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雨(二四)
一)甘肃
聂小雨深深呼吸了一口,带着火焰山的空气。
熟悉的西北,水草苦寒之味。
尘土是涩的,一年四季风沙,难得洗一次头发,水都是黄黑的。
“春风不度玉门关”,可是这一天的瓜州县,开满了灼灼的桃花。
桃花一层一层,几乎把树枝都压弯了。大树掩着小树,小树掩着灌木。连草皮之上,都布满了粉色的桃花。
天是黑的,树是黑的,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桃花。
阳光破开云层,浓郁得化不开的黑云之中,劈出一道明光。
锦缎、云霞一般漂浮而灿烂的光泽。
“甘肃”,家乡,聂小雨闭上眼睛,冲着金光跑了过去。
爸爸突然出现,一把推开了聂小雨。
火焰瞬时从爸爸脚下渗出,把他整个人包裹吞噬,爸爸发出撕心裂肺地痛吼,
“快跑”
“小雨,快跑”。
聂小雨猛然惊醒,她坐在了硬座6排的座位上。
去甘肃的列车,聂小雨早早到了。
还有15分钟发车。
车窗外,站台上,人影穿梭如织,渺小得象一只只幼虫。
火车这么庞大,人类这么渺小。这么庞大的火车,又是谁家的产业啊。
聂小雨想起幼年时,蹲在墙角,用树枝挖土。
甘肃的娃娃,玩不起弹玻璃珠球。但聂小雨对挖土坑很熟悉。
用树枝铲出一条土沟,头尾相接几百只蚂蚁,搬运她落下的一块面屑。
“方糖”塞给了聂小雨五个“公文包”,二个小牛皮,一个猪皮,二个人造革的。
按厂里的报价,拿货10元,批发20,零售价80元。
聂小雨不知道,这五个“样品”值多少钱。
不知道这五个包怎么来的,方糖怎么搞到。
她没有问,也不需要问。
包被小心翼翼地,用礼品袋装好,再并到一个大的旅行箱中。所以,实际一共是“六”件样品。
旅行箱也是爱申箱包厂的产物,聂小雨赊来的。
箱子也可以卖,聂小雨盘算了一下,毛利没有服装高。
这五个包,外加一个箱子,按“零售价”,足足要500元了。
相当于纺织厂女工,2个月的工资。
相当于甘肃种地,小半年的收入。
所以,这次聂小雨绝对算是“衣锦还乡”。她满心指望,能打开销售局面。
买五送一,买五个包送一个箱。
聂小雨为自己的商业天赋感到眩晕。
聂小雨摸摸口袋,豪横姐不是15元的“站台票”了。
正儿八经的火车硬座。
“上海—昆山”。
上海铁路局,会在过嘉定的时候,做第一次查票。
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上海—甘肃”的火车,至少比“甘肃—上海”要空三倍。
疏疏拉拉的,并没有坐满。聂小雨也不狼狈,不怕没座位。
浩浩荡荡的民工大潮,真不是盖的。
聂小雨的桌子上,放着12个馒头,一壶水。
一天二个。
第一天是肉包子
第二天是菜包子
第三天是豆沙馅包子
第四,第五天是纯馒头。包子放不了这么久。
第六天是炊饼
第七天饿着。
聂小雨还带着一套额外的衣服,是准备甘肃见客户时穿的。还有介绍信。
至于回到了甘肃,该怎么开展业务,聂小雨根本没想过。
聂小雨现在就奇怪一件事,“爸爸,为什么你说我离不了上海呢”。
(202264,静香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