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同床共枕
这场宫宴确实热闹，柳则誉和纪奚行在别人眼里就活生生一对佳偶，无论落到他们身上的目光里带了什么，他们都没半点儿遮掩。
歌舞尽后，皇帝说是让大臣们作诗，这些年的宫宴上，就从来没有过这项活动，皇帝意图在谁，大家心里都明白。
众人提到纪奚行时，会想到的一个是柳则誉，还有一个则是诗会第一，纪奚行和柳则誉的本意都是让那个第一的名声传播度更广一点，可百姓还是更爱八卦的多。
皇帝既然让人打听儿子情况，想必也是听说了纪奚行诗会第一这个名号，此次他说是让众人即兴作诗，想要的无非就是试试纪奚行。
照例是一轮飞花令，每桌有一个人说就行了，柳则誉倒是积极，报出来的净是淫词艳曲，连皇帝都评价道：“好一个恪王。”
气氛热闹了起来，柳则誉表现出来得又是对纪奚行无微不至的样子，大家也都开始敢开柳则誉玩笑了。
他平时也是纨绔模样，但气质总带着些疏离，又喜欢拿着把题字为天下第一的折扇挡着旁人视线，所以就算是他有着风月常客的称号，也没人敢太僭越。
飞花令好歹是只要会背，要自己创作就难到了一大批人，皇帝说有赏赐也调动不了大家的积极性，众人互相看了半天，便见柳则誉站了起来。
几乎是他报一句就回头看一眼纪奚行，这是谁的作品，大家就都明白了。
纪奚行的诗写道：
愁欢娱事短，苦夜长怨多。
欹枕风雪渡，玉楼歌舞休。
修竹明月里，行舟下绿水。
湛露浴百川，聊且念君安。
柳则誉断断续续报完，便听见有人鼓掌，起先是一个人，而后变成了一群：“真是好诗。”
“这么短的时间创作出这样的作品，纪小公子大有可为、前途无量啊！”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大为佩服。”
……
皇帝给的赏赐是一片雀羽和一箱黄金，纪奚行并无官职在身，皇帝这样的赏赐是何意就值得深思了，只是纪奚行并没跪下来谢恩，谢恩的人是柳则誉。
皇帝脸上神色有些奇怪，柳则誉倒是淡定：“诗是我说的，父皇的赏赐自然也就是给我的。”
恪王这脸皮厚的程度，也是让大家大开眼界。
不过纪奚行不在意，其他的人自然也没必要替他有意见，恪王这样左右不过是证明了他们二位感情好，赏赐什么的也并不计较。
饶是大家看柳则誉的神色都有些异样，皇帝对于他也是一言不发。
柳则誉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素来是有数的。
没个正形、只爱美人，他给柳则誉取字安贤，却知道他和贤这个字没半点儿关系。
饶是这样，比起柳惊苒，他倒是更中意这个儿子，毕竟柳惊苒的心思已经人尽皆知了，他并想要这样的继承人，可惜柳惊苒不知道。
毕竟大部分的帝王想要的都是一个能够将皇位一直传下去的继承人，而当今陛下需要的却是一个不会抢他风头的，他要当俓朝最出色的皇帝。
柳则誉也算是出尽了风头，诗是纪奚行写的，大家心里都知道，可赏赐是柳则誉领的，这才是最让人意外的地方。
只是陛下没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指责柳则誉什么，毕竟他话也没说错，诗确实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是纪奚行自己不要这个功。
这二位依旧是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就好似这世间旁人他事都与他们无关一样。
宫宴热闹，大部分人都是有酒就喝，只有纪奚行喝的不算多，毕竟有柳则誉帮他挡酒。
皇帝原本是想留人的，看他们那样也就没开得了口，结束之后就让大臣们自行回去了。
柳则誉素来都是照顾纪奚行的那个，唯独这次因为喝的有些醉，才需要纪奚行的照顾。
下人跟在身边，可柳则誉谁也不要，他只要纪奚行跟着。
梁子对纪奚行说：“王妃，殿下就麻烦你照顾了。”
纪奚行自然是答应了，柳则誉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他又不是不知道，自然不会拒绝他。
只是柳则誉这喝醉了，他才知道柳则誉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他克制了之后的结果了，他醉了要比清醒的时候更黏人。
柳则誉甚至还故作神秘问他：“小远，我有一个秘密，你要不要猜猜？”
纪奚行倒确实有些好奇：“什么？”
“我真的好喜欢你。”
纪奚行顿时无语，恪王这是得跟自己说过多少遍这样的话，才能说出口这么顺的？
到了府上之后，柳则誉也不愿意回名扬阁，而是要跟着纪奚行去函霄阁。
纪奚行虽然没拒绝他，但是心里直道喝酒误事，以后断然是不能让柳则誉再像这么喝了。
柳则誉沐浴倒是老老实实去了，等沐浴完了之后就一直黏着纪奚行，照着这个架势，他今天是真得睡在函霄阁了。
“那殿下睡这，我随便去找间客房凑合凑合。”
“小远，别走。”柳则誉说话的语气带上了些哀求，“陪我一起好不好？”
这样的语气，纪奚行实在是拒绝不了，然后莫名其妙的就答应了和他睡在了一张床上。
纪奚行没喝酒，醒的自然也就比柳则誉早，只是他刚一有动静，柳则誉就跟着也醒了。
“小远……”柳则誉看了看自己身处的地方，和身边的的纪奚行，他大惊道，“我们……”
比起柳则誉的慌乱，纪奚行就显得十分淡定，他语气平淡的告诉他：“什么都做了。”
“对不起，小远，我……”柳则誉顿时愧疚，语气十分诚恳的想要道歉。
但开了口之后他却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抱歉，我……”
“我骗你的。”看他这么紧张的样子，纪奚行也就没继续骗他，而是告诉他说，“殿下什么都没做。”
他话说完，就见柳则誉送了口气。
柳则誉就这么害怕伤害到自己？
“昨日是我失态了。”柳则誉又再次开口道歉，“小远，我十分抱歉。”
纪奚行问他：“殿下还记得自己昨晚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吗？”
看柳则誉的表情，纪奚行就知道他全然不记得了。
“喝酒误事，殿下，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错了。”柳则誉说，“以后不会了。”
纪奚行知道他客气，真不喝酒估计是不可能，他一个热门皇位竞争人，怎么可能逃得过喝酒？
不过纪奚行还是提醒了柳则誉一句：“这样一来，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我们昨天是一起睡的了。”
柳则誉看向他，目光里写满了好奇，他不知道纪奚行要说什么。
于是纪奚行继续道：“坐实了我和殿下日日夜夜纠缠在一起的说法，想必到了陛下那对你也有帮助。”
“小远考虑周详，柳则誉实在佩服。”
柳则誉这话说的真心，他觉得真论心思缜密的话，纪奚行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了。
这场宫宴结束之后，纪奚行的名字就又火了一圈，大家对于他的讨论也越来越多。
先前参加诗会的大人物不多，大部分都是民间喜欢作诗的人，这次宫宴上出现的人可是不少。
这样一来，不仅是民间，就算是朝臣心里，纪奚行也多了很多色彩。
恪王男宠、作诗天才、貌若潘安，每一个词都足以让纪奚行名满长安，活在别人嘴里。
旁人若是求名满长安，这样大概已经足够，只是对于纪奚行来说，这样还远远不够，远够不到他想做的事情。
纪冶川早早被柳则誉接去了恪王府，为的就是纪奚行弱冠的事情。
行弱冠礼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柳则誉自然想让纪奚行留下些好的回忆。
见到父亲的时候纪奚行十分惊讶，他确实没想到柳则誉如此细心，连这都考虑到了。
除了纪冶川定下的邀请人，柳则誉还另外发出去了很多请帖，用的便是他本人的名字。
纪冶川和柳则誉二人一个从商、一个有权，注定了纪奚行这场弱冠礼会来的人都是大角色。
事实也确实如此，上次宁首的寿宴包下了整个琼花楼，手笔已经算是很大了。
这次纪奚行寿辰，整个朱雀大街的所有店铺，收到邀请函的人都可以得到各个店铺送的礼物。
饶是在京城，有这么大阵仗的生日宴也是少见的，百姓们有不少都来凑这个热闹。
得知了主人公是纪奚行之后，他们也就没这么尴尬了，名满长安的纪小公子，眼下可是大家的饭后谈资。
纪奚行的表字纪冶川早就给他取好了，但是真正面向大众使用还得等他冠礼结束。
一整套仪式下来，凡是参与全程的人都很累，尤其是纪奚行本人。
以至于去琼花楼的一路上，柳则誉一直在给他捶背按肩，又说了些让他放松的话。
晚上到了琼花楼，纪奚行顿时心境顿时就有了些不一样，从今往后，大家称呼他便都是“崇远”了。
他不可能永远靠着父亲的庇佑生活，行了弱冠礼之后，往后行事就得学会更加的稳妥有担当，还有的就是，实现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