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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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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在这一刻极为静谧,只余二人的呼吸声,齐晏的喘息很重,苏宜心中发颤,向他看去,他的面色难看不已,苍白的面,淡色的瞳,唇角渗出几丝殷红的血迹。

    她下意识后退,可身后是床,她的膝弯便猝不及防的碰到床沿,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床上。

    这幅恐惧的样子落在齐晏眼中确实明晃晃的嫌弃,他舌尖不动声色轻舔了下腮帮子,深吸一口气,睨着她意味不明的发出一声轻笑。

    苏宜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他是笑着的,她也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一个代表生气的表情,却还是冷不丁打一个寒颤,晶莹的泪水盈于眼眶:“齐晏……”

    才张开口,她的下颔被人轻轻捏住,下一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未说出口的话被吞入腹中。

    他的吻强势的落下,咬的她的唇发麻。

    苏宜睁大眼睛瞪他,双手抵在二人中间,他渡过来的腥甜的血腥气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他太过霸道,一下子便夺走了她的呼吸。

    苏宜狼狈的仰起脖子,素手用力地推在她的胸前,躲过他的亲吻。

    她看到他的眼底渐渐浮现出阴翳,冒出火光来,粗砺的大掌一把将她的两只手腕紧紧钳制,偏头飞速的拉过一旁的纱帐,将她的双手缠了几圈,用牙一咬打出一个松松垮垮的结来。

    他赤的眼,再次俯身而下,在她震惊的目光堵住了她的唇,然后继续攻城略地。

    苏宜惊惧不已,腕上粗糙的让她浑身战栗,渐渐的她的舌根开始发软,喘不上气来,直到最后,一切变得麻木,簌簌两行泪水滑落,一丝咸咸的味道落入二人的口中。

    怒气填胸的齐晏缓缓松了一口气,浑浊的思绪逐渐冷静,他轻叹一口气,压得她脖颈的手松了下来,慢慢将她放开。

    她的泪水沾满了睫羽,面上绯红一片,被吻花了的唇脂在唇上显得靡艳而旖旎,一双大大的杏目中满是对他的控诉,实在是好不可怜!

    他苦涩掀起唇角,用袖子去擦她的眼睛,伸出一半又怕她会嫌弃,于是掏出了帕子轻轻擦拭着她的面颊,无奈道:“你哭什么?该我哭的是我才对!”

    苏宜望着他的目光愣住,泪水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滚落,怔怔的伸出手抹掉她唇边的残留的血迹,湿滑粘腻。

    齐晏惊讶的微微皱起眉,他不可思议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摸摸她头顶乌黑柔软的发髻,轻轻环入自己的胸前。

    “我……我怕你吐血……”

    苏宜呜咽一声,无数的委屈愤懑涌入心头,她拽住他的袖子开始用力哭出了声,埋在他胸前泪水很快沾湿了他的衣襟。

    他轻轻抚摸着她消瘦的脊背,将她搂得更紧。

    初春的阳光照入房间,温暖宜人,在这方小小的房间中,他们互相依偎着对方。

    平安堂,白神医不耐掏了掏耳朵,对着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佟小娘子道:“都说了人家是两口子,你这么个小姑娘掺和进去做什么,还说要去救人,青天白日的能把人吃了不成?”

    话音刚落,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忍不住轻笑:“你看你,还需要你救人,人家夫妻自己回来了!”

    佟青黛展目一望,只见一粉一青的两道身影自街角缓缓走了过来,他们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她想起今日那齐晏黑着脸的凶样子,很怕是鹊奴姐姐被她欺负了不敢表现出来。

    等人走进了,却见苏宜小心翼翼地看着齐晏,仿佛怕一眨眼人就飞了似的。

    白神医:“老头子都说了没事。”

    说罢,他的目光触及到齐晏衣襟上沾染的血迹,面色一变。

    两个人一个面色苍白,一个眼眶通红,虽行动举止颇为和谐,但不难看出,二人之间还是出了事情。

    他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关切询问:“你们两个人这是怎么了?”

    苏宜扶着齐晏的胳膊,急道:“先生,他方才吐血了。”

    几个人进了药方坐下,白神医迫切的为齐晏把脉,皱着的眉毛缓缓舒展,松了一口气,看向苏宜,揶揄道:“气血不稳,是不是你气着人家了?”

    他语气轻松,让苏宜放下心来,脸庞跟着烧了起来:“先生还真是神医!”

    白神医又道:“你放心,这些时日他心里面压了太多的事情,气血瘀滞,吐出一口淤血来倒也不算是坏事。”

    齐晏轻笑拍拍她的手:“放心吧,我无事。”

    说罢,趁着苏宜不注意悄摸瞅了白神医一眼。

    白神医收到他使的眼色,老顽童似的嫌弃的翻了个白眼,继续道:“不过到底是伤了身子,切记之后一定要平心静气,不可大喜大悲……”

    说着,又看向苏宜,郑重道:“尤其是不能生气!这段时日你也别过来了,在家中好好看着他,一定要仔细。”

    苏宜睁大眼睛,听的一愣一愣的,赶紧点点头,想着自己以后再也不气他了。

    齐晏一路握着她的手笑盈盈地回了家,苏宜的手被攥的汗津津也不敢说,生怕他再被气吐血。

    回家后,苏宜牢记白神医的医嘱,好好的盯着他好几日。

    当晚,两个人用膳的时候,她盯着他多吃了两碗饭,暗想,吃得多就算是吐血也有充足的血能吐。

    用了饭后,又是一个尴尬的问题,两个人面对面坐了一会,齐晏终于败下阵来:“苏宜,你放心,我很有耐心。”

    说罢,方才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苏宜舒了一口气,要这人用吐血威胁自己重新回到一个房间安寝,她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过了几日,许久不上门的陈氏带着宛娘过来了,宛娘兴冲冲地的对她展示这几日跟着韩秀才背下来的诗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听的苏宜皱起眉来,却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陈氏笑着看着两个人玩了一会方才说起正事:

    “你之前托我办的事情办好了,再往山里走,有一户姓李的人家,家里面生了五个儿子,当爹的前几年在山上被石头被砸死了,后面几个小儿子还没有娶亲,送出来入赘的是家中最小的儿子,算下来还要比你小上两岁……不过,女大三,抱金砖不是?”

    苏宜头皮立时发麻,想上去捂住她的嘴又想到齐晏去田里面耕种去了松送了一口气。

    她怕齐晏知道了再吐血,摇了摇头:“劳累了嫂子为我费心了,只是我托付嫂子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陈氏一惊,握着她的手忙问道:“妹子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他打你了?”

    苏宜好笑:“嫂子多心了。”她把那日齐晏知道了这事情之后气的吐血与她说了一遍。

    陈氏比她大几岁,是过来人,听了之后乐不可支,精准道:“你是不是还想与齐郎君做夫妻?”

    苏宜低下头,她不知道。

    但有一点她的内心很是清楚明了,她还是在喜欢齐晏,自从那个时候自己想明白后,她便一直想着忘记他。

    倘或她不喜欢他,她便可以无所畏惧的与他做一世夫妻,或相敬如宾,或貌合神离,她都可以不在乎。

    但她知道了自己喜欢他,便会生出更多的痴惘和欲望,要求他有着同自己一般无二的情谊,又生怕有朝一日他会变心。

    明明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但她总害怕自己会为他难过,为他患得患失,耿耿于怀,她想忘记他。

    可是越想着忘记,便越不能忘记,他在她心中变得越来越深刻,越来越刻骨铭心。

    她垂着眼,看上去毫无异色,却生生透出一股子失魂落魄感。

    瞧着怪可怜的,陈氏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都是些小事,夫妻之间有什么话说不开的,往床上一躺不就完事了?”

    苏宜羞红了脸,嗔她一眼,伸手捂住宛娘的耳朵:“当着孩子的面,嫂子说什么呢?”

    陈氏又笑,冷不丁问上一句:“他知道你想再嫁气的吐血,你想想若你知道了他想要另娶又会如何?”

    苏宜一愣,脑海中忍不住仅想了那个场景胸膛便开始发闷。

    她从前在长安能面不改色的帮他选良娣选孺人,但现在仅是想想自己便难过很,若是他想要另娶,她会一辈子都不想见他的!

    她下意识捂了捂胸口,自己也会被气吐血的!

    陈氏:“哎……这夫妻过日子啊又怎么会没磕绊?若是一味的你敬着我,我敬着你,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有了嫌隙,把话说开就好了!”

    仿佛明白什么?苏宜紧握住陈氏的手:“多谢嫂子提点,从前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

    她没有亲娘,婆母先皇后虽然对她好,但更多的是教她怎样做好一个太子妃,怎样做一个皇后,从来没有教过她怎么过日子。

    这些话随意一个女性长辈都能说教,又怎会没人告诉她,陈氏刚想问,忽然想起来苏宜提过自己父母都死光了,当下对她更加怜悯。

    她怕再说下去勾起苏宜的伤心事,转移了话题:“妹子你还记得之前见过的陈常吗?近来他家里面出事了!”

    活该!苏宜暗啐一句,很是好奇:“嫂子详细说说?”

    陈氏便娓娓道来。

    原来那陈常家里面的铺子压根不是自家的,而是先头原配的嫁妆,按本朝律法,妇人去世后若无子嗣,嫁妆是要归还给娘家的,而陈家为了不还嫁妆,便隐藏原配娘子的去世的消息,一瞒便是三年!

    如此匪夷所思之事,苏宜惊讶:“这么大的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了三年?”

    陈氏道:“原配家里面是州府的富商,路远便不常回娘家,陈诚隔三岔五的冒充妻子的口吻给岳家写信,加之岳家家大业大不在乎那小铺子,这才瞒了这么多年!”

    苏宜目瞪口呆。

    陈氏笑了笑:“还有更离谱的,为了霸占妻子的嫁妆,陈常还做了更绝的事情……”

    苏宜:“何事?”

    陈氏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陈常偷偷豢养了外室,一心让那外室生个孩子,以外室之子假充原配之子谋图原配娘子的嫁妆。”

    她看苏宜匪夷所思表情,心中极大满足:“好在妹子你会识人,差点栽倒这种腌臜人的手里。”

    苏宜恶心的不行:“那原配娘子的娘家人知道后可不得气疯了?”

    “可不就是!”陈氏一拍大腿:“也不知道娘家人是怎么知道的,一帮兄弟直接打上门来,把陈家一家人都赶出了门去,连带着端了那安置外室的院子,里面的东西给搬空了。”

    “那一群娘家人也是会作怪,直接将那外室床榻上的被褥在巷子口一把火烧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忍俊不禁,比了个手势:“据说那床褥是上好的料子,足足花了两百文置办的!”

    苏宜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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