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可能这路太长了，世界太小，又碰见了个意外。
一行人穿过人群，其中苏民和与王乐最吵，和热闹的街道最配。
突然听到有个女孩的叫喊声，“色狼！他抓了下我的屁股。”
然后一个男人扒开人群跑来，后面有个年轻男孩追着，可能是女孩的男朋友。
女孩在后头喊着男孩名字跟跑着。
被追的男人留着急汗，脸黄而邋遢，居然是徐微村上的刘老光棍，叫刘金辉。
之间与徐志打牌顺了东西，徐微上门问他拿钱还想占徐微便宜那个老光棍。
李正司也认出来了。
刘金辉被女孩的男朋友追得狼狈，横冲直撞的。
李正司站在一行五人中间，抬起一手拦护住徐微，“你们退到一边去，别被撞到。”
说着就冲上去了，等与刘金辉擦身而过时，反手转身拉住刘金辉的后衣领，刘金辉停住，怒骂，“我艹，谁啊。”
李正司接过刘金辉打来的手，一扭，抓住他一边肩膀，再踢他后腿。用力按倒了他，扭着他手背在后面，按着他的肩膀。
刘金辉吃痛，嘴上不停地骂人。
苏民和，王乐：“我艹，帅啊。”
徐微：“……”
徐微站到李正司旁边。
被非礼的女孩和她男朋友追上来了，打扮年轻，应该是对大学情侣。
女孩：“臭色狼，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还乱来！”
男朋友：“混蛋，跟我去警局。”
李正司松开了刘金辉，刘金辉嚷嚷着，“去什么去？我又没碰她，是我手上的东西不小心碰到的。”
他提了下手上的袋子，里头有几个苹果。理直气壮的样子，可惜显得无赖。
女孩：“你胡说，我明明就感觉到被捏了下，无赖！”
李正司插了句，“没有监控吗？”
男孩无奈摇头，“我们是在路边的商贩那里买的。”
刘金辉更得意了，“看吧，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诬陷人，欺负人啊。”
围观群众的指点让两个年轻人涨红了脸。
苏民和说：“那你跑那么快，心虚什么？”
刘金辉嘴硬，“他无缘无故追着我骂，还不许我跑啊。”
女孩男朋友气急了，挥起拳头要揍他。
李正司补了句，“没监控啊，那是不是打你一顿也不用上警局了？”
刘金辉无赖到底，坐在地上踢着腿，“打吧，打吧。伤了我，你们就得赔钱。”
女孩在路人围观下承受不住了，拉着男朋友，“走吧，算我们倒霉，遇上个无赖流氓。”
女孩拉着忿忿不平的男朋友离开了。
等人离开了，伫立的人群散去，刘金辉无事一样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还有心情和徐微他们打招呼，“徐微啊，好久不见，你爸可是经常念叨你呢。”
徐微想，是拉她出来骂几句吧。
“怎么说我们也认识那么久了，刚刚也不帮我说句话，也是，你现在可厉害了，家都不用回。和这些人在一起。”
言语鄙夷，好像他多清洁高尚一样。
李正司站在徐微身前，“你再多话，我会让你知道徐微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的。”饱含攻击性的话。
刘金辉都怕下一秒拳头会落他脸上，骂咧咧几句走了。
苏民和在李正司身后凑近点他耳边，看着刘金辉离开的背影，低低说：“那无赖就是被徐微踢了一脚的哥们。”
李正司有点惊讶，“追徐微，被徐微和徐微朋友揍的哥们？”
“对啊。”
“……这是哥们？”
苏民和不服，“男的怎么不是哥们了，不过不是我哥们啊，现在看来就是个猥琐大叔。”
徐微叹了口气，“当时他在学校门口拉着我聊天，被奕哥他们撞见，就把他赶走了，不过我确实是踢了他一脚，因为他拉着我不放。”
李正司咬牙切齿地说：“我可算知道传说是怎么来的了，编着编着就神奇了。”
苏民和还在扯皮，“我只是看见了，可不是我传的。”
李正司也扯，“你没传给我？”
苏民和打哈哈，“过去了，过去了，我们再不去吃饭，王乐小同学回家该晚了。”
王乐小同学可兴奋了，“你们太厉害了，和你们在一起好好玩。”
四个高中生凝视着这个奇特的少年。
王乐压住兴奋，拉徐微出来，“徐微姐，我们走吧，我饿了。”
徐微：“……好。”
这次终于没有阻碍地到了苏民和说的烧烤店，正巧就是江荣荣的店。
徐微感叹这世界太小了，今天怎么都凑一起了。
苏民和熟捻和江荣荣打招呼，：“荣荣姐，忙着呢？我带几个同学来吃饭。”
几人耽误了会，现在是下午六点多了，店里还不忙，苏民和说这话和“吃饭了吗？”差不多性质。
江荣荣见来人，热情走上前来，越过苏民和，抱住了徐微，晃了两下，“微微。”
“荣荣姐。”
苏民和挠挠头。
然后江荣荣才回答苏民和，“没到点呢，好小子，原来和微微是同学啊。”
徐微回到李正司身边，李正司低笑着问：“她为什么那么喜欢抱你啊？”
徐微刮刮鼻尖，“可能是我以前去找她时，她喝了酒就喜欢抱着我说胡话吧。习惯了。”
江荣荣给他们找了张桌子，拿来两张菜单，叫一个店员来招呼他们，“随便点啊，今天姐请你们。”
又及时打住了苏民和要道谢的话，“不是看你面子，是微微的。”走开去忙活了。
徐微点头，等江荣荣走开，徐微淡定地说：“我们要给钱的。”
苏民和：“啊？!”
李正司，韩婧，“当然了。”
王乐：“我没钱。”
苏民和教育王乐：“你个小孩蹭吃蹭喝就行，不用你管。”
王乐：“哦。”
旁边的店员被逗乐了。
他们点了必点的烧烤，一份砂锅粥，三份虾仁炒饭，一碟青菜，还有一份下饭的红烧排骨。最后再有两瓶啤酒。
苏民和问：“还要汤吗？”
韩婧：“不用了吧，有粥就行了。”
徐微点头同意。
“行，就这样了。”
这会没多少人，厨师动作也快，等差不多上齐了，众人就开动了。
烧烤香、酥、辣都有，粥清淡好吃，青菜，炒饭和排骨搭也很合。
除了王乐，都喝了啤酒。
一顿饭有滋有味的，就是少了苏民和说的唱小歌。
苏民和又灌了口啤酒，呼了声，“这次聚会还不错吧。”
王乐眼巴巴看着苏民和喝啤酒，韩婧也很高兴的样子，难得大声说：“真的很开心。”
而今晚注定是热闹的一晚。
徐微他们热闹吃着饭，突然跑过的人引起了徐微和李正司的注意。
他们是坐在店外搭的棚子下的，可以看到来来往往走过的人。
李正司不确定：“刚刚的是……”
徐微惊呼：“奕哥！”
奕山追着什么人，喊着别跑。
徐微和李正司当即决定追去看看。
苏民和：“你们干嘛去。”
李正司：“追人，你们在这待着。”
苏民和：“……待着？可能吗？”
苏民和也跟着跑出来了，还不忘回头叮嘱韩婧：“韩婧你在这待会，看好王乐。”
江荣荣瞧见热闹，也走出来，喊了嗓子，“你们注意着点，打不过就跑来我这，姐姐保护你们。”
喊完还感叹，“年轻真好啊。”
徐微和李正司逐渐追赶上奕山，苏民和也追上了徐微他们。
奕山对徐微，李正司：“你们怎么在这？”
李正司对苏民和：“你跟来干什么？”
徐微：“说来话长，奕哥，你追谁呢？”
苏民和：“我来看大结局。”
苏民和最多话，“你们肚子疼吗？刚刚才吃饱的。”
几个人激烈追逐着也不妨碍聊天，还各聊各的。
他们逐渐跑到了一段空旷寂寥的路道上，一盏盏明亮的路灯把道路分成一段段明暗相间。
奕山：“说来话长，李正司，你去扫前面那个男的一脚，放倒他。”
苏民和瞪眼，“这么刺激？”
李正司带着兴味笑着，几步追上前面那个已经疲倦，脚步放慢的男人。
滑倒压低身子，单手撑地，然后出腿横扫，动作干净利落，绊得那个男人大叫一声往前倒。
奕山迅速上前抓住那男人的后衣领，一手扶着，缓了下，让他不那么狠砸到地面。
李正司站起身，拍了拍手，穿着休闲运动服的少年站在夜晚的路灯下，抬手揉顺稍稍凌乱飞扬的黑色短发。
李正司和奕山一样蹲下，对徐微招手，“徐微，可以过来。”
四人蹲着，看着面前安静的男人。
男人被抓住后就变得很安静，只喘着气不出声。
他不高，有点胖，像许多中年男人一样有啤酒肚，穿着的衣服肉眼可见是老旧，洗到泛白的短袖衬衣和薄长裤。
脸庞暗黄且粗糙。低着眼不看他们。
徐微看了眼奕山，“奕哥，什么情况啊？”
奕山说：“这大叔打了在我网吧的一个初中生孩子。”
李正司问：“你当时没在网？”
奕山点头，“我出去办了点事，一回来，可热闹了，他按着孩子猛地扇他耳光，谁都拉不开他。”
徐微：“然后你拉开了……”
奕山：“嗯，但一个没抓稳，这大叔就猛地冲撞着跑走了。”
然后就有了刚刚奕山追赶人那一幕了。
这时刚刚还安静着的大叔，突然就哽咽了，眼泪打湿暗黄的脸显得很狼狈，“那个孩子，坏得很，在学校羞辱我，在外面遇见还在骂我。我干着清洁工的话就活该被他看不起吗？”
徐微看他断断续续哽咽着说，像是老实人被欺负狠了爆发了，冷却下来后又很委屈。
大叔还在说，心酸又可悲：“太难了，我活得太难了，活该让人看不起。”
四个年轻人看着，心里都起了波澜，互看一眼。
奕山低下身子，面对大叔说：“大叔，人还在网吧，脸红肿，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要是他父母来闹，你逃不掉，我也吃不消。所以一定要尽快解决。”
大叔老实巴交的样子，带着哭腔，结巴着说：“我没，没钱赔。”
手不住搓着大腿上薄薄的裤子。
李正司说：“大叔，如果是轻伤，钱不用赔多少，主要是他的父母要追究起来，你可能要去警局待上五到十天了。你是要干活生活的，少了这些天也够呛，而且还是去不好的地方，可能工作也不保了。”
徐微记得李正司的爸爸是警察，对吧，徐微看着李正司沉着的脸走神了一会。
大叔听李正司说了一堆，紧张又害怕，紧紧抓住李正司的手，“那我该怎么办啊？啊？我不能没有工作，我一家子都靠我生活的。”
李正司覆上大叔的手，稳住他，“只有让他父母不追究，首先你得带孩子去医院并负起医药费。”
大叔眼神黯淡下来，“我真的没钱。”
钱他们倒是可以帮忙，只是现在不能说。得等了解事情的全部因果先。
徐微一行人带着大叔回到江荣荣那。
江荣荣捂嘴惊道：“你们合伙打一个大叔啊。”声音问责而是玩笑。
徐微：“荣荣姐，别闹了。”
王乐说：“这大叔我认识啊，我们学校的清洁工。”
徐微，李正司，奕山齐齐看向他，好像看到一个发光处。
王乐小心翼翼地问：“我说错话了吗？”
徐微问奕山：“那个被打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奕山说：“吴西溪。”
苏民和跑了下题，“是个女孩？”
众人没反应过来时，苏民和又跑会正题，点了下王乐，“认识吗？吴西溪。”
奕山先答了下，“是个男孩。”
王乐点头，“认识啊，隔壁二班的，很没礼貌的小子，是他们班男生的头。他被谁打了？”
徐微指了下大叔，“有没有见吴西溪和他有什么交集。”
王乐说：“我撞见过几次吴西溪带一帮小弟戏弄他。被我吆喝一声老师来了就吓跑了。”
王乐还自夸了一下，“吴西溪是个欺软怕硬的，不敢惹我，我是我们班的头，我们班的男生很厉害的。”
李正司冷淡睨着王乐，“你们那还挺多校霸的嘛。”
王乐立马收起得意，诺诺说：“班霸，班霸，但我们还是怕老师的。”
徐微，李正司，奕山去网吧。
王乐闹着也要去，“我要去看看那个小子成什么鬼样子了。”
李正司：“你要去嘲笑他？不怕打起来啊。”
王乐狗腿，“这不是有你们在嘛，而且吴西溪是活该，他嘴欠又恶劣，我比他乖多了。”
活该？大叔也说他活该。到底是谁活该？徐微想。
奕山接了个电话，脸色有点难看，对徐微说：“吴西溪的妈妈找来网吧闹了。”
网吧离江荣荣的店不远，奕山拽上大叔跑回去。
徐微，李正司，苏民和也跟着跑。
江荣荣在后头喊：“你们这一晚还真是热闹啊！”
徐微汗颜，还真是。
在奔跑路上，一群人又开始了群聊。
徐微对苏民和，“韩婧和王乐，你帮送回家吧。”
王乐：“我不要。”
苏民和指指后头，“后面跟着呢。”
徐微：“……那有人结账了吗？”
韩婧努力大声说：“我结了。”
奕山说：“吴西溪妈妈情绪激动，都不能提他家孩子有多坏，要对方冷静下来才好谈事情。”
大叔气喘吁吁，“那孩子真的坏，我去网吧找我孩子，他看见了一顿羞辱我，说我是收拾垃圾的，我儿子也是垃圾。还一直推我，我才忍不住动手的。”
奕山说：“我的网吧有监控。”
一行人到了网吧，入眼和连着凌乱的线爆裂砸在地上的电脑，宣示刚刚的嘈乱，和大刺剌剌搬了两张椅子坐在前台旁边一片空地上的母子俩。
穿着得体的吴妈妈拿着冰袋敷着儿子吴西溪红肿的脸。
妈妈冷着脸，吴西溪咿呀乱叫着疼。
察觉到徐微一行人的到来，吴西溪先是带着凶狠喊着：“妈，就是那个肥肥的身上还脏的大叔……”
之后在看到奕山他们一排人冷漠地注视时，话调急下，凑到他妈妈耳边小声说：“打的我。”
徐微他们的站位是奕山，李正司站中间，徐微站李正司旁边，大叔在奕山旁边。
苏民和在后面夹缝中露个头，韩婧，王乐被挡着。
王乐不甘示弱，在徐微旁边挤出半个身子来看。
还有一个黄毛在徐微他们进门后，跑到奕山旁边喊了声，“奕哥。”
乍一看还是很唬人的，特别是有李正司和奕山在，不自觉就散发着镇场子的气场。
吴妈妈冷着的脸崩裂露出一些惊惧来，再加上她的倒霉儿子还在旁边科普，“妈，那个叫奕哥的，是这网吧的老板，听说很凶，打架很厉害。”
吴妈妈想到刚刚脑袋一冲砸了人家几台电脑，现在一看他们冷着脸的样子，真的挺可怕的，咽了下口水，尽量压下颤音大声点说：“你们要干什么，□□吗？小心我报警，你们打了我儿子，我肯定要讨个说法！”
徐微提醒，“你们两个太凶了。吓到吴妈妈了。”
李正司逗徐微说：“你现在冷着脸也挺凶的。”
徐微摸摸脸，“是嘛，可我也不能笑着进来啊。”
奕山咳了声，对徐微和李正司说：“别管这个了，先表明立场。”
奕山先对吴妈妈说：“我是这网吧的老板，我管理不严让外来人员与你的孩子发生冲突。我们店里有监控，可以先看看事情经过再安排讨说法吧。”
李正司和徐微对视一眼，“我们是老板的朋友，不认识大叔。”
吴妈妈很会抓重点，“那你们不是一伙的了？”
徐微，李正司，奕山点头，苏民和突然喊了嗓子，“我也不是，我是来看大结局的。”
网吧突然安静了一瞬，苏民和有点不好意思了，“对不起，你们继续。”
吴妈妈指着大叔，“那你让他过来。”
奕山拉着大叔出来，“好好说说，道歉，赔医药费都是应该的。”
把大叔带到吴妈妈那，奕山走去前台，准备调监控。
而变故就在一瞬间。
吴妈妈把冰袋丢给儿子，站起身，就往大叔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还不带停的，左右开弓，没一会就打了五六个，噼里啪啦的，听着就又脆又疼。
网吧还有几个青年的围观群众吹起了口哨。
吴西溪眼睛放光的，放肆大笑，“就这样打他，收拾垃圾的还敢打我，呸。”
大叔也不反抗，只是一路被打得踉跄向着徐微和李正司那去。
徐微和李正司反应过来，上前拉人。
徐微抱住打得杀疯了的吴妈妈，吴妈妈不分对象吼，“你们就是一伙欺负人的混蛋，还护着他？”
徐微：“我保证我们是中立的。”
李正司拉开大叔，大叔却一把跪到地上，抽着自己耳光，哭喊着，“打吧，打完就行了对不对？不用赔钱，那就都打回来，对不起，对不起。”
李正司有点凌乱。吴妈妈被徐微抱着，听大叔说的话，拿脚踢着他，“看到没有，这种人莫名其妙生气了就找人来打发泄，我现在打回他有什么不对。现在跟这装可怜，恶心！”
奕山在前台后面，皱眉忍着嘈杂热闹的场景，快速操控着电脑调监控。
苏民和大声问了句，“需要我帮忙吗？”
“……”没人理会，苏民和默默护着韩婧和王乐退后一点。
吴妈妈在听她儿子说被人按着扇耳光时就憋着无处发泄的闷火，如今踢打着人，还嫌不过瘾，手胡乱抓到一个前台那的水杯，徐微还在抱着她想拉开她，居然就抓着水杯向后要砸徐微。
李正司察觉到，惊怒，上前一步，抓住吴妈妈的手腕，一扭，吴妈妈痛呼一声。
水杯落下，不锈钢的，发出定音的一响，所有人都突然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