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王妃之位
柳则誉确实想，但想的也不止这一件事，纪奚行没给他回答的机会，他说：“殿下，我和你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
“殿下想利用我做什么，我都听殿下的。”纪奚行说，“只求殿下助我完成名满天下的理想。”
“小远什么都不做，我也愿意帮你。”柳则誉说，“十四岁的会试第一，光是想想我都觉得小远卧龙再世。”
纪奚行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我求的不止是名满天下。”
“我明白了。”
柳则誉表现出来的样子是他想要别人看到的样子，可跟纪奚行说的那些话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当今天子好大喜功，饶是政绩一般，也要对于自己大肆宣传，生怕百姓不知他政绩斐然。
宁王柳惊苒两年前就已经成婚，娶的还是丞相家的千金，更是让百姓都知道他一心为民，但是这样，但凡有人提太子之位的时候，皇帝都是“容后再议”的说法。
聪明如柳则誉，自是知道他父皇口中怒斥大臣咒他短命，心里其实是怕儿子真这么有用，以后成绩超过他，他就不能成为俓朝功绩第一的皇帝了。
这也就是柳则誉素来不显山露水的原因，他越是有能力，就离那个位置越远。
晚膳是宁芜派人给他们送过来的，他们上一次面对面一起吃饭还是在竹烟阁，恍惚之间，就好像宁拙这个人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小远，吃饭吧。”柳则誉说，“你就算是生气也没必要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我没生气。”纪奚行说，“我哪有资格同殿下生气。”
柳则誉亲自把膳食拿到他面前，纪奚行也就坐下了：“柳则誉，我真没生气。”
柳则誉抬头看他：“我犯不着也没这必要，就是有点不甘心被骗。”
“对不起。”柳则誉说，“此事是我做的不好，小远怎么抱怨都是应该的。”
“柳则誉，你是觉得让我少跪几次，我们就是同样的人了？”纪奚行说，“我只是仗着你那点愧疚之心和两分情意故意摆谱给你看。”
“小远愿意看我便已经足够了。”
柳则誉说的真诚，纪奚行却是半个字不信。
“你这些话骗旁人也就算了，骗我大可不必。”
“小远，如果我说，我是真的想要你做恪王妃呢？”
纪奚行笑着问他：“然后殿下继续流连倾凤阁，留我一人看着王府家业？”
见柳则誉神色，纪奚行就知道他猜对了。
风流成性的恪王连心都没有，自然不可能为了他收心。
“倾凤阁的姑娘我从未碰过。”
柳则誉这话说完，纪奚行心里有些震惊，他素来知道柳则誉同传闻不符，但是没想到他常去的倾凤阁，都是在演的范围内的。
当真好生心机。
纪奚行面上神色未变：“殿下不必同我交代，我与殿下云泥之别，不敢高攀。”
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柳则誉是半点儿办法也没有，他在自己人面前从来都是绝对的掌控者，演纨绔也是十分到位的。
唯独面对纪奚行时，那些拿捏人心的技巧他是一点儿也使不出来了。
在不知不觉间，他对纪奚行的感情已经不一样了。
“殿下放心，草民会一直为殿下效力的。”纪奚行说，“直到理想实现为止，我信殿下不会让我失望。”
纪奚行看人眼光极毒，大概是因为这张脸，所以从小见识到了不少人心，和柳则誉纠缠至今，他自然是知道他有这个能力。
纪奚行说：“殿下继续用膳吧，我看会书。”
这话都说了，柳则誉怎么可能继续吃，他连忙起身跟着纪奚行，纪奚行脸上带着笑，他说完就猜到了柳则誉会跟着自己站起来，只是不知道恪王的热情能够维持多久。
纪奚行在藏书阁呆了多久，柳则誉便陪了他多久。
“殿下早些休息吧。”离开之前，纪奚行跟柳则誉说，“告辞。”
“小远，明天和我一起去琼花楼，好不好？”
看在柳则誉陪了他一天的份上，纪奚行答应了，他说：“省得给宁首小公子添麻烦。”
管纪奚行是不是觉得给别人添麻烦呢，愿意跟着自己一起去，柳则誉心里就很高兴了。
宁府的下人大概是早就听了吩咐，人在藏书阁外面等着纪奚行出来。
柳则誉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
想他恪王这辈子，除了在他父皇那，也就在纪奚行这低头了。
可柳则誉倒是觉得这没什么，他很愿意跟在纪奚行身后跑。
他并没骗纪奚行，别说倾凤阁的姑娘了，哪怕是他王府的丫鬟、他父皇赏的人他都没碰过。
他对纪奚行就是有不一样的感情在，柳则誉觉得这是喜欢。
次日清晨，纪奚行起得很早，衣服是宁府的下人送过来的，纪奚行不挑，他平时穿得是好料子，宁府的衣料也不差。
他准备看会书再去更衣，谁知道这么会功夫，柳则誉来了。
纪奚行本是觉得自己起得早的，谁知道柳则誉比他还早。
柳则誉打了招呼之后便直接进来了：“我伺候小远更衣？”
纪奚行顿时错愕：“这就不必了。”
“小远又不是未着寸缕，怎么还怕我看？”柳则誉说的坦荡，倒是显得纪奚行心思
龉龊了。
“小远继续看书，我帮你穿衣裳。”柳则誉说话间便已经把衣服拿了起来，完全没给纪奚行拒绝的机会。
这样一来，纪奚行书哪里还看得下去，只能任由着柳则誉给他穿了。
柳则誉就不是伺候人的主儿，说是要帮他穿衣，手总是不经意的碰到他，而且还不是故意的，纪奚行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也默许了这样的行为。
只是柳则誉俯身给他系腰带的时候，纪奚行感觉自己脸有些热。
若是随便哪个下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个人是柳则誉，是权倾朝野、貌若潘安的柳则誉。
看着柳则誉给他带上玉佩之后，纪奚行咳嗽了一声以缓解尴尬：“多谢。”
“我的荣幸。”柳则誉说，“小远真是美人。”
“你也是。”
这话纪奚行倒不是敷衍他，他心里确实觉得柳则誉是个美人，刚刚这么近的距离，他也不觉得柳则誉脸有瑕疵。
那是和他不一样的美。
他是艳，柳则誉则是贵。
“人皆与世同,我独与世异。同则誉日生,异则毁日至。”纪奚行说，“这诗倒是配你，特立独行、标新立异这可都是你的代名词。”
“小远……”
“又没批评你，你急什么。”
柳则誉有些不好意思：“我表字安贤，小远要是喜欢可以叫这个。”
“陛下倒是博学。”纪奚行说，“是觉得则誉这两个字没取好？”
纪奚行都这么说了，柳则誉也没生气：“小远喜欢安贤两字？”
“长安贤主。”纪奚行说，“我喜欢这个解释。”
纪奚行与他四目相对，柳则誉说：“我必如小远所愿。”
“我信你。”
纪奚行这些日子对他的试探是真，他和柳则誉相处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想知道这副皮囊下装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灵魂，也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对得起扇面上提的“海晏河清”四个字。
依纪奚行现在开来，柳则誉值得一赌。
他张扬不羁、天生反骨的皮囊下装的是家国天下，装的是万世太平的祈愿。
纪奚行虽然不确定，但也隐约猜到了些柳则誉如此这般的理由。
也不知道宁府上的人有没有刻意问过柳则誉今日准备穿什么，自己和柳则誉身上的衣服多少有点配。
罢了，这些多纠缠也无益。
纪奚行像他昨天承诺的一样，他和柳则誉坐的是同一乘轿子，柳则誉又是给他拿暖炉又是给他盖披风，极尽温柔照顾。
“多谢殿下。”纪奚行说。
柳则誉笑了笑，并没答话，纪奚行现在心情不错，可难保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他就不高兴了，还是不说为好。
到了琼花楼之后，柳则誉先下了轿子，然后绕到旁边去扶纪奚行。
他做了这么多事，纪奚行倒是真有些动容了。
纪奚行个字不矮，但是站在身高腿长的柳则誉旁边还是要比他矮上半个头。
相似的着装，同样都是美人，今日琼花楼极为热闹，他们在门口吸引了很多的目光。
琼花楼的小二是有眼力见的，连忙就迎着贵客上去了。
柳则誉并不见外，带着纪奚行就直接去找贤王了。
柳昼铭见了他们俩就十分激动：“哥哥，还有这位美人是……”
“恪王妃。”
柳昼铭似乎完全不惊讶，他说：“嫂嫂好。”
他不惊讶，可是纪奚行惊讶，他一个男子，柳昼铭就这么毫无负担的接受了？完全没多说一句话？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贤王道：“嫂嫂容貌冠绝天下，确实是配哥哥的。”
纪奚行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堪堪开口道：“你弟弟真不少。”
柳则誉自然是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宁首的事，刚准备开口道歉，他就听纪奚行说道：“我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