠柠，今日的故事还没讲完，等今日学完礼仪便来我的寝宫，我们继续讲。”
“好。”绾绾应着点点头。
其他伴读见绾绾得了公主殿下的青眼，心中那团嫉妒之火，愈烧愈旺。
这上半天的礼仪学习便完了，众人用过午膳后歇息一个时辰，便开始进行了下半天的礼仪学习。
只不过，纵使没了公主殿下在场，徐尚仪的态度也是来了个大转变。
众人发现，徐尚仪的要求居然变低了。
但是，仅仅只限于苏绾柠她们。
“没事，我们可以慢慢来，不要着急，苏小姐比起刚才已经好很多了。”
其他人膛目结舌地看着绾绾拙劣的步伐，这他喵的也叫好很多了？
很快，绾绾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似乎这徐尚仪对自己的忍耐力多出来不少，那么是她作的还不够？
于是，绾绾又拿出了方才粗鲁的架势。
学的是戏本子上威风凛凛的女侠，走起路来耳铛乱晃，衣带翻飞，看得徐尚仪直皱眉。
清咳了一下嗓子，勉强道：“苏小姐走起路来倒是颇为英气，难怪公主说好看。”
好学生就是夸出来的，她何必要吝啬语言呢？
“可是毕竟是在宫中，仪态应当端正些。”
当然，规矩不能乱。
说罢，绾绾便瞅见徐尚仪用一种“我相信你，你可以”的眼神鼓励她。
但是，她可是铁了心要离开的人，还要努力什么？
绾绾打起了退堂鼓，“徐尚仪，看来我可能是天生四肢不协调，真是让你费心了。”
徐尚仪原本想说，你这不仅仅是笨，而是懒。
可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瞧着也是和公主差不多大的年纪，她怎么能去伤害她的自尊心呢？
罢了罢了，她再耐心一点，也就是了。
便道：“可能是我教得太快了，苏小姐学得有些慢。”
正在被其他女官严格指点的伴读们：“……”
拜托，徐尚仪，你已经教得很慢了，好不好。
无声地，绾绾仿佛感受到四面八方激射过来的冷刀子，恨不得将自己戳成马蜂窝。
这样下去的话，那么她岂不是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看来，在徐尚仪这里装笨摆烂是行不通了。
接下来，徐尚仪教“坐姿”。
她惊讶地发现，这个苏小姐忽然间开了窍，学东西竟然快了许多。
绾绾本来就是装笨，察觉这个方法行不通后，便调整了自己的出宫计划。
见绾绾学得这样快，徐尚仪总算是弯了弯唇角，对齐瑶道：“齐小姐，苏小姐学得这样快，你也要努力才是。”
齐瑶也没想那么复杂，她也不想冒尖，只是遂了父母的心愿选中伴读便罢。
听了徐尚仪这话，反倒激发了她的好胜心，转眼便跟上了绾绾的进度，甚至在仪态方面超过了绾绾。
很快，徐尚仪总结了一天的学习成果：“虽说苏小姐和齐小姐起初的表现不大出色，可是后来竟然渐渐赶上了学习进度，可见‘勤能补拙’是良训，其他伴读当向她二人学才是。”
伴读们应言称是，可心中却不服。
今儿个真不知这苏晚柠给徐尚仪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哄得徐尚仪这样严苛的人一次又一次破例，真是偏心啊。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徐尚仪倒不是偏疼绾绾，只是爱屋及乌，将耐心分给了公主喜欢的人而已。
一日的礼仪便这样结束了，明日则是一些焚香点茶之类的学习，至于最后一日则是学问考教。
绾绾也不急，暗自做好了心中计划。
只是回到言奚斋后不久，便有一个小宫女来找她。
此时，齐瑶刚好听到，便只冲她一个劲儿地笑，意味不明。
绾绾也有几分好奇，究竟是谁会找她？
然而，跟随那个小宫女绕过走廊，步过石桥，便看见一处高大宏伟的殿阁。
绾绾刚想问，一回头却发现方才那个小宫女不见了。
而此时，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柠柠？”
绾绾随声音回过头，只见宏伟的宫殿前，立着一个紫衣少年，正朝她快步走来。
她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见萧涣。
“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涣笑着向她解释，望向他的眸光亮亮的，蕴藏着少年的心事。
“今日是谢少师讲学的日子，我便来了。正好讲学刚刚结束，便想过来看看你。”
“今日怎么样？累不累？”
绾绾摇摇头，心中沉甸甸的。萧涣对她的这份好，她承不起。
萧涣瞅着她不说话，便自个儿继续说：“你不知道，我为了让你获得入宫的名额，可是欠下了公主好大的人情。”
他这么一提，绾绾就想起来“青梅竹马”的事。
“你在公主面前提过我？”
“是啊。”
萧涣并不觉得有什么，“柠柠，她们几个都是我自小玩到大的好友，我托她们照顾你，这是我能为你做的事。”
绾绾忍住想打人的冲动，无语极了。
我谢谢你，我真的谢谢你。
……
“先生，那不是萧世子吗？”
紫宸殿前，谢泠闻言，步伐一顿。
看向萧涣的同时，也看到了那位苏小姐。
只是，萧涣为何会同她在一处？
真是胡闹！
宫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怕流言蜚语？
谢泠当即便打发闻月去叫萧涣过来。
萧涣见闻月过来了，便知是谢先生找自己有事。即便再怎么不舍，也终究只能将话搁到心里。
“柠柠，我让人送你回去。”
自然而然，这任务便落到了闻月身上。
绾绾可是认得此人，对他和他的主子的印象并不怎么好。
要不是她不认识路，早就甩下人，有多远走多远。
闻月在前面带路，似乎也不愿与她多话。
只是，快到言奚斋的时候，绾绾听这人说了一些很莫名其妙的话。
“我家先生有话要我传达姑娘。”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还请你离萧世子远一些。”
这是谢泠的原话，传达完他就离开了。
绾绾站在原地，摸不清头脑。
这谢泠就是有病，也不分清楚状况。
每一次，明明是萧涣来找她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