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开立盛世
“我的事情就是陪着小远。”柳则誉说，“扬州城的大小事陆大人都做的很好，梁子递过来的消息我也都看了，其他小的事情都做完了，现在我自然是想做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
“我怀良图。”纪奚行没继续说下去，而是拿了张纸给柳则誉看。
纸上写的是：谈花折影绕月归，金玉堂前求景瑞。
前半句是三千风月，后半句是名满天下以及这么久以来和柳则誉的牵扯，纪奚行毕生所求，便全在这句诗里了。
“殿下，你会陪我的，是不是？”纪奚行看着纸，很认真地问出了这句话。
柳则誉点了头，纪奚行笑道：“那便好，剩余的事，便等他日殿下开一个盛世给我看之后，我们再慢慢谈。”
这是纪奚行给柳则誉关于感情的承诺，今日他说了那样的话，柳则誉却选择去而复返，认真的给他准备点心，没有一丝的埋怨不悦。
纪奚行信他心里有几分真心，也想试着给出点自己的。
毕竟从前自己也不是没感觉到过自己对他有不一样的感情在。
“真的？”
柳则誉有些激动，他等这样的话很久很久了，从来没有得到过纪奚行的回应。
纪奚行与他对视，认真道：“真的。”
“谢谢，小远。”
“殿下为何如此……”纪奚行斟酌了一下用词，“喜出望外？”
“我喜欢你，现在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心里自然是高兴。”
纪奚行说：“只是这样殿下久能满足了吗，殿下久不想对我做别的事情了吗？”
“我当然想，只是……”
没等他说完，纪奚行便说：“殿下做吧，现在我是醒着的，不用你小心翼翼的躲着我。”
“我”柳则誉有些羞赧，先前那次的吻是因为纪奚行中了药，这一次他们二人可都是清醒的。
“我知道殿下一定是会的。”纪奚行说，“我都不怕，殿下在害怕什么？”
柳则誉点头，随即俯身吻住了纪奚行的唇。
纪奚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柳则誉吻了个正着，他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柳则誉这个吻。
一吻毕，两人都喘着粗气。
柳则誉又紧紧的抱住了纪奚行：“小远，谢谢你。”
纪奚行笑道：“殿下谢我什么，真要是谢也是我谢殿下。”
“小远没有需要对我说谢的地方。”
“殿下说是什么也不想做，但还是去了几趟府牢。”纪奚行说，“这种地方难免见血，可每次殿下回来身上都是干净的。”
柳则誉声音有些低沉：“你不喜欢污秽之物，我自然不想让你看见我那种样子。”
“那我谢的就是你对我如此用心。”
柳则誉神情动了一下，他总觉得纪奚行用“殿下”这个称呼的时候离自己很远，但用“你”的时候很近。
柳则誉心情很不错，因为今日他和纪奚行之间有了一丝进展，柳则誉很感谢自己把握住了这个机会，没有因为纪奚行说了拒绝的话就真离开，否则也就听不到他的小远说这样的话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不止是纪奚行给他的机会，也是纪奚行给自己的。
只是这样一来，柳则誉不想让纪奚行做恪王妃了，他现在想要纪奚行做太子妃。
说是大逆不道也罢，可柳则誉有些不想等下去了。
到底还是隔着帝位和天下百姓，两个人就算是生出了别样的心思，也不会改变相处模式。
天朗气清的日子，纪奚行也没出去，而是在书房看书，就听到柳则誉跟他说：“小远，我们去看戏。”
柳则誉抬头看了他一眼：“真的戏？”
柳则誉笑道：“真的戏。”
也不怪纪奚行多想，这段时间凡是柳则誉说带他看戏就是带他去看些家长里短的热闹。
他们今日看的戏是很经典的《张协状元》，纪奚行看了之后感慨万千，他到底是文人，共情能力也强。
“小远，你是不是觉得结局还是在一次了才更加气愤。”柳则誉说，“贫女善良，张协狠毒，他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纪奚行点了点头：“明明每次做错事的都是男性，可要承受后果的却多为女子，我偏偏就是不喜欢这样的圆满。”
“离心之后，强权压迫下的姻缘自然不会有什么真心。”柳则誉说，“我知你求的是一生一世。”
“我早知和殿下是知音。”纪奚行说，“只是现在我依旧无法为他们做什么。”
柳则誉伸手握了握他的：“小远，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那道旨意是父皇给你的，你有决定扬州牧人选的权力，你还是选择了陆大人，这样的胸襟胆识已是世间难得了。”
“陆大人本就是才女。”纪奚行说，“她镜湖为号创作出的作品都是精品，这样的人应该有机会施展抱负，殿下开了口，我自然不愿意折她羽翼。”
“可小远同样遗憾，我们能决定陆大人一人之仕途，却无法救天下万民。”
“是。”纪奚行认真道，“天下安，我心才能安。”
“我明白。”柳则誉说，“小远放心。”
“柳安贤。”
“嗯？”
“无事，想叫叫你罢了。”
“小远想叫便叫。”
“小远，你说今年的立春父皇没出现，也没找个人代替他举行青衣迎春的仪式，宁王还能等多久？”柳则誉语气平静，就好似说的不是他的父兄，而是外人之事一样。
纪奚行诚实摇头：“不知道。”
“小远心里有想法，但是不愿意跟我说。”柳则誉叹息，“还是不信任我啊。”
纪奚行不置可否，伴君如伴虎，柳则誉处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他自然不可随意开口说什么去扰乱他的计划和谋算。
柳则誉并没纠结纪奚行的答案，他说：“小远，这件事这也不是我现在最在意之事。”
柳则誉说这话，纪奚行立刻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掌管天下的大权、太子之位，柳则誉说不是他最在意的事，那他最在意的是什么？这世上什么事比掌握天下更大？
柳则誉察觉到他探究的目光：“我想让父皇赐婚给你我。”
“殿下就别火上浇油了。”纪奚行语气很平淡，“陛下听你提这事就生气。”
“小远，我信日久生情，我想你一直名正言顺的在我身边。”
剩下的话柳则誉没说，但纪奚行都知道。
自己若是以王妃的身份在柳则誉身边，怕是皇帝为了体面也会给自己升官，好让自己和柳则誉的身份悬殊不要太大。
有了皇帝亲封的王妃身份在，其他人也自然会对他多些恭敬。
“殿下不必给我什么名分，你我原本也不是这种关系。”纪奚行说，“不必用王妃之位让我安心。”
柳则誉在纪奚行面前素来都是克制的，但这一次他语气有些激动：“纪崇远，我想要你姓名记入宗庙、上皇家玉蝶、和我一同祭告天地祖宗，做天下万民之首。”
“这便是殿下全部所求吗？”纪奚行有些生气，“那殿下又把天下百姓放到了哪里？”
柳则誉没说话，只是起身把他揽进怀里，纪奚行闭了眼，靠在他肩膀上：“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我全都知道。”柳则誉说，“小远放心，我会让这些事不会再困扰你。”
这样的话前几日他们也谈过，只是今日两人又再一次表达了真实想法和情绪。
纪奚行依旧是那样，事事以天下百姓为先，柳则誉说是顺着他，心里惦记的确实要落实了他恪王妃的身份，要是他不想要，太子妃也未尝不可，早晚太子之位都是自己的。
柳则誉给纪奚行的承诺是朝堂上下不安、民生凋敝、百姓水火这样的情况，他会尽快去解决。
他要的只是纪奚行的心，哪怕情谊淡薄，只要纪奚行愿意给一点，便都算是好的。
“宁王招兵买马的阵仗太大，皇帝那已经不满意了。”柳则誉说，“你我封了个女子为扬州牧的事情他也知道了，据说气的不轻。”
“只是你我做事陛下觉得荒唐，却不会制止，因为圣旨是陛下亲自下的。”纪奚行说，“宁王那估计是不会轻松了。”
“我们此次回京，怕是再没惬意日子过了。”柳则誉说，“韬光养晦多年，这一次，该是我的，该给你的，我都会尽全力去争。”
“顶着不务正业、有亡国之相的名声去争？”
柳则誉顿了顿，然后说道：“是。”
“功名不必予我，万事当以百姓为先。”柳则誉说，“你我做了什么，后世自然看得到。”
纪奚行认真的行了跪拜礼，柳则誉没拦住。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纪奚行说，“臣此生，尽付予柳安贤一人。”
柳则誉扶他起身，纪奚行看到柳则誉眼眶里的泪水打转，自己倒是先哭了出来。
少年时纪奚行壮志凌云，求的是名满天下、百姓安乐，时过境迁，他志向不改，却调整了理想的顺序。
万事当以百姓为先，自身在后。
这是他和柳则誉一起认识到的。
古往圣贤不在，他们便要争做此世圣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