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雨（六八）

    一）神眷

    “海上白云观，全真第一林”。

    说来惭愧，聂小雨虽然自诩为“道教徒”。可真没进过几次道观。

    白云观是全真教丛林之祖，市中心这么近的地方，聂小雨也不知道。

    在甘肃的时候，她拜的是自己捏的道观。

    来到上海以后，她只知道上海有静安寺、龙华寺。

    “道盟”衰败之极。谁还能数清上海有几座道观呢。

    道盟和佛寺不同。一般的佛堂，到18:00就关门了。

    而道观晚七点门还开着，道士们正在进晚餐。

    一排排由长老带领，先念诵经文，再静待分食。

    这一切都是可以由香客们旁观的。晨读晚粥，道士们只关心自己的诵经，绝不搭讪旁观客。

    聂小雨跪拜在神像之前，白云观供奉的，是全真祖师“丘处机”。

    另一处偏殿，则供奉纯阳祖师吕洞宾。

    聂小雨闭着眼睛，足足默诵了十五分钟，把爸爸教她的经文，都在心中念了一遍。

    抬起头来，才看见一个三十来岁，身披道袍拂尘的知客。

    “施主可要点香”。

    聂小雨摇摇头，原原本本，把自己的困难说了出来。

    包括自己本来就是一个道教徒，熟读三清三境道义。

    来上海打工，收养了小猴子。

    小猴子危在旦夕，急需医药费。她拼命筹款，目前还缺一万元左右。

    离第二天日上三竿，只差一眨眼的时间。

    聂小雨难过地说着，小猴子那么可爱。

    每次都坐在弄堂口，静静等妈妈回来。一坐就是一天，从来不哭也不闹。

    聂小雨掏出那颗糖，讲小猴子替她挨了一棍的时候；

    已经泣不成声，再也无法表达清楚。

    铁头和大风，神情都有点不大自然。

    等聂小雨踉踉跄跄地全部讲完，哭得眼泪鼻涕。

    她把头抬起来，对着知客道人。意思再明显不过：

    “粉丝这么困难的时候，博主能不能回馈点钱”。

    知客笑了，如春风拂柳，峭泥解冻。

    “施主可要点香”。

    聂小雨整个人愣住了。

    “凡事皆有前因后果。智者畏因，愚者畏果”。

    “施主今天遇见的困难，一定是因为前事不修，福薄德浅”。

    “本观出产的香烛，向来以诚心敬意，用料讲究著称”。

    “女施主不如施舍，请几烛香炉来烧了。必能大大地积累功德，以后当有好运”。

    聂小雨傻了。

    她实在想不到这个道士，“法力”“修为”如此高深，拜服拜服。

    白白浪费了大半个小时。

    铁头想要起身揍这个道人，被聂小雨拉住了。

    她还是很有礼貌地，朝道人作了一个辑。“今日天色已晚，耽搁先生休息了”。

    “大道晦涩高深，改日再来请教”。

    知客也客客气气地，把他们送到了门口。这已经是今日最后一批客人，知客关上了观门。

    “医不叩门,师不顺路，法不轻传,道不贱卖”，女施主保重。

    聂小雨今天来，当然不是来和他讨论学术“道义”的。

    随着观门合璧，拖曳的长袍消失于视线。

    聂小雨满肚子是火，火得快爆炸了。

    这道人的嘴脸，这肚子的气，得从下一个目标身上讨回来。

    （2022725，静香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