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搬进王府
“小远。”
“嗯?”
纪奚行这声回应声音很小,柳则誉继续道:“你真好看。”
纪奚行随意应了一声,而后便睡着了。
柳则誉刚刚唤他也是为此,他看出来纪奚行困了,并且悄悄的离他近了些,这会儿纪奚行睡着,果然就靠在了他身上睡。
纪奚行面对旁人的时候总是温柔客气的,唯独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会把那点锋芒展现出来,本质还是把自己划到了和旁人不同的范围里去,柳则誉自然是明白的。
“小远,要到了。”
纪奚行睡的有些熟,柳则誉碰了他一下,他才醒过来。
“多谢殿下送我一程。”纪奚行说,“告辞了。”
“好。”
下了车之后,柳则誉稍稍送了他一会儿,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话,但也没觉得尴尬。
他们从前是朋友,现在是合作伙伴,以后会是君臣。
纪奚行回了家之后,心里想了很多。
今日琼花楼诗会,他以一诗赢了明升荣,不出他所料的话,最多三日,纪奚行这个名字便会传遍长安。
他和恪王同时出现又同时离开,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见到,纪奚行回来没见到父亲,但是也不想父亲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自己和恪王纠缠在一起。
他给父亲留了信笺,简化了些自己和恪王相识的过程。
饶是家里总是无人在的,纪奚行也总是会回来,可是这次,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柳则誉了。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纪奚行但求无愧于心,但求海晏河清。
他收拾了些自己的东西,柳则誉以宁拙那个身份给他的所有物品他都放在了一起。
风花雪月,昨日惊鸿。
纪奚行素来知道虚幻不可及,却也有些遗憾。
他这一生,凡是对他动过心思之人,都是对他有所图之人,无一例外。
幸好他所求向来是天下苍生,而非自己一人。
纪奚行素来自信,自然不会因为这些旧产生什么命运不公的抱怨。
说起来他无非就是不能科考而已,但也不是全无解决办法。
名满天下算一个,和恪王纠缠也算一个。
但是想要实现兼济天下的理想,这两件事,纪奚行都得去做。
素来都是柳则誉主动出现,但是这次是纪奚行主动去找的柳则誉。
恪王府上上下下无人不识纪奚行。
这样的长相,见过一眼,再难忘记。
“纪小公子先进来坐吧,殿下今日入宫朝觐陛下去了。”
纪奚行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毕竟柳则誉这人,没主动来见自己,估计不是在忙朝中之事,就是在忙自己的事。
纪奚行没见到柳则誉,自然也没见到柳昼铭。
这兄弟俩感情好,入宫自然也是一起去的。
纪奚行不是柳则誉,却也猜得到他这见一次皇帝,心里就得多一些不一样的心思出来。
皇帝就算是一直不松口太子人选,他也不可能真如朝臣所喊的那样,得活万岁。
他不在了,总还是要有人继位的。
凡为君者,无一人不想自家江山得传万代的。
恪王府不是什么人相进就都能进的,王府上下人对纪奚行的态度不仅是把他当贵客了,甚至像是把他当主子了。
不用说也知道,必然是柳则誉交代过的。
这里的膳食点心纪奚行都是知道味道的,下人拿给他的时候他也没拒绝,柳则誉不在,他一个人呆着也挺无聊的。
纪奚行随意拿了两本诗书看,一边等着柳则誉回来。
反正以后自己也会住这了。
柳则誉没说过想他搬到恪王府的话是因为纪奚行晚上要回家住,但是昨日柳则誉用了不会逼自己这样的话,纪奚行就听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他是想要自己和他一起住的。
这样倒是方便,怎么说恪王身份尊贵,就算在自己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纪奚行也知道总是让他为自己费心也不合适。
他们只是合作关系而已,恪王又不是真的在追求自己。
柳则誉一进门便看见了纪奚行在看诗书,饶是先前下人已经知会过他,他也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小远。”柳则誉开口唤他。
“殿下。”纪奚行合上书,“我今日来所谓何事,你可知道?”
柳则誉点了点头:“我等今日许久了。”
见柳则誉似乎还有话想说,纪奚行问道:“殿下还有什么想说的话,直言就是了。”
“希望我同小远双心一意。”
柳则誉这话怎么听都有些暧昧意思在,纪奚行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他问道:“殿下应该早就为我安排好了房间吧?”
“嗯,我带你去看看?”
“好。”
两人都没继续刚刚关于“双心一意”的话题聊下去,纪奚行懒得听他说喜欢和爱,柳则誉也知道。
纪奚行甚至都没收拾行李,他知道柳则誉怕是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事实也确实未出他所料,柳则誉这一应俱全,不需要自己费半点儿心思。
吃穿用度,不用想都知道,柳则誉会给自己安排好。
只是纪奚行开口问道:“这是函霄阁?”
“是啊。”
函霄阁是恪王府七间正殿里离名扬阁,也就是离恪王殿下本人寝殿最近的一间,大家都默认是未来王妃的寝殿。
柳则誉把函霄阁给了自己?
“那恪王妃怎么办?”
“王妃不是在我眼前了。”
“这样的玩笑话,殿下以后别再开了。”纪奚行说,“我和殿下逢场作戏,殿下这实在是演的太好了。”
柳则誉猜自己也是对牛弹琴,也不欲和纪奚行就这纠缠,他总会用以后的行动证明的。
纪奚行这还剩了些点心,柳则誉随口便尝了一块:“凉了,不好吃了。”
柳则誉顺势就把丫鬟安排给了纪奚行,一个叫小碟,一个叫凝脂。
两人都行了礼:“见过王妃。”
“殿下是这么和你们说的?”
“是的。”柳则誉说,“小远还是早些听习惯了才好。”
听不听习惯,她们不都还是会这么叫嘛。
纪奚行觉得,迎他进来的那声“纪小公子”怕是自己最后听到这声称呼了。
事实并未出他所料,这府上只要见到了他人的下人,都得唤上一句:“王妃。”
住到了恪王府上确实是方便了很多,柳则誉闲暇的时候会来同自己一起讨论诗词,亦或者是朝中大事。
柳则誉不是作诗的人,却是品鉴的高手,对于纪奚行作品中的问题,他也总是讲得一针见血。
纪奚行很喜欢听他讲,这样一来,他也能够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儿。
朝中的事,纪奚行听他说了几日,什么人对应什么官职他也就都记住了,柳则誉经常提到的人会说出什么样的话他都能辨别的出。
“小远不愧是天才。”柳则誉说,“得之我幸。”
比起听柳则誉说那些暧昧话,纪奚行倒是更喜欢这样。
柳则誉同他说朝廷中事,他在一旁给出意见和判断。
这种时候,他们的心总是近的。
柳则誉带他乔装出了趟王府,他们没去热闹的街巷,而是找了处相对偏僻的地方,他们在茶楼找了桌坐下。
饶是这地方偏僻,纪奚行也从聊天的人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也不出他所料,只是名满长安还远远不够。
那两人先是聊到了他惊才绝艳,然后又提到了他的脸,夸张程度就像是真的见过了自己一样。
柳则誉评价道:“真有意思。”
纪奚行有些汗颜,毕竟那二位夸他长相用的词藻太过华丽。
而后他们便提到了恪王,这话就多少有些嘲讽味了:“果真这天下美人,就无一人逃得过恪王的手掌心。”
“只是可惜这纪奚行了,还没到弱冠的年纪呢,就得去给恪王当玩物,真是可惜了大好才华。”
这……
纪奚行看了看柳则誉脸上还噙着笑,顿时觉得他这脾气当真不错。
毕竟他对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要听旁人这般造谣诋毁了。
柳则誉倒是不在意,他甚至告诉自己:“越是这样,陛下才越能够放心。”
天子就算是病着,那也是天子,该知道的信息一点都不会少。
想到这里,纪奚行倒是觉得柳则誉对下人声称他是恪王妃的行为表示理解了。
柳则誉怕就是想给皇帝看的。
恪王殿下风流成性、天生反骨,现在还要立个男妃,完全就是个痴情种的形象。
怎么看都不是合适的太子人选。
这样的话,估计宁王那也得添把火。
皇权争夺,谁没心机谁先输。
谁没对方心机重,谁就得输。
可惜宁王自以为自己在做的对的事,放到皇帝眼里就成了迫不及待,他还完全不知道。
比起离经叛道,陛下更怕狼子野心。
“倒是难为你面面俱到。”纪奚行说,“殿下心思,在下佩服。”
“小远之聪慧也让我折服。”
“这家茶楼的饮品食物都不如烟雨茗茶。”
“确实,委屈小远了。”
纪奚行摇了摇头,同他说:“你要是在这见我,我肯定是不会来的。”
柳则誉脸上笑意浓了些,纪奚行现在会和自己开玩笑了,而不是之前总是爱搭不理、不好好说话的样子。
这样的他更鲜活、更有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