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险棋
第二十一章险棋
“萧原逐,你这一步棋走得可险呐。”关驿把钢刀靠在肩上,跟萧原逐一起在篝火旁坐了下来。
五月天气已经回暖,但西北的夜仍透着寒意,萧原逐被北风吹的眯了眯眼,喝了口马奶酒没有说话。
关驿叹了口气,知道萧原逐的脾气,可还是忍不住多嘴:“你说说你图的什么啊?这被冠上了叛国的罪名,你在西北这天为被地为席的,守着狼山防线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成了叛国,你说你冤不冤啊?”
关驿看她根本不在乎似的,继续道:“你带着神策军反了,就算以后赵泊那老玩意儿死了,你扶保新皇上位,殚精竭虑,到最后也不一定有人会念着你的好。新皇有点儿良心的话,说你是力挽狂澜赤胆忠心,要是人家不认帐,那你不就是狼子野心的叛国贼吗?”
关驿看着火苗被风吹地偏了偏,他眯着眼,神情严肃。
“萧原逐,明眼人都知道大宋已经病入膏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谁都懂,可为什么别人不愿意开刀?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也都明白成功的几率渺茫。我知道万事都要有一个带头人,但是就一定要你来开这个头吗?”
关驿情绪有点儿激动。
“我无父无母的,没有顾虑。”萧原逐苦涩地笑笑。
关驿看着她的那个笑,有点心疼:“萧原逐,你做什么事儿我都没拦过你,你跟楚少松一个脾气,我也拦不住。但我得替你考虑,你这个罪名背在身上,说不定就是一辈子。有些话我不想说,但你真的只是个姑娘家,有必要背负这么多吗?”
楚少松捡到萧原逐时,那会她才十岁,从那个时候起,关驿就跟楚少松一起教萧原逐习武认字,可以说萧原逐是也他带大的,养了这么多年,多少会心疼这个孩子。
“关哥,”萧原逐笑了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辈子就一根筋。”
关驿早就料到结果,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萧原逐靠在一边的玄铁重剑,像是闲聊一般开口:“当初擎鹤把教你用这把剑的时候,我就十分反对。你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怎么使得了这样的重剑呢?可你偏偏就坚持练了下来,那会儿我就对擎鹤说,这小丫头挺能扛事儿。他挺自豪地告诉我,我们原逐以后可是要成大事儿的。”
“萧原逐,你可以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可楚少松没让你鞠躬尽瘁、粉身碎骨。
我知道这条路你是非走不可了,但你往前走的时候不要觉得自己干干净净、无牵无挂,你身后有十万神策军,还有我和钟辰。不要阎王一叫你就屁颠屁颠儿地过去了,老子十三年前就排着队了,别没事儿往我前头插一脚,听到了吗?”关驿说到最后眼眶都有点红。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后悔没再多给萧原逐一点温暖,或者给她留个牵挂,自己再和颜悦色一点,或者萧原逐有个喜欢的人,说不定她就舍不得死了。
可萧原逐好像没什么不舍的,也没什么喜欢的人,所以做什么决定总是孤注一掷,看的他心惊胆战的。
萧原逐看他眼眶红了,立刻贱兮兮地凑上来:“哟,哭啦?”
关驿气得抓起一把土砸她:“一边儿去,我这是风吹的。”
萧原逐笑着躲开,从火上拿下了热好的奶茶,递给关驿:“关哥,你放心,我还要等你老了给你养老呢。”
关驿用袖子抹了把脸,瞪了眼萧原逐,心里的伤感刚酝酿一半儿就叫这小兔崽子给搅和没了。
他毫不客气道:“那倒也不用,你现在叫声爹就能尽孝。”关驿成功扳回一局。
萧原逐笑笑,也没生气,她往后一倒,躺在了草地上,头枕着胳膊望着毫无遮挡的天幕,手心里握着那只耳珰。
萧原逐心里想着,让我死我也舍不得呢,还没再见一眼湘湘,还不知道她跟着敬慧都学了点什么,还没来得及好好跟她解释清楚,我怎么舍得死呢?
苏昭赶来西北的路上有意拖延行程,到了第三日,苏昭没到,萧原逐却等到了赵玠的信使。
她把人迎进了主帐,那人拿出了萧原逐初次见到赵玠时那人佩在腰间的玉佩,对萧原逐言道:“我们殿下特意让我来告知萧将军,请务必服从朝廷安排。待苏将军到时,认罪归都,到了京都,我们殿下有办法保您无恙。”
萧原逐觉得赵玠这人真是个疯子,他知不知道认罪对萧原逐来说意味着什么?不单单是丧命那么简单,她这么多年来的计划都可能功亏一篑。他凭什么觉得别人会答应这么无理的要求啊。
“他是在命令我吗?”萧原逐眯起了眼睛。
“当然不是,我们殿下当然会遵守合作要求,帮萧将军查清楚十八年前的旧案。”
“这难道不是他早就应该去做的吗?”萧原逐眼神愈发阴沉。
”萧将军,你要知道,京都就那么大,而我们殿下的实力范围又刚好比较广,那么您猜,如果您不答应,陈湘湘和宇文瑜又能活几天?“
萧原逐陡然一惊:“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殿下不过是派人去关照一下他们罢了。如果萧将军愿意认罪,殿下不光能保您无恙,还能让您和陈姑娘团聚。等我们殿下登基,萧将军就是开国功臣,还会有谁记得您如今的狼狈呢?”
萧原逐真想现在就杀了赵玠,这个人三番五次用陈湘湘威胁自己,每次都提出让人恼火的要求,实在是不适合合作。可是从一开始,萧原逐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个人任何事都势在必得才会去做。
萧原逐找不到别的办法,甚至连缓兵之计都找不到。
萧原逐强忍着要杀了眼前这个信使的念头,深呼一口气:“告诉你家殿下,半个月后我到京都,如果陈湘湘少一根毫毛,他也别想活。”
那人笑了一下,道:“那我们殿下便在京都,恭候萧将军了。”说完便退出去了。
待那人出去后,萧原逐撑着头,眉头紧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关驿凑巧这时掀帘进来了,跟那人擦肩而过,看着眼生,便问:“刚才那人谁啊?”
萧原逐揉着头,不知该怎么向关驿解释,只是低着头叹气。
“怎么了?说啊你,叹气是怎么回事儿。”关驿有点着急。
萧原逐把赵玠找自己合作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跟关驿复述了一边,关驿听完十分吃惊,疑惑道:“不是,他脑子被驴踢了吗,提出这种要求?”
萧原逐十分赞成地点点头。
“不是,那你脑子也被驴踢了?你竟然答应他了?”关驿十分震惊地数落道。
萧原逐开始装鹌鹑,一声不吭的。
关驿察觉出来不对劲,眼睛一眯:“他手里有你的把柄?”
萧原逐眼看瞒不过,只好道:“他拿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寺院里的所有人威胁我。”
“仅此而已?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啊,非亲非故的。”
关驿眼睛跟鹰一样盯着萧原逐脸上的所有反应,看到萧原逐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点红晕。
关驿顿时懂了:“哦——我知道了,那个寺院里有你的相好啊?不是,你怎么想的,看上一个秃驴?”
萧原逐更加心虚:“不是。”
“不是?那还好,跟一个秃驴是不会有结果的。”关驿松了一口气,可他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就听见萧原逐牙疼似的说:“是那个姑娘。”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