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雨（二）

    第一卷 我要去上海

    一）道门

    “我要给你这天底下最大的财富，无可匹敌的力量”

    “宝贝，快逃”

    聂小雨猛然惊醒，肃然起立。

    脑袋重重地撞在了钢杆上，撞得她眼冒金星，小鸟一阵乱闪，忍不住呻吟出声。

    从模糊的眼神看出去，依然是血红的天地，无尽的火焰，焚尽了山林和河流。

    父亲倒在血泊之中，

    神像重重地砸下来，砸在父亲身上。神像摔成了三段，却把父亲砸得血肉模糊。

    父亲最后的话，始终是“小雨，快逃”。

    聂小雨揉揉头顶，头顶心撞出了一个血包。但心里的痛，更象是千百把刀在戮刻。“这世上最爱我的人，终究还是去了……”。

    聂小雨的父亲，是个道士。

    大争之世，道盟早已衰弱。

    聂小雨的父亲，虽然自诩是个“道士”。村里的村民，却是流言蜚语，颇有些鄙夷不屑。

    大家都说，聂小雨父亲没有政府编制，是个“野道士”。

    村里并没有给“道观”留出宅基地。市里的批文，更是不可能。

    好在双塔山上，有得是无人区的莽莽荒山。

    于是这个很不靠谱的“父亲”，就乐呵呵地，在山上自己搭了一个泥棚子。

    自己捏了一个神像。

    若没有人拜，便又如何。

    道观很小，一共就一个顶，二面墙。

    据说因为经费不足，连后墙都是竹子搭的。勉强抹了一层泥上去，用力夯实。

    若不是甘肃干旱少雨，违建恐怕自己先塌了。

    村里的人，都不喜欢聂爸爸。他们都说他“疯了”。

    从聂小雨懂事的时候开始，她就真的害怕，爸爸是不是真疯了。

    聂爸爸的行事，越来越诡异。他常常会一个人站在田间梗头，喃喃自语，对着空气说话。

    一说就是一个下午。

    一直到夜幕降临，他冲着星空大吼，愤怒咆哮，挥舞着手脚，远看象一只大猩猩。

    然后他更疯狂地拜神。

    长跪在他那座，自己捏出来的泥像面前。一跪就是一天，不言也不语。

    用指甲，在石板上筘出弯弯扭扭的符箓，直到十纸鲜血淋淋。

    聂小雨试图想要背出，或者复录父亲的符箓，却永远也记不住。

    想到这里，聂小雨的头越发疼痛了起来。

    “中间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聂小雨最后的记忆，只有那血红的天空，燃烧的河流，全世界只剩下光与红。

    父亲倒在血泊中，胡子邋遢。

    他那么丑，那么糊涂，所有人都说他是一个疯道人。

    父亲割开喉咙，用尽胸腔中最后一口空气，大声吼出：

    “快逃”。

    “小雨，快逃”。

    她应该逃到哪去呢，父亲想让她逃到哪去儿。

    她是为何而逃，父亲到底是不是一个疯道人。

    无可匹敌的力量是什么呢。

    聂小雨突然发现，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爸爸，如果你还在，那该有多好啊”。

    “什么都不需要明白，只要你陪着我就好”。

    （2022525 静香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