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群星为你闪耀
纯白的阶梯，蜿蜒而上，似乎直通天堂。
但这毫无杂色的洁白，十分晃眼，让人分不清方向。
待久了，也容易疯狂。
孔白就是这样，他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阶梯与阶梯之间的高度都有些无法把握。
于是他干脆闭上眼睛，扶着墙壁，凭感觉向上。
外面已经发生了巨变，可这白色巨塔之内，一切却都十分安详、神圣。
走在螺旋阶梯之上，孔白陷入了深深的眩晕，灵魂和肉体像是分别成了独立的存在。
一道扭曲的大门出现在他面前。
他手上，黑焰不经催动自动出现，触碰在了大门之上。
大门并没有实体，入手是一团虚化的冰凉，这冰凉的触觉从他的手指，传到心脏和大脑，直接浇灌在了灵魂之上，似乎在确认某种资格。
他听到了一声叹息。
那声音给他的感觉很熟悉，但他去回想时，却又觉得那是幻听，就像是一个人努力捕抓云雾一样，只是浮光掠影。
他有种感觉。
若他推开这扇门，一切都会改变。
从他穿越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像是被人安排好的，有股宿命感。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他别无选择，他只能选择推开。
他想要回到现实世界，想要回家，想要确认莫画是否在这里面，都需要推开这扇大门。
所以他推开了。
他还记得莫画曾经说过，她说她曾十几年如一日，被困在一片洁白之中，动弹不得。
他想成为梦界行者的原因之一，就是要来这里救她。
哪怕，这是另一个孔白带来的追忆，但这感觉也真实无比，和他在地球经历的二十几年毫无区别，有时甚至会影响到他。
“侵占你的身体，一直让我有种愧疚感，事到如今，那就为你做一些事吧。”
孔白喃喃着，走进了房间。
这是一片纯白的房间，靠近门的地方是一排白色座椅，上面空无一人。
最里面，是一面巨大的彩色玻璃，装饰与教堂相似，透过玻璃，能看到一轮洁白的太阳，正在不断向前压迫。
而彩色玻璃前方，则是一尊白色雕像。
雕像被笼罩在一团朦胧的光芒之中，虽看不清面容，却能让人感知到，这是神圣而温和的人。
雕像前方，立着一个白色画架，上面一笔未画。
而画架前方，便是空荡荡的纯白。
一个神圣、纯洁、空灵，公主一样的女孩，穿着飘逸的白色婚纱，漂浮在半空中。
无论是谁，见到这一幕，都会被征服。
可女孩却像是溺水一样，眉头紧皱，仿佛在永无止尽的坠落。
孔白被女孩的圣洁所吸引，缓缓走近。
女孩面容宁静，犹如在沉睡，她的眼帘微微颤动，随后张开。
一瞬间，所有的一切，在女孩面前，都惭愧的失去了颜色。
她略微坐起来一些，飘逸灵动的发丝，随之舞动，她看向孔白，脑袋微微侧斜。
“孔白，你来了。”
“嗯。”
女孩自然是莫画，她见到孔白，悄然笑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会来。”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孔白，却又被迫停下。
空气中，似乎存在无形屏障。
孔白也伸出手，却没有碰到屏障，轻易就碰到了莫画的手掌。
柔若无骨的手掌上面，传来冰凉的触觉。
原来，这里是一座洁白的监狱。
而犯人，只有莫画一个。
刑罚，是无期。
是永远孤独的凝望着这座白色巨塔。
这是一个诅咒，是没有尽头的囚禁。
孔白微微叹息。
这是什么地狱活法？
白天上学，晚上上班，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睡觉，可睡着之后，却还要蹲在这片白色监狱之中，望着比太阳还刺眼的单调色彩发呆。
她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
莫画的手掌忽然紧握，与孔白十指相扣。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等了十八年，终于等到你了。”
十多年前，得知莫画被困在了这里，孔白对她说，他会成为最伟大的行者，把她从这座白色监牢之中解救出去。
而现在，他来了。
他没有失约。
起码，在莫画眼里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窗外的太阳愈加庞大，整座白塔不断颤动，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空洞”，能看到外面的太阳与星辰。
这代表着，场景没有破碎，而是这个梦无法维持了。
在太阳逼近的时候，画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上面摆放的画笔不断颤动。
在孔白出现以前，这个笔是触碰不到的，就犹如全息影像一样，手指会穿透而过。
这奇怪的一幕，让莫画心生好奇，忍不住将其拿在手中，尝试在纸上作画。
孔白已经确认，这里是教堂，即便没有圣女，这里也是“安全屋”，更何况，外面的太阳就是白帝。
他坚信，自己不会死在这里，便问出了心中最后的疑惑。
“莫画，你为什么要画那幅画？”
那个不断坠落、彻底绝望的画。
那不应该是她会画出来的。
十八年的囚禁都没击垮她，她怎么可能会画出那样的画！
一个空洞，忽然出现在两人之间，莫画变得十分遥远，她静静的凝望孔白，目光再次变得空洞、危险。
她说：“那幅画，画的不是我！”
“是你！”
“是你从黑暗中坠落的模样！”
在这句话说出的一瞬间，彩色玻璃骤然炸裂，无数紫的、红的、绿的碎片胡乱飞舞。
而后，所有场景都被空洞吞噬，被一种虚幻的黑暗取代。
孔白孤零零的站着，莫画在更远处作画。
在这黑暗里，无数恶意悄然窥视，而那轮占据了所有视野的太阳，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从这座白塔，延伸到极恶都市，最后照亮了一切梦境，将所有人赶了出来。
历史将会铭记这一夜。
这一夜，太阳爆发。
这一夜，群星闪耀。
这一夜，无人入梦。
白帝以这种高调的姿态，向所有梦境里的所有生灵，宣布——孔白的到来！
一时间，暗潮涌动。
而孔白，也在现界苏醒。
一座坚不可摧的钢铁囚牢，就扣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