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开局
第三十四章开局
闽州的战事苏昭占了优势，对方更擅长水战，因此这次战役很吃亏。
前线战事稍松，苏昭就接到了京都的消息，他心急火燎地安排好了策略，将前线交给了副将，自己快马加鞭地回到了京都。
苏昭听说赵珏出事，急着赶回来弄清楚事情原委，顺便归都来参加赵玠的登基大典。
苏昭到了京都立刻赶往大理寺监狱，他提前跟安高瑜打好了招呼，此刻被狱卒带着进到牢房里。
牢房里依旧是阴冷潮湿的，甚至隐隐透出些血腥气，让人浑身难受。
上次来时也没有感觉这里有这么阴冷难耐，此刻踏进这暗无天日的牢房，连他这么个糙人都觉得难受，更何况从小锦衣玉食的赵珏。苏昭顿时一阵心疼。
他在狱卒的带领下一步步走过阴冷的过道，最后停在了一间牢房外，狱卒为难道：“苏将军，小的不能给您开门，您二位只能隔着门聊一会儿。”
苏昭知道规矩，没有为难他，点点头道：“你先出去吧。”
狱卒依言退出去了，苏昭这才仔细地看着赵珏：“殿下，您怎么样？”
赵珏坐在草堆上，抬眼看了苏昭一眼，但却没有动：“苏将军，你怎么来了？”
苏昭趴在门上，看着赵珏现在的模样，心被狠狠地揪着。
上次两人分别时，赵珏还在跟自己闹小脾气，自己还没来得及哄他，就出了那么多事，再次见到，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
不久前赵珏还是个跟抱怨学业繁重的小皇子，每日最大的烦恼就是夫子太过严格，可接二连三的变故根本顾不上商量就袭来，没有任何人能给他时间等他慢慢长大。他先是被赵泊委以重任，后是被赵玠压了一个更重的罪名，此刻待在这不见天日的牢里，觉得一切都不可思议。
“殿下，赵玠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他们有对你用刑吗？殿下，你过来点，让我看看。”苏昭十分担心他。
赵珏靠在墙角，声音有些沙哑：“苏将军慎言，我已不是什么殿下了，我如今只是一个害死先帝的凶手。苏将军还是不要与我走太近为好。”
“博允！”苏昭有些生气，他叹了一口气，道：“皇上的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博允，你先过来让我看看，好不好？”
苏昭看着平日里最爱叽叽喳喳的赵珏此刻一动不动地靠在墙角，担心的不行，可赵珏此刻谁也不想靠近，只是淡淡地看了苏昭一眼：“牢里阴冷，苏将军请回吧。”
苏昭知道赵珏难受，不敢逼他，放下了手里的枣泥酥：“博允，牢里的饭不干净，你吃些糕点垫垫吧。我会在京都待到新皇登基那日再走，我明日还会来看你。”
说完苏昭看赵珏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好离开了。
直到苏昭从赵珏视线里消失，他头都没有偏一下，只是愣愣地坐着。
连宫里的太监婢女都知道变天了，都不敢跟赵珏多说一句话，怎么苏昭偏偏要凑上来呢？他以为他能查清什么？赵玠会让他查到吗？
赵玠既然敢做到这一步，那一定是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必然不会让什么把柄落到苏昭手里。况且赵玠现在是马上就要登基的新皇，苏昭再查这件事，必然会受到很多阻力。
赵珏如此想着，他不想让苏昭搅到这件事情里，可是不知该怎么劝阻苏昭去查，眼下似乎成了死局，赵珏一时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
赵珏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十几年来头一次觉得自己窝囊。
赵珏有些难以接受，也对赵玠失望至极，可他身上还背着赵泊给的重任，他不想让赵泊的心血落入阴险小人之手。他坐在牢里，想不到任何转机。
这时对面牢房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人情张张似纸薄，世事如棋局局新呐。”
赵珏疑惑地去寻找声音来源，看到了对面牢房里蓬头垢面的老者，那人头发花白，乱发遮住脸颊，看不出容貌，整个人靠在墙角显得落魄又沧桑。如果此刻苏昭在这里，就会认出此人竟是曾给他指过路的前辈。
赵珏看着那人形容狼狈，说的话倒颇有几分深意，便道：“前辈不妨明示。”
那人道：“你年纪轻轻，犯了错吃个亏也是常事，可世事风云变幻，方圆动静皆无定数，怎么不为自己博一个转机？”
赵珏听了此人一番言语，道了句：“前辈老骥伏枥还能有此等心态，必然是胸怀大志吧。”
那人苍老的声音又缓缓响起：“我不过是在暗处躲藏的鼠辈，又谈什么大志？。”
赵珏觉得他此人不简单，问道：“不知前辈怎么称呼？又是因为什么沦落至此？”
那人哼笑一声，不答反问：“你就是赵博允？”
赵珏登时端坐，答道：“正是。”
那人答道：“博，广也，允，信也，是个好字。赵泊没有的东西，倒是希望你都有。”那人讽刺的笑笑。
赵珏愈发疑惑：“前辈您究竟是”
“前朝罪臣。”那人简短地答道。赵珏更加疑惑了，前朝？他是指赵泊统治的大宋吗？此人是在赵泊在位时进来的？
见赵珏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那人又开口：“莫要费心瞎猜了，多花些心思扭转时局吧。”
赵珏此刻已经从刚开始的颓然中走了出来，可他身处大牢，也实在没什么办法做出行动。既然此人开口提点，莫非也有破局之法？
赵珏毕恭毕敬地询问道：“不知前辈可有良策？”
那人看向赵珏的眼神愈发不满，心道，这孩子忒没主见，怎么什么都要问别人？
于是开口对赵珏道：“你可有学习过治国之策？”
“自然。”赵珏回答。
答完后那人便不再吭声，意思却很明确——学过就自己想啊，问我干嘛？
赵珏见那人十分不满，便不敢再问。据说深藏不漏的高人都多多少少有点怪癖，眼前这位明显脾气不太好，赵珏自觉地闭上了嘴，不再出声，默默思考着破局之法。
对面那位前辈似乎上了年纪，总是很嗜睡。赵珏几次想搭话，都见那人背对着外面睡得正香。赵珏只好闭嘴沉思。
两日后赵玠登基，国号依旧为宋。
登基大典结束后，苏昭单独求见了赵玠。
“不知苏将军今日因何而来？”赵玠一身龙袍端坐在御书房内，苏昭心里一阵鄙夷，这人真以为自己穿上了龙袍就能冒充真龙天子了吗？
苏昭敛了心思，对赵玠躬身道：“臣今日前来，只求陛下能对三皇子网开一面。”
赵玠道：“苏将军果然耿直，皇兄一直以来待我不薄，可他犯下的可是滔天大罪。”
苏昭一直在查那件事最后的真相，可不出意料地什么也查不到，苏昭没办法，只能来求赵玠，可对方这个态度却让苏昭十分恼火：“陛下，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件事是谁做的，博允他一直以来对你照拂甚多，你何必这般对他？”
赵玠脸色沉了下来：“苏将军这是何意，你的意思难不成是朕包庇凶手，刻意加害于皇兄？”
苏昭反问他：“难道不是吗？”
赵玠早就懒得装了，眼中透出杀意：“苏昭，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苏昭知道跟赵玠起冲突对自己和赵珏都没有好处，于是他竭力忍了忍，道：“是臣失言，只是三皇子他心思纯善，说不定被有心之人刻意引导，还请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他一命。”
赵玠嗤笑一声：“没人会做赔本儿的买卖，苏将军不拿出来点我看得上的筹码，我凭什么跟你交易啊？”
苏昭咬了咬牙：“陛下已坐拥江山，不知臣这里还有什么是陛下看得上的？”
赵玠笑了：“当然有，如今大宋支离破碎，苏将军是我大宋的栋梁之才，日后还要依靠苏将军助我开万世太平。”
苏昭深吸一口气：“请陛下明示。”
赵玠起身走近苏昭，阴阳怪气地道：“我可不喜欢有二心的臣子，若是苏将军执意不愿效忠于我，那我就只好留一些筹码了。”
苏昭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要留下赵珏来要挟自己为他卖命，也就是答应了苏昭的要求，但他要效忠于赵玠。
苏昭对此人恶心得要命，但此刻别无他法，只得开口：“陛下要我做什么？”
赵玠挑了挑眉：“眼下闽州战事未平，朕的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中，苏将军自然要去解决，其他的，待战事结束再说也不迟。”
苏昭压着心中怒火，行了一礼退了出来。
赵玠看着殿外雨后初晴的天，勾起嘴角默念道：“萧原逐，苏昭，你们都要成为我座下的鹰犬，为我开疆拓土。”赵玠忍不住笑了起来。
乍然一片云遮住了太阳，天空又变得灰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