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狐狸面具
恪王来江南毕竟是受了天子之令,百姓们都觉得这位恪王殿下虽然说算不得英雄,爱美人这方面倒是也没听说输过谁。
柳则誉的队伍是浩浩荡荡的一批人,他似乎是要把这皇家天威让百姓们看个够,生怕自己低调了去。
从老远过来看恪王仪仗的人不在少数,问题就是他们只见仪仗,并未见到恪王本人。
柳则誉和纪奚行一起坐的轿子,一开始往江南走的时候,两个人还是一起骑马的,但眼见着纪奚行身体跟不上,柳则誉便让他坐轿子了,后来又因为看不到纪奚行实在想念,便跟着他一起去坐轿子了。
这一路上,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只是旁人习惯了也不代表百姓们觉得正常,有侍卫在他们不敢乱说话,但是也忍不住小声议论。
看样子这恪王和他认定的恪王妃之间感情真是说不清的黏糊啊。
卫齐骥过来接驾,柳则誉那是掉头就走,其他的人跟着卫齐骥去安顿,柳则誉则是带着纪奚行单独走。
大家看恪王这样,又联想到他提前放出的消息,大家都觉得恪王这情深意重和旁人有些不一样了。
家里有个想娶的王妃,外面的姑娘也不少碰,当真是天家之人,真心是断断求不得的,百姓都觉得他这样倒是可惜了这名声在外的纪公子。
纪奚行是江南人,但并不是扬州人,就算是算一个大范围里的,大家也不知道纪奚行家里具体是什么情况,自然也不知道这位“恪王妃”是何相貌。
柳则誉人一离了人群视线,就要拽着纪奚行去玩,至于“恪王在到扬州三日住遍了青楼楚馆”这样的消息,只要随意找人放出去就行了。
反正扬州百姓也没看见柳则誉的脸。
下了马车之后,柳则誉给纪奚行戴了帏帽,自己倒是坦然的露出了张脸,纪奚行问道:“殿下仪表堂堂,就不怕引起旁人怀疑吗?”
毕竟柳则誉周身贵气也不同常人。
柳则誉摇了摇头:“我倒是无妨,这世上好看的人多了,我更担心你。”
他们一个俊朗一个美艳,不仔细看的话倒真像是一对真夫妻,只是性别对不上罢了,可旁人若是见了纪奚行的脸,怕是还会觉得他们像真夫妻。
柳则誉说:“小远,眼下我到了你的地盘,你可要带我好好玩玩。”
纪奚行倒是没推辞,但其实还是他跟在柳则誉后面走,天色暗了下来,这个时辰,集市上卖的大多都是手工艺品和些夜晚游玩时增加乐趣的东西,毕竟急着走的游客不会来这,要买礼物特产的人也会在白日购买妥当。
夜里的集市为的就是大家能够游览的开心,纪奚行说:“倒是可惜了,若是我们早些时候来,赶上元宵灯会,必是有别样的一番乐趣在里面,也不像现在这样,怎么说都有些无聊。”
其实集市的人还是很多,到处灯火通明,又怎会和无聊二字扯上什么关系。
“小远,江南的景色历朝历代的文人墨客都留下了不少作品记载。”柳则誉说,“吞花卧酒,自是人间极乐事。”
纪奚行点了点头,柳则誉这话倒是没说错,毕竟各处有各处的风景,江南的景色和京城自然是不同的。
见柳则誉带着笑,纪奚行问道:“殿下这么高兴?”
柳则誉点了点头:“我还是第一次到江南呢,小远就陪着我一起,我自然是高兴的。”
本来纪奚行是觉得有些腻歪的,但说出这话的人是柳则誉也就不奇怪了,他回应了柳则誉一声:“嗯。”
柳则誉果然转过头来看他,纪奚行笑道:“殿下看摊子就是了,看我干什么。”
他这声笑柳则誉听到了,他顿时加快了了脚步往前走,纪奚行离他有段距离,等纪奚行反应过来的时候,柳则誉已经戴上了狐狸面具。
“这狐狸面具倒是像你自我介绍,高贵机敏。”纪奚行没忍住叫了声,“宁拙。”
叫完之后,他又接了一句:“小狐狸。”
柳则誉神色一恍,显然是没想到纪奚行叫他这个,也没想到他会叫“小狐狸”。
柳则誉心里有种不可描述的感觉,就像是被羽毛轻轻挂了一下,痒痒的,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叫法还是因为纪奚行本人。
见他有些怔愣,纪奚行解释道:“在外面叫别的也不合适,这个名字原本也是你告诉我的,叫着也方便些。”
“好。”柳则誉说,“那我便是小远一个人的宁拙。”
也只让你一个人知道像狐狸的一面。
柳则誉说是要低调,就只有他和纪奚行一起逛集市,连梁子也没跟着他们,也不在附近。
柳则誉早就跟梁子交代过,这卫齐骥可有的查呢。
“小远……”
柳则誉挑完东西,一回头看便发现纪奚行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他虽然知道纪奚行不会走远,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幸好纪奚行也没让他等太久就回来了。
柳则誉刚看见他,就惊喜道:“小远。”
“嗯,不好意思,看你挑得专心就没打扰你。”纪奚行说,“让你担心了。”
柳则誉把纪奚行拥过来抱了抱,因为有帏帽的缘故,柳则誉自然没看到纪奚行藏起来的情绪。
纪奚行倒是感激他没问自己去买什么了,这样的分寸感,柳则誉还是有的。
柳则誉原本是准备带纪奚行去随意找个旅店住下的,谁知道纪奚行告诉他说,他家有能直接住的宅子。
这柳则誉确实是没想到,纪奚行说:“父亲之前经常到扬州做生意,一来二去便购置了几套房产,城中的那套定期有人打扫,我们直接过去住就好了。”
柳则誉说:“真是没想到我居然能做上粉郎,吃小远的软饭。”
纪奚行说:“没有的事,宁拙既是我好友,友人同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你不必多想。”
“我知道了。”柳则誉高兴道,“多谢小远。”
朋友可要比什么合作关系听起来亲近多了,柳则誉自然是心情舒畅。
“宁拙。”
“诶。”
纪奚行问他:“我们是朋友关系吗?”
这问题让柳则誉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把纪奚行当作喜欢的人,至于现在算不算朋友,这还不是纪奚行说了算嘛。
“我们之间的关系,掌握权从来都在你的手里,是你把权力下放给我,现在我把他交给你。”纪奚行再次开口问,“你觉得我们是朋友吗?”
“是。”
纪奚行笑了笑,拉开帏帽抬头看着这皎洁月光。
扬州的月亮总是好看的,哪怕已经过了元宵好几天,天上的月亮不是满月了,这座城也自有光彩,月亮亦然。
也难怪出了“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的诗句。
柳则誉和纪奚行同时开口说了徐凝的这句诗,纪奚行轻轻笑了一下,柳则誉则是开口叫了声:“小远。”
然后纪奚行听到他说:“你同此明月,何时才能落入我怀中?”
月是天上月,纪奚行是他的人间月。
天上月永远高悬,人间月是柳则誉的此刻理想。
“宁拙……”
纪奚行刚开了口,柳则誉便说了声:“抱歉。”
“这月亮确实让人着迷。”纪奚行说,“回府去吧。”
“都听小远的。”
这间宅子在扬州中心区域,布局精巧华丽,价格不菲,能有这套房子就足以窥见纪冶川的财力。
这府上一直有几个下人住着,反正纪冶川不常来,但是待遇没少给,他们都是真的把这宅子当家住的,自然也是真的注意打扫。
纪奚行没怎么来过,但是他自信这些下人们不会忘了他。
事实也的确没有,周毅是负责这座宅子大小事的人,见到了纪奚行便连忙招呼他进来。
“许久未见过少爷,少爷竟已及冠了。”
“是啊,许久不见周叔了。”纪奚行说,“府里上下都烦您照顾了。”
“少爷这是哪里话,这都是应该的。”
周毅和纪奚行唠了好一会儿,柳则誉都在一旁安静听着。
纪奚行介绍柳则誉说:“周叔,这位是我朋友宁拙,跟着我一起来扬州也没个落脚点,我便带他一起来住着了。”
周毅叫了声:“宁公子。”
柳则誉则是和纪奚行一样,开口叫了声:“周叔。”
把他们迎了进去,府里不多的人很快都出来迎了纪奚行。
他们估计还要在这住几天,不说名字也不方便交流,所以纪奚行又介绍了一下柳则誉,说的当然是宁拙这个名字。
柳则誉这三个字一出,哪怕是整个院子的人都得跪,毕竟就算他们不知道恪王名柳则誉字安贤,也知道柳是国姓。
眼下早就过了用晚膳的点,周毅问纪奚行要不要晚些时候用宵夜,纪奚行看了看柳则誉,然后说道:“麻烦周叔了。”
柳则誉也跟着说了句:“麻烦周叔了。”
“能给少爷做事是我的荣幸,怎么会麻烦呢。”
关于自己和恪王的传闻,旁人具体知道多少纪奚行不知,但可以肯定旁人总是或多或少听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