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主持宫宴
“小远，我等会带你去吃别的。”
“好。”纪奚行说，“我倒是期待能入得了恪王殿下眼的东西是何等美味。”
柳则誉看着他脸上的笑，总觉得自己和纪奚行之间的距离似乎没那么远了，可冷静下来之后，他明白，他的小远永远都不会拿对待宁拙的态度对待自己了。
这次柳则誉带纪奚行出来，无非也就是让他知道，琼花楼诗会之后，他确实是小小的出了个名。
纪奚行也是知道柳则誉的目地的，他和柳则誉的事情，如果没有柳则誉本人的授意暗示，想必大家也不会总把他们想到一起去谈论。
京城纨绔、绝色美人，出来的不一定是浪漫爱情故事，还可能是利益角逐和斗争。
只是传话和谈论的人不需要知道太多，他们只需要知道恪王和美人就行了，因为这些就是柳则誉想让皇帝听到的。
柳则誉出门不喜欢带人，不过这次还是带了个侍卫出来，侍卫名字叫梁子。
纪奚行笑他确实是个会取名字的，柳则誉说：“小远嘲笑我。”
“不敢。”
柳则誉有些孩子气的问道：“梁子，你喜欢你名字吗？”
“殿下取的名字，我自然是喜欢。”
看着这主仆二人，纪奚行算是知道为什么柳则誉叫小远那么顺口了，毕竟不管柳则誉叫什么，都会有人顺着他。
柳则誉让梁子去给他们二人找民间的戏班子听戏。
宫里也唱请戏班子去唱戏，后宫中会唱戏的人也不少，可柳则誉想听的却不是那些唱惯了的曲子，李杨爱情他嫌听的多了嫌没意思，苏妲己商纣王的故事版本太多，柳则誉都不喜欢。
他不喜欢，自然不可能带纪奚行去听。
柳则誉直接点明了要听点凄美婉转的英雄救美故事，梁子做事周全，戏班子每个人都得了赏赐，大家自然会好好表演。
大家知道恪王不是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再为这纨绔二字添上两笔丰功伟绩倒也无妨。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恪王所作所为，只是为了美人高兴，问题是美人还没领情。
纪奚行不领情归不领，看戏总是认真看的，他看戏，柳则誉则是看他，反正两个人都不无聊。
这段日子里，但凡有空，柳则誉都会带着纪奚行在长安的各个街头巷口出现，稍微有心点的人就都能注意到他们。
柳则誉要的就是这效果。
事实也果真不出柳则誉所料，皇帝挑了一日召见了所有皇子觐见。
话语之间并无骨肉亲情，有的只是帝王猜忌。
饶是这样，皇帝也佯装关心的问了几个儿子的事情，柳则誉不知道别人听没听出来，反正落到他耳朵里的就全是他父皇担心他们争权夺位。
皇帝自然是问到了最近他和纪奚行的事情。
“当着你诸位皇兄皇弟的面，安贤，你跟我说说，你和那个纪奚行是什么事？”皇帝说，“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就罢了，甚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见皇帝生气，四个皇子一同跪下了，按照常理，这会儿就该说些话去安抚皇帝，只是这事不可能在柳则誉身上发生。
“如父皇所知的那样。”柳则誉说，“我与他两心相许、眼意心期。”
“成何体统！”皇帝一动怒就跟着咳嗽起来，皇子们一个个都作势要去扶，只有柳昼铭一直偷偷打量着柳则誉。
身板挺直，没半点儿松口的意思。
柳则誉一直觉得他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可柳昼铭看得出来，柳则誉是真的喜欢纪奚行。
他这些年和柳则誉一起传出去的乱七八糟的评价不少，一开始柳昼铭听了这些无中生有的话还会不高兴，后来见柳则誉自己添柴加火，也就明白了自己不该计较。
柳则誉做事总是会有他自己的考量。
柳昼铭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但是他知道柳则誉足够聪明。
过目不忘、心怀天下。
在柳昼铭心里，他是最合适的皇位继承人。
“儿臣心悦纪小公子。”柳则誉说，“我心匪石，父皇再问几遍都是一样的答案。”
“你明日带他来见朕！”
“父皇后宫佳丽远不止三千人，何必和我抢一个美人。”
柳则誉如此说话，皇帝顿时就吐了口血，各个皇子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复杂。
“父皇没其他事的话，儿臣先告退了。”
皇帝拦不住他，便看着他走了出去，剩下的皇子自然都还在这陪着皇帝。
只是没几日早朝，皇帝就宣布了要让柳则誉办宫宴的事，皇帝说：“恪王素来在长安多多结交风流雅客，自然是知道宫宴怎么办才能让大家都满意。”
朝廷上站着的这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敢说句话的，天子话里的怒气太盛，但是本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能够操办宫宴的，基本都是皇帝心里属意的太子人选，陛下这般又是为何？
不喜欢恪王，又把操持宫宴的事情安排给他，这究竟为何？
柳则誉只当是自己不知道这传闻，直接拒绝了皇帝安排的差事。
他刚说完，众臣便全在朝堂上跪下了，可即便是这样，恪王依旧不愿意接这个差事，所有人都以为恪王这等做派，被罚绝对是少不了了，可大殿上那位皇帝陛下，却是连连叫好，甚至说道：“好一个恪王，赏！”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样的反转，柳则誉本人也是没想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然是谢恩，可陛下也没再指定哪位皇子负责这次宫宴。
皇帝就像是把身后事交代了一样，弄得整个朝中人心惶惶，可舆论中心人物柳则誉，却表现得像个事外人。
柳则誉回到王府之后便去见了纪奚行，纪奚行拿着本书册在王府的花园里读着：“殿下怎么了？”
柳则誉把朝廷上发生的事情跟纪奚行说了一遍。
“这倒是有意思。”纪奚行说，“你先前跟陛下说完我，这会儿又把这事托付给你，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他就是想立个草包为太子？”
“按照他的心思，是绝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的。”柳则誉说，“估计是在敲打柳惊苒。”
柳则誉提了这个名字，纪奚行便拿出了个册子给他：“帮他做事的人和背后关系我查了查，你应该能用上。”
柳则誉看了看册子，又看了看：“小远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你既放权给我，我总该帮你做事的。”纪奚行说，“我一个人在府上呆着也没意思。”
柳则誉这有个规矩，三品以下官员一概不见，有这个门槛在，很多人都不敢靠近恪王府半步，纪奚行自然也见不着什么人。
柳则誉把他拥过来抱了抱，纪奚行也没躲：“多谢小远，你费心了。”
这些日子里，柳则誉有什么事都和他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自然是近了很多，很多话不必言明，纪奚行也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晚些之后，柳昼铭也来了趟恪王府，纪奚行无意知道这兄弟俩的谈话，便主动避开了。
柳则誉目地很直接，他问柳则誉：“先前在大殿上，为何哥哥拒绝了父皇让你办宫宴？”
贤王这一开口说话，这其中亲疏远近就得见了，同样是天家人，他叫柳则誉叫的同寻常人家一样，叫的是哥哥，可轮到皇帝时，他们叫的便是父皇了。
说来也是这位皇帝陛下咎由自取，杀母留子的事做多了，各位皇子难免对其心生怨恨，万千荣耀如何，母子连心，这样哪位皇子又会真正爱重皇帝，怕不是私下里都在议论皇帝薄情寡义、枉为人父、枉为一国之君。
柳则誉挑眉：“你也知道筹办宫宴的人就差不多是太子人选了，可昼铭，我们这父皇老谋深算，怕的就是有人威胁到他的无上帝位权势，又岂会让你我和朝臣们知道，好提前笼络人心收买大臣？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我正得圣心，是他属意的太子人选，必会招来无数的臣子想要投奔，你觉得这样的事情，是他愿意看到的吗？”
其实柳则誉说的这些话，柳昼铭也不是全然不知道，但他还是想要柳则誉本人再和他分析一次利弊，听完柳则誉说的话后，他说：“这倒是我思虑不周了，我一定尽力保哥哥登机，若是那二位登基称帝，怕不会有我们容身之地了。”
柳则誉笑话他说：“昼铭能为我做什么。”
可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柳则誉并没把自己想争太子之位拿到台面上去说，他素来是会韬光养晦的。
招兵买马笼络朝臣的事情就算是再隐蔽也会留下蛛丝马迹，反观柳则誉，留下的踪迹便全在青楼楚馆了。
可这样倒也是能让那位皇帝陛下少些疑心。
这次宫宴在大殿上公然提及恪王，想来他也不是什么立太子暗示，不过是愚弄朝臣和儿子们罢了，怕就怕有些大臣把这事儿当了真，才是真的要给柳则誉惹大麻烦上身。
结党营私、党同伐异，每一件都是被废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