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雨（七三）

    一）icu

    小猴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的血色消散，映来的是一帘白光。

    他还不是很清醒，迷迷糊糊看见，门外聂小雨正在和医生说话。

    医生不知道说了什么。

    聂小雨突然跌坐了下去，然后紧紧抱住了医生的裤脚。

    小猴子乖，他很懂事。

    聂小雨进来了，悄悄地坐在他的床头，看着他苍白地吊着葡萄糖。

    “隔壁的阿婆说，我没有猪脚卜司参，就快要死了”。

    “有的，有的，妈妈攒够了医药费，待会就给你开刀”。

    “妈妈，你知道么，刚才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烈焰世界，地上是岩浆，天上也是岩浆，树都是枯死的”。

    “妈妈你在拼命地逃”。

    “然后呢”

    “然后，我站出来保护了妈妈，把妈妈搂在怀里，岩浆就烧不到我们了”。

    聂小雨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他的脸蛋。

    “这个世界很危险的，妈妈不要你的保护”。

    “我留在那个世界，是不是以后就永远见不到妈妈了”。

    “不要瞎说……妈妈，会把你拉出来的”。

    小猴子的眼神，慢慢黯淡了下去，“那个世界的人还说，我注定没有妈妈了”。

    “妈妈，我走了，你省点花吧”。

    聂小雨哭了起来，她冲到走道里，拼命大喊，“医生，医生，赶紧开刀”。

    不管谶书怎么写的，她就是不能看到小猴子死。

    小脸蛋嫩嫩地，他还那么年轻。

    聂小雨坐在手术室的门口，脑中一片空白。

    反反复复，还想着主任医师和她说的话。

    主任医师欲言又止，“以我的经验看，这孩子身体状态很不正常。他年纪太小，内脏壁也很薄”。

    “上一次手术我就发现，他似乎有内脏大出血的迹象。一旦爆发，就是必死”。

    “我看你还很年轻，这么大笔医药费扔下去，不如再生一个算了”。

    目前医生给她的建议，即使第二次手术一切顺利，小猴子也非得在icu住上二个月。

    留院静养，随时有爆发的风险。二个月过后，这条命才算捡回来了。

    icu的费用，是每天400元，每一天。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聂小雨绞尽脑汁，已经把身边每一分可以榨取的资源，全部都押出来了。

    哪怕再找2000元，对她也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icu一天，就要烧掉纺织女工“二个月”的工资。

    聂小雨坐在长凳上，器官已经麻木。

    她实在不明白，神灵为何要如此对待她。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连续砍二刀，三刀，四刀，五刀。

    一层又一层的地底深渊。

    或许，真如医生所说的，小猴子就不要管了，拿走她的医药费尽快止损

    聂小雨痛苦不堪，她不明白，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如果这次还救不活呢，如果小猴子还有并发症呢。

    佛家说，“执着”才是痛苦，放下就是“解脱”。

    她只要拍拍屁股走人，马上可以过自己的幸福新生活。

    “方向”错了，战略什么都错了。

    ＜聂小雨·静香嘤嘤＞

    （2022729，静香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