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雨（九五）

    一）天书

    公司有多少信息是“公开”的。

    答案是几乎“全部”。

    聂小雨渐渐发现一个规律，大老板们都不喜欢看电脑。

    大家普遍地认为，电脑亮光的屏幕，呃，有一点伤眼睛。

    所以公司里的规矩，稍微长一点点的文件，都喜欢“打印”。

    然后捧着厚厚的一沓纸，阅读纸面书稿。

    美其名曰“节省目力”

    而且公司里面，越是高层的老板，越不喜欢看电脑。

    香港来的那一群五六十岁老头子，戴眼镜都会流泪水。

    只要长二页的“电子邮件”，他们就一定会打印出来。

    再把字体调得老大老大。

    这一些“机密”邮件，部分的，会让秘书拿去切碎。

    但也不是全部。

    秘书又很懒，哪怕碎纸机，往往也草草潦草，应付几页了事。

    所以整间公司，在聂小雨面前，几乎是“不设防”的。

    对于中下级员工，尤其是“青年员工”。

    中国内地勤勤恳恳的好孩子，他们还是比较舍不得打印纸的。许多人坐一天办公室，也不会打印几张。

    打印的成本，当时大约01元/页

    更多的时候，还有很多资料，excel，在电脑上直接就可以完成。

    聂小雨拿不到任何纸质细节。

    只不过，公司还有很多需要“审批”的报表。

    报表虽然只有一份，放在老板的桌头签名，聂小雨也看不到。

    可是每次递交“报表”之前，他往往要打印很多份。调整格式和间距。

    所以这些副本，也到了聂小雨的手里。

    “清洁工”的工作，等上手了轨道之后，工作并不重。

    聂小雨手脚麻利，别人三小时的活，她二小时就可以干完。

    剩下的时间，她就一个人躲在b1的地下室。废纸堆里有无数无数的资料。

    她每天下班晚二个小时，拖到七八点才走，如饥似渴地阅读。

    整个公司，我可以窥探到大半的资料。

    500强大公司，赚钱的秘密是什么。

    聂小雨颓然坐下，这是第几个夜晚了，第五十个，还是一百天。

    她看了多少资料了，有没有二万页，三万页。

    聂小雨现在满心讨厌“武侠小说”的瞎编。什么火工头陀，偷看了少林寺的习武，成了一代高手。

    把少林寺的所有秘籍，摊在她面前，她也练不成嘛。

    聂小雨实在不明白，整间公司，到底是干嘛的。

    堆成小山的文档，对她来说，简直像部“天书”。

    市场部的文案，永远在说，搞一个“买24件送1”的促销。

    然后高级经理说可以。

    总监说可以。

    财务总说可以。

    销售总说可以。

    仓储cc说可以。

    就这么一封文件，来来回回可以走几十次。

    再加上卡纸的，没墨的，字体太小的，字体太大的，重复cc的。

    至少要耗掉公司一卷500页a4纸。

    和聂小雨无数脑细胞，十根黄头发。

    聂小雨好不容易把这一切“梳理”清楚了。她不明白，好端端的卖货，为什么要二十四送一。

    这么小的促销力度，商场里不都是“买三送一”么。

    然后下一次，又是“买二十四送一”。

    再下一轮，又是“买二十四送一”。

    又是所有人都走一边，总监回复“what a great idea”

    聂小雨的“英语”突飞猛进，尤其是关于拍马屁的词。

    可是，难道，这就是公司赚钱的秘籍？

    公司赚钱，就是靠买二十四送一？

    聂小雨心头的迷惑越来越大，一直比瓜州县聪明人还要大。

    无论城隍庙摆摊，

    卖《红色警戒》抢进度，

    和黑老大斗智斗勇。

    她从来没有遇见现在这样，一团迷雾，不知道哪里用劲的感受。

    清洁工聂小雨想了很久，“窥探内功心法”，光靠这些外家招式是不行的。

    她想要做一个荒唐而大胆的决心。

    她想要混进去“听课”。

    （2022年9月13日，静香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