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雨(十六)
一)初潮
不知不觉,聂小雨在爱申箱包厂,已经待了五个多月。
爸爸虽然依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频次却越来越少了。
聂小雨越发适应这里的生活,感觉惬意极了。
每天早上,女工们排着队去食堂里打饭,然后工作。
然后吃午饭,再上班,吃晚饭,再上夜班。
什么都不用自己动脑,按照领导指示工作就行。
聂小雨虽然升了小组长,工作并没有实质变化。
每一天,聂小雨还是要在自己的缝纫机上,踩到天昏地暗。该干的计件工资,一件也不能少。
身为小组长,聂小雨只多了一个责任:协调其他的组员。
当其他组员出现问题时,聂小雨要过去帮忙,或者更换折断的钉针,或者补充断档的物料。
为此耽搁了自己的时间,聂小雨觉得还少赚了一点。
箱包厂终于度过了旺季,进入到淡季。聂小雨不用加那么多班了,厂里的订单,也越来越多以兄弟厂转单为主。
既然是“转单”,就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要么就是做到一半,原料不齐,各个sku缺胳膊少腿。
要么是色差。
中国的印染工艺,始终都不合格。
哪怕是同一批次布料,色差都能很大不同。每次华厂长都要拿色卡,看上很久,唉声叹气更添白发。
当原材料不够的时候,聂小雨身为组长,就要和别的组抢单。
聂小雨总是做得快快的,心砰砰跳,抢先做完第一批次。
然后去后勤那里,把最好的面料挑出来,给自己的组员用。
为此,很是和四川帮吵了几次。
聂小雨是个吃货。放班以后,她就在女生宿舍,买上一些瓜子,花生,蚕豆,请闺蜜们分享。
虽然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但姑娘们都很高兴。
纷至沓来的好话,把聂小雨说得都快飘了。她准备把“爱申箱包厂”当成一生的家。
蜡烛经常来她寝室串门,和她们说说闹闹在一起,说不尽的开心。
蜡烛比聂小雨稍身高一点,带来了几件旧衣衫。
姑娘们都用惯了缝纫机,便拆线自己改了。聂小雨穿在了身上,想起上次添衣服,还是山上胡麻熟的时候。
她紧紧搂住蜡烛的脖子,发誓一定要守卫这个女孩子,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又是一个周一。
聂小雨照例又再失踪了一个周日,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一直到月上很晚,近零点,才翻墙回到了厂区。
周一乍一上班,切糕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说刚才开始上早班,准备检查物料。
昨天晚上管仓库的人不小心,进了贼。
虽然没偷多少东西,但是翻墙的时候,却把工程部的油桶打翻了。
油料洒了下来,好巧不巧,盖在了聂小雨这组上。
成品,半成品,被油漆污染了一大堆。
这可怎么交货呀。
聂小雨的脑袋,“嗡”地一下,爆炸了开来。
工厂分很多组,聂小雨组长,官也不大。
可是这么倒霉,怎么就专把她们小组的产品,给喷染到了。
一堆物料近万元。聂小雨眼珠圆滚,不断盘算,卖了她都还不清。
而且法国人催货这么急,就算你赔了原料钱,订单也拖宕。
耽搁了订单,或者质量不过关。信用证追罚起来,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聂小雨赶紧拉着切糕,快步去找华厂长。
站在厂长室,聂小雨看着脚尖,左脚右脚不停交织,忐忑不安。
华厂长捏着手里的布料,黑糊糊地,浸满了油渍。
他翻来覆去地看,翻来覆去地看,又找出调度本,仔细核算了数字。
最后,华厂长吐了一口气,“算了,这也不是你的错”。
聂小雨整个人都放轻松,表情一下子垮了。
“工厂备料,本来就有余量”。
“你这一批占比例也不高,库存余货还是够的。但时间很紧了,从现在开始,要加紧没日夜加班”。
聂小雨如纶圣音,磕头如捣葱。
她欢天喜地地拉着切糕,从厂长室出来。加班,这事她最拿手的了。
回到了车间,聂小雨召集全部的组员。
宣布了这次“油料事件”。并命令大家,全力开动,加班加点,将功补过。
“之前的工作都不算,这批得重新做”。
聂小雨看看手下,姑娘们的眼睛里充满血丝。
聂小雨二话不说,一屁股先坐到了缝纫机前。
“以身作则,由我开始”。
聂小雨永远是最勤奋,最高效的。
她先带头,没日没夜地干上几天。其他人即使有怨言,也不好意思提出。
干了一会,聂小雨突然觉得腹中疼痛。她强忍着,不以为异。
她强忍着,疼痛越发越厉害了。
最终,聂小雨痛到嘴唇发白,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快去四组,叫蜡烛来。让她替我的活,帮我带领团队”。
从聂小雨的下t,一股血线流了下来。丰沛的血量,浸湿了她的裤子,凳子上血稠一片,流淌到袜子和地上。
她昨天实在太累,周一紧绷又大起大落。
她月经初潮了。
这是她第一次,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她不知道怎样应付,吓坏了手脚。
(2022531,静香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