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今天有点不同。
徐微搬出来后，虽然不和李正司一起上下学了，但就是很能掐好时间，两人刚好在校门口遇上，相视即是打招呼，笑着闲聊几句，自然走到一起。
而今天，徐微站在校门口，听到路过的学生说，“还有二十分钟，还能去吃个早餐，诶，新开了家店，我们去试试吧。”
现在是早上七点十分，徐微又等了一会儿，李正司还是没出现。
徐微轻声叹息，胸膛起伏不大。走进学校。
过了一个周末，徐微没有李正司的任何消息，那天晚上徐微始终没有回头去看他，说出口的话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徐微说让他别管太多，就是不想他知道，在她身边要经历的那些生活繁琐和污糟事只会多不会少。
徐微到教室后，李正司已经在座位上了。
他趴在桌子上，头向着徐微座位这边。
徐微抿了下嘴，走过去，下意识扫一眼看李正司的状态。
头枕在随意交叠两手臂上，脸大部分埋在其中，露出一只眼睛，还被额前的短发稍稍掩盖了一下。闭着眼，显出睫毛还挺长的。
他今天穿着卡其色的圆领卫衣，徐微莫名觉得他整个人都很柔软。
可是，他在拧着点眉头，睡得不安稳的样子。
徐微轻轻拉开椅子，李正司的眉拧得深了点，眼睛眯开，然后把头翻向另一边。
徐微：“……”
徐微更加轻声地坐下。
这就是传说中的冷战吗？怎么办，徐微并不懂得化解这尴尬，就像不会吵架的人，放了句狠话就没话了。
可没等徐微思索多久。
李正司就从桌子上起来了，一手随意搭在桌面，一手略带烦躁地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眼睛放懒半阖着。
徐微估摸着是他刚刚转过脸去，正好撞上了窗户那透进来的刺眼的光，毕竟他刚刚还是处在较暗沉朦胧上。
徐微讨好，小心问：“你，没事吧？我去给你拉上窗帘”
李正司给了徐微个眼神，“有什么事夜不能寐吗？”
他的眼神好刺人啊，让徐微觉得她像个渣男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见徐微半天没给个反应，李正司再侧头去看她，两人目光相接。
不躲不避，一个淡漠懒散，一个傻傻怔愣。
好一会儿，李正司曲指敲敲桌面。
李正司：“你傻傻看着我做什么”
徐微摸摸脸，琢磨换个表情，“傻吗”
“不傻，那你觉得你应该是什么表情”
“我以为我在懊悔。”
“怎么觉得你错了”
徐微点头，她居然当了渣男！
李正司刚刚淡着的声音有了笑意，“那你说说你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我应该告诉你……”
“苏民和，你无耻！吃了早餐就跑路，让我给你付钱。”
“我这不是忘了带钱嘛！”
“那你还跑来说请我吃早餐”
“刚好遇见你了啊，你放心，改天连本带利还你，请你吃更贵的。”
“那你就是故意来蹭我一顿早餐喽。无耻。”
“好啦，明天我一定请你吃回。”
是苏民和和韩婧玩闹说笑的声音，他们一路沿着教室走来。
徐微闭上了嘴，苏民和他们的声音拉回了徐微的神智。
然后懊恼。真是的，明明长得干干净净又不妖孽，怎么还那么会蛊惑人啊。
然后拿了本书来看，静心，静心。
知道徐微打退堂鼓了，李正司瞬间不爽了，明明都要得手了。
而苏民和正好撞在了李正司的木仓口上。
苏民和大大咧咧坐回位置，还带着笑意，“李正司，老孙给发的卷子你做了没有我看看。”
班主任孙老师给他们放肆的周末留了一张试卷，小作业。不知有多少人记得做。
李正司冷淡哦了声。
徐微为苏民和默哀，对不起，你完了。
苏民和完全感受不到。
李正司拿出一张空白试卷，拍给苏民和，“你要帮我写是吧。”
苏民和傻眼了，“啊？”
李正司看了一眼徐微，“什么时候交来着”
徐微怂怂的，“等下孙老师上课……”
“哦，那时间很充足啊，写吧。”
苏民和：“等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
徐微：“……”
李正司淡淡威胁着：“因为我没写，所以你帮我写。你要不帮也行，那你之前要我给抄的那些，孙老师有必要知道了。”
“那你是帮凶啊。”
“是你偷拿了我的来抄。”
“你！你不要脸！”
“你写不写还是你想到孙老师那接受一番洗礼。”
苏民和败下阵，愁眉苦脸的，“我哪会做啊，恶魔啊。”
徐微和韩婧面面相觑，都没敢吭声。
其实孙老师并没有要交卷子，只是让做然后上课讲。
随意应付做一下就行。
只是好像只有苏民和不知道这事，孙老师讲得匆忙，苏民和就当耳边风一样。
苏民和突然想到什么，“字迹，字迹不一样。而且我的成绩也配不上你啊！”
“没事，普通测试而已。差不多就行，徐微。”李正司最后暗示着喊了声徐微。
徐微立马领会，递上了自己做完的试卷。
李正司接过，哼笑，“满满当当写完了啊，应该没错多少吧？”
徐微：“……”是有内涵吧？
递给苏民和，“懂得怎么抄吧？”
苏民和经历了一波三折，大喘气，“懂的，懂的。”
“先写我的，写好看点。”
“那要是写不好看呢？”
“那就是我心情不好，字迹潦草。”
“你确实……”在李正司的冷眼下，苏民和收起了话，转回去写卷子了。
等到了孙老师的课，苏民和发现了真相，憋红了脸等到下课，闹了起来。
“李正司，你是真不要脸!”
“彼此彼此。”
“你居然敢认！”
“好过你蹭早餐。”
韩婧偷笑。
徐微无奈。
苏民和不怕死又开了一回合，“那行，这次我帮你抄了，下次你得还回来。”
李正司很平静地说：“你想死吗？”
徐微觉得李正司直接了不少，都不多说几句，直接绝杀了。
苏民和立马说：“诶诶，打人不提倡啊！”
“我不打你，没意思。”
“嘿！那要不我们去打游戏。这你不一定比得过我。”
李正司身子停顿了一下，“好。”
听到这，徐微急着接腔说：“你们别闹了。”
徐微话音刚落，李正司瞬间就改了平静如水，变得激烈汹涌，“你说我闹”
徐微一下子哽住了，她语气不凶吧？
她只是觉得打游戏会不会去网吧去网吧会不会去奕山那奕山那，刘贺突然又开始找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停。
徐微不想他们不小心凑上了那热闹。
没想到就惹到了李正司。
徐微茫然无措，“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面对李正司，徐微好像都嘴笨了不少。
李正司更觉气闷，她的乖巧劲不该用在这的。
哄人都不会，笨死了。
李正司往后挪开椅子，发出刺耳的拖拉声，然后走出教室去了。
苏民和僵住了，才转过弯了，“他这是对徐微生气了”
韩婧恨铁不成钢地拍一下苏民和的头。
徐微这会倒是会说话了，随意找个借口糊弄苏民和，“这不是等□□育课嘛，他先出去了。”
苏民和还非要犟，“那他怎么不等你你们不是什么时候都黏在一起的吗？”
徐微都忍不住撇嘴笑着，“为什么要等我啊？他走快点不好吗？”
徐微急急的话音刚落下，苏民和和韩婧都漏出惊恐的表情，不是看徐微，而是后门那。
韩婧只来得及事后捂住徐微的嘴，可话已出口了啊。
徐微顺着他们的视线转过头，看到了虚虚靠在门边上的李正司。
徐微被捂住嘴，眼睛也能显示出惊慌害怕的情绪。
他脸上冷得紧，清楚区别于平时的淡漠，刺痛着人。
苏民和，韩婧噤若寒蝉。
李正司走进来，把他座位的椅子又推了回去，一手拽住徐微的手臂拉她起来往外走。
苏民和：“你干嘛”
“来找徐微去上体育课啊，我们好着呢。别tm瞎猜。”
苏民和：“嘶，他不会要打徐微吧？”
韩婧真的累了，“你想什么呢？”
“那他们就是吵架了啊？我说得不错吧？”
“错了。”
“错哪”
“吵架是人家的事，你非要让别人在吵架时还告诉你为什么吵架，你烦不烦啊？”
苏民和似懂非懂，“哦。”
韩婧气不过，又补了句，“傻死了，也就我看上你了。”
“啊？”
“看上你当朋友！”
徐微一路被李正司拉着走，他拽着她的手腕走快一步，她落后一步看着他好像都冒着冷意的背影。
经过一些学生的讨论声，“他们在干嘛”
“是李正司还有……”
“徐微！”
来到教学楼下，少人了点，徐微才问：“我们去哪”
“天台。”
徐微一惊，拉住李正司，拼命摇头。
李正司看着徐微惊慌的样子，瞬间就化冷，暖了点起来，得逞笑着，“开玩笑的，去上体育课。”
“……”
来到操场旁一颗大树下，一般就是在这等老师来。
李正司放开徐微的手腕，按着徐微坐到石凳上。
他站在跟前，“好了，现在来聊聊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生气了吧？”
李正司：“别转移话题。”
徐微呐呐说：“我也不懂怎么说啊。”刚刚都没过脑子就出口了。
“那好，我来问，为什么说不用我等你”
徐微张口欲言，李正司不满地打断，“想清楚再说。”
徐微只好认真想了下，“就是字面意思啊，你确实不用等我，至少不用事事等我。”
李正司脸色又冷了下来，“所以和你之前说不用我管你是一个意思。”
他的字字都说得沉重。
徐微心沉了下来，他是这样理解的吗
她只是让他别太管她，徐微的生活迟早是一地鸡毛的，她离不开她那个家的。
而李正司呢，他家境好，对他的教养好，给他的爱更好。
这样的他凭什么留在她的身边他迟早会走远的，远到徐微再也看不见他。
徐微一直的沉默让李正司觉得心慌又气闷，他转过身想走开，却不知走向哪。
徐微看见一瞬李正司黯然失色的神情，开口，“李正司。”
“嗯。”
李正司又回过身，看着徐微，很柔软。
不是在教室课桌上趴着睡觉时，疲惫等人哄的柔软，而是认命的柔软，他在祈求得到徐微收回刺痛他的话语。
最好徐微能去抱住他，说都是她在开玩笑的。
徐微指尖动了动，收回握紧手，“我还在你身边啊，你想管什么都行，但你不能要求我什么都告诉你。”
“管你什么都行”
李正司只抓住了这句。
徐微：“……”
“你为什么热衷管我啊我又不是你的所有物，我们是朋友吧？”
李正司已经阴转晴了，“哼，朋友而已吧？”
“……”
又孩子气了，应该是好了吧。
等苏民和，韩婧来上体育课，发现徐微和李正司又变回了原来的氛围，自然亲近。
苏民和感慨，“这天气还是多变啊！”
确实是多变啊，徐微以为自己已经哄好了李正司，但放学后，李正司收拾好东西就先走一步了。
苏民和不嫌事大地说：“他真不等你了诶。”
徐微面上冷静，心里落寞，很快又快速整理好心绪，背上书包也走了。
出了校门口，徐微顺着人潮，在走神中。
突然有人在她虚空安静的世界了打起了一个响指，把徐微从那虚空安静带回现实的喧嚣。
徐微的目光顺着眼前的手看向来人。
是个酷飒不足威风有余的女孩。
身材纤瘦。化着妆，嘴唇较鲜艳，眼影黑深，但也掩盖不了浓妆下青涩的脸。和徐微差不多年纪的女孩。
头发是快及腰的黑长直，穿着带帽红色卫衣，下搭黑色短裙，光腿神器也是偏黑色的。
瞧着很威风，但气场不足。
徐微默然看了她一会，还没来得及询问什么，那女孩先出声了，“诶，徐微是吧？刚刚喊你那么多声都不应，还以为不是呢。”
徐微当真没听着，不过现在，徐微没心情应付任何事，徐微果断说：“我不是。”
神色自如往前走。
女孩拉住她，“不可能，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就是徐微，我望了一圈了找不到比你好看的了。”
徐微：“……”
徐微毫无波动，依然要往前走。
女孩也急了，“我叫罗蔓衣，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但我找你是为了李正司。”
这才是有效沟通，徐微停下了脚步。
徐微终于带了情绪看向她，“什么”
罗蔓衣咧嘴得意笑着，“你不和李正司好了吧？那我就上了哦。”
徐微知道李正司在学校内出名，没想到还能在外声名远播？
徐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有弟弟妹妹在学校”
罗蔓衣十分坦诚，“我妹妹在你们学校，她讲给我听的。”
“哦。”倒是合情合理。
罗蔓衣听她妹妹热情讲授，说学校来了个很棒的转学生，长得好看，身上还有股自信坚韧的劲，看着冷淡骄傲，但如果你能入了他的眼，他绝对低下身子满心待你。
也见过她妹妹偷拍他的照片。
确实让人心动，干净，笑起来让人心软。
不好的是，他身边一直就有让他低下身子的人，就是徐微。
碍于有徐微存在，罗蔓衣才搁置了当面见见李正司的计划。
这不，刚听她妹妹爆的大八卦，徐微和李正司好像不好了，就紧着收拾好自己就来了。
只是先碰到了徐微。
罗蔓衣见徐微没激烈的情绪，更高兴了，“你要不喜欢李正司了，那我就上了哦。”
徐微：“那是你的事。但最好别那么快去找他。”
“不舍得”
“你顾你自己的事，管我做什么”
“生气了，就是不舍得嘛。”
徐微真的强忍着没翻白眼，她和李正司就非得有个结果才能满足吃瓜群众吗？
罗蔓衣见徐微冷下脸了，也不惹她了，就想高兴溜了，计划着追李正司才是正事。
哪想正主就出现了。
“徐微，我是你的所有物了吗？你说让给谁就是了？”
徐微和罗蔓衣就站在一间奶茶店前，李正司从那出来，拿着一杯柠檬水。
已经插管，喝了点了。
柠檬水是徐微喜欢喝的，李正司知道。
而且他不喜欢喝。
徐微觉着李正司已经听得八九不离十了，无奈笑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罗蔓衣热情迎上去，“你好，李正司，我叫罗蔓衣。”
李正司点头，越过罗蔓衣，把柠檬水塞到徐微手里，“本来是买给你的，等你等久了点，我就喝了。”
“不过你也不需要了吧？”
李正司本想议和，没想到有突发状况。
徐微真是百口莫辩，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禁言日吗？她说什么都精准踩到了李正司的雷点。
但没关系，也总有人为徐微挡木仓。
罗蔓衣又上前来，“对啊，她不需要了，我要你啊。我长得也不错的。”
徐微扶额。
李正司慢条斯理吐出一个字，“滚。”
罗蔓衣被震住了，确实是太伤人了。羞怒道：“你！太过分了吧？”
李正司没理会她，往前走开了。
走了几步又回头，冷淡说：“过来。”
罗蔓衣知道不是在叫自己，恼怒跺跺脚，撞了徐微一下离开了。
徐微只能跟上，徐微本来就是往租房处去，现下只能接着走，李正司也没变道在她旁边走着。
徐微直接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把你当所有物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李正司轻声的话语让徐微心提了起来。
“我没有，我没有。”
徐微无措，千言万语都组织不起来。
“别人说喜欢我，你不在乎。”
“我在乎啊，可我没资格替你拒绝对吧？”
李正司停下脚步，看向徐微，真诚而热烈，“我喜欢你，你就有资格。”
突然，爆裂开来的狂喜和无措淹没了徐微，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
徐微低下头，轻靠到李正司胸前，手拽紧他的衣袖才控制住颤抖着的指尖。
现在终于喘开了气，李正司手抚上徐微的后脖颈，轻轻揉捏着。
然后头靠上去，贴着徐微的脖颈。
“徐微”
“嗯”
“你喜欢我吗？”
徐微再也扛不住李正司的蛊惑，“当然喜欢。”
徐微的声音清亮而沾染了柔和的欢喜。
李正司感受到了，没再控制，深深把徐微揽入怀中，头埋在徐微脖颈里，那温暖有力的心跳让李正司着迷。
因为它在告诉他，徐微喜欢他。是真的，如他喜欢她一样。
徐微和李正司拥抱的地方，没有人来人往，他们也抱住了更热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