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慕清欢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两个字只是一种信号，在这两个字背后牵扯的，是无尽肮脏的联想。
他向来喜欢一向长的漂亮的人或物，自然清楚郁苓的脸有多么漂亮，对于男人的吸引力又有多么大。
但是在云水宗的时候，他向来是不会产生太多复杂又晦暗的情绪的，毕竟郁苓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到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是这一切，自从来到万毒谷之后，便都变得不一样了。
无论是郁苓同应聿，同师尊的关系，都在慕清欢一个看不见的地方，悄然的发生了改变。
这个想象黑暗的源头甚至不在于改变，而是在于看不见。
就因为看不见，才会让慕清欢忍不住的去发散思维，郁苓同他们之间都发生经历了什么，他的脑海里总是想起郁苓红肿的唇，甚至忍不住去想象郁苓雪白的肌肤上是否会有他们其中一个人留下过的痕迹。
郁苓一直都喜欢勾三搭四，如果他娶了郁苓之后，真的变成了凡人，郁苓又会不会抛弃他，转而辗转上不知道什么人的床榻？
“新郎新娘夫妻对拜——”
‘喜婆’的手一抬，竟是直接跳过了之前的诸多步骤，直接跳到了夫妻对拜这一步，不过比起这场婚礼的突兀，这样混乱的仪式倒是众人可以接受的了。
郁苓转过身。
头一次如此近的看着慕清欢的脸。
他曾经最疼爱也最纵容的小师弟。
慕清欢年纪不大，但是脸部的线条总是十分的清晰，郁苓记得慕清欢从小到大便最喜欢将脸沉下去，转到一边等着他来哄。
他在旁人面前是张扬恣意的少年郎，唯有在郁苓面前，会露出难得的孩子气的一面，郁苓虽然有些时候会感到无奈，但大多数的时候，也会为小师弟同自己的不同而感到些许的欣喜。
因为慕清欢曾经对他说过：“郁苓，我肯跟你发脾气，是给你面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慕清欢的嘴向来很毒。
也让郁苓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慕清欢是不在意自己的。
若不是当初慕清欢救自己的事情尚能让郁苓确信他本性善良，可能郁苓都不会跟慕清欢在一起相处这么多年。
可是到了这个关头，为了他站出来的，依旧是慕清欢。
郁苓的缓缓的弯起了眼睛，一双有些泛灰的瞳孔当中闪着些点点的泪光，在‘喜婆’再一声夫妻对拜之后，缓缓的弯下了腰。
或许同自己的师弟成婚在旁人看来是有悖于伦常的，可是既然慕清欢都不怕，他便也不怕。
只要慕清欢同他一起面对。
可是郁苓弯下腰之后，却没有感觉到慕清欢弯腰。
相反，他听到了慕清欢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郁苓的心中有一丝的诧异，就在他心里的诧异刚刚蔓延开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脖颈一阵窒息。
他穿着的是一件领口微微敞开的新娘喜服，在俯下腰的时候，能看到里面细腻的如同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肤，但是此刻，他的领口却被慕清欢狠狠的攥住了。
郁苓睁大了眼睛，惊愕的看着慕清欢。
“清欢……？”他朱唇微张，从唇中发出有些低和无助的声音。
这样的变故属实有些突兀，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随之紧紧的黏住在了两人身上。
“啪……”
下一秒，一声脸上忽然一阵疼痛，郁苓被打的偏过脸，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嗡鸣，眼前都是天旋地转的。
慕清欢……竟然对他动手？
他诧异的抬起眸，眼中的震惊和伤心几乎满溢而出，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即将破碎掉的瓷娃娃。
“你为什么朝着他的方向弯腰？”慕清欢却仿佛看不见郁苓的目光，不仅是郁苓的目光，就连郁苓脸上鲜明的掌痕都被他完全忽视掉了，他的心里只有满溢的妒气和怒火。
这种怒火让他的脸色阴沉又难看，甚至再需要一件小事情就会完全发疯失控。
“郁苓，你之前就和他勾勾搭搭的的，刚刚又朝着他的方向弯腰，你是不是故意给他看的？你心里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我？你不是要和我成婚么？”
“啊？”他的眉毛紧紧的蹙着，脸色之难看让郁苓感觉无比的陌生，“你说你什么意思？”
人在极度生气的时候，说话基本是很难经过大脑的，更别提慕清欢本就容易生气，如果此刻问慕清欢，或许连慕清欢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可能只是忽然火起。
可能只是想起郁苓和其他两人不清不楚的关系。
可能只是……
将所有罪名推给郁苓。
好像只要对着郁苓发火，那么错的便不是他慕清欢。
好像只有这样，在成婚前一刻反悔，便不是他面对失去修为有那么一丝一点的恐惧，不是他因为要站到三界的对立面感到恐惧，
只是郁苓水性杨花，错的都是郁苓而已。
而他慕清欢，还是光风霁月，风光无限的天才少年郎。
郁苓面对他的诘问，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这一切，本来就是慕清欢的臆测，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空穴来风。
可是让郁苓说不出话的也不仅有欲加之罪，而是三界诸人随之传来的哄笑声，他们嘲笑的毋庸置疑是郁苓，便又是在一下一下的往郁苓的脸上打巴掌。
慕清欢的话无疑很荒谬。
更荒谬的是，所有人都信了。
郁苓有一瞬间的失语。
连一丝一毫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没有用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甚至感觉之前身体内生长的某种东西又随着他的情绪而更加扶摇直上。
忽然，一阵剧痛涌上脑海。
郁苓瞳孔骤然缩起，他张开了唇，目光又缓缓变得涣散。
同之前一般的渴望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让郁苓想疯狂感触另一人的体温，被人环抱，占有……
热意涌上郁苓的脸颊，郁苓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难捱，似乎如果触碰不到他人，便会变陈脱水而亡的鱼，死于这片海岸。
他甚至忍不住弯下腰，唇中溢出一声极浅的低吟。
他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人群中，有一双眼睛看到了他的变化，眼神缓缓变的晦暗了起来。
“新郎官可是要悔婚？”
‘喜婆’的脸色沉了下来，看着慕清欢的脸色有些晦暗莫辨，“你们可是都进行到夫妻对拜这一步了，如果当真要悔婚的话，还请考虑清楚哦。”
慕清欢将喜婆的话尽数收于耳中，刚刚汹涌而上的怒意也微微散了下去，他又有些迟疑，悔婚？
如果真的悔婚的话，郁苓是不是会……
想到这里，一阵如同潮水一般窒息的情绪忽然涌了上来，慕清欢想起自己盛怒之下给了郁苓一巴掌的事情，眼神便一个劲的闪躲，根本不敢抬头去面对郁苓。
不过愧疚的情绪仅仅出现了短短一刻，慕清欢很快便这些无谓的东西压了下去，从小到大，他就喜欢独占，自己用过的东西不能让别人碰，同理，自己即将要成婚的人或许曾经被他人染指，这也是慕清欢绝对，绝对无法忍受的。
“我悔……”
悔婚二字还没有说出来，面前忽然一阵残影闪过，黑衣魔修疾掠而来，将新娘搂在了怀里，红与黑在那一瞬间仿佛有着诡异的相容，是应聿！！！
他竟然抱住了郁苓，而郁苓竟然也顺势软倒在了应聿的怀中！！
他就说、他就说他们两个并不清白！！！
慕清欢目眦欲裂，心中生出极度嫉妒的同时，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这种窃喜在一瞬间压过了之前的那种愧疚。
你看，他是对的！
要不是郁苓跟应聿勾勾搭搭，他怎么可能会悔婚？！
郁苓却似乎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倚在了什么人的怀中，只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人温暖炽热的体温，郁苓的手下意识的攥住了他胸前的衣裳。
他唯一的感知就是，不想让这个唯一抱住他的人离开。
他只能更用力的环住抱着他人的腰，用流出的泪水尽数将那人的衣襟打湿。
唇中发生的低吟，也在此刻变成了引诱那人不要离开的利器。
应聿感受着怀中人眼泪滴落在他的胸膛，竟然愣了一瞬间。
他的小猎物。
脆弱的令人心疼。
抱在怀里更轻的可怕。
“我心中正奇，怎么魔界少君进入秘境后始终默默无闻呢，原来是等着夺□□啊？”
慕清欢冷冷的笑了一声，眼中的情绪是一把淬满了毒药的匕首，牢牢的剜着应聿和郁苓，“怎么，你要娶他？”
这话虽然是问应聿的，但是慕清欢更期待看到的是郁苓的表情。
然而让慕清欢失望置顶的是，他只看到应聿抱着郁苓站起起来，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郁苓的背影。
是因为不敢面对他吗？
慕清欢笑的更冷了。
“是又如何？”
应聿回敬慕清欢的，是同样冷的语气，两人面对面站着，之间却好像有着化不开的浓浓敌意，都恨不得这敌意凝成真实，狠狠的扎向对面。
慕清欢的呼吸骤然沉重了下来，恨不得用手中的剑将应聿捅个对穿。
“不行！！！”慕清欢厉声道。
就算，就算他不选郁苓，也不能有别人选！！
而且……而且……这不对，应聿是魔界的少君，以魔修那种睚眦必报又自私自利的性格，怎么可能愿意为了郁苓而抛弃一身的修为？
“行与不行，与你何干？”
应聿却抱着郁苓，转向了‘喜婆’的方向，懒洋洋的挑起一边眉毛，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先祖，在下应聿，愿娶郁苓仙君为妻，散去一身修为，被困在蓝心秘境的人，也亦抛之脑后。”
他说着，眼神温柔的看着倚在自己怀里的郁苓，轻柔的拨开黏在郁苓脸上的额发，又一种似乎十分珍而重之的状态说道。
“我应聿，愿意娶郁苓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