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要赢他
只是相互利用的话，纪奚行倒是觉得比以前柳则誉说爱他的时候要好。
心里知道对方喜欢自己，相处起来总是没那么的自然，幸好柳则誉是虚情假意，自己也没给过真心。
杜壑向来殷勤，他对诗会虽然没什么兴趣，可是他对纪奚行有兴趣，自然是早早就说了要纪奚行同他一起。
纪奚行也没拒绝，和谁一起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去参加诗会能够见到谁。
饶是他对剑阁的诗人们没有太大的好感，也是知道其中几位的名字的。
除了他们，本朝也不乏名扬一方之辈，只是贤王的诗会来得急，也没给远方的人机会赶过来参加。
纪奚行深知虚心求教才能得到进步，贤王的诗会就算是个局，他也得以身入此局。
只是柳则誉并没给他和杜壑一起去的机会，诗会的前一日，宁首亲自来了趟烟雨茗茶，指名了是要见他。
“纪小公子，多有冒犯了。”宁首说，“烦请您跟我回府住一晚，明日的诗会，我带你一起去。”
纪奚行自然是知道他来见自己是受人之托，他没说什么推辞的话，便跟宁首走了。
刚出了烟雨茗茶，纪奚行便问道：“殿下在宁大人府上吗？”
宁首摇了摇头：“哥哥事情多，也只是嘱咐我接你一趟，明日跟着我去，旁人也能忌惮三分。”
“他倒是考虑周全。”
纪奚行说话语气不冷，只是兴致也确实不高。
瓜田李下，他与宁首一同出现，那也意味着他和柳则誉必然是要纠缠下去了。
纪奚行并不怕旁人议论，也不怕和柳则誉纠缠。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柳则誉想要什么，他给就是了，但求名满天下，但求海晏河清。
宁首只是带个朋友回来住倒是无妨，可宁府众人看见纪奚行脸的时候，就显得有些不淡定了。
平白无故说要带朋友回来，这朋友还生得爽朗清举、俊美无俦可就算是事了。
正当场面有些尴尬的时候，宁芜府上的下人及时喊了一句“恪王驾到。”
众人都被这一声吸引了注意力，各个都做好了接驾的准备。
柳则誉进来的极快，人还没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便出声说道：“小远勿跪。”
众人面面相觑，这宁府何时有人叫小远了？
恪王说的还是勿跪，律法礼数在，白衣见恪王必是要跪的。
纪奚行和宁首是知道他这声小远叫的是谁的，毕竟柳则誉上次带着纪奚行见宁首的时候，叫的也是小远。
因为带了纪奚行回来，整个宁府的人齐聚于此，柳则誉进来的场景就成了看着宁府众人跪的跪，行礼的行礼，只有纪奚行一个人迷茫的站在中间。
柳则誉先开口说道：“平身免礼。”
然后他看向纪奚行伸出了手：“跟我走。”
宁首带纪奚行来府上所为何事，此刻大家也就全知道了。
这样的美人，确实是恪王不会放过的。
宁首不过就是帮他个忙把人带来同他见面罢了。
柳则誉握着纪奚行的手往外走，几乎是刚离了众人视线范围，纪奚行就离了他有些距离。
柳则誉面露苦色：“小远，你当真要跟我这么疏远？”
“殿下觉得这样算远？”纪奚行说，“我们明明在一块。”
咬文嚼字，纪奚行也是会的。
“小远心系天下、心怀理想。”柳则誉说，“可是小远的心里少了一个我。”
听到这话，纪奚行顿时就笑了：“殿下是不是有点入戏太深了。”
他话里的意思十分明白，以前种种，他只当是柳则誉演戏，现在他再有这样的表现，他也只当是柳则誉没走出来。
字字冰冷、句句疏远。
“殿下本知明日能见到我，为什么还要费此周折麻烦宁家。”纪奚行说，“草民不觉得自己配得上殿下如此用心。”
柳则誉本想开口说些喜欢的话，可想到了纪奚行不喜欢他这么说，他便只是张口叫了一声：“小远。”
纪奚行与他对视，他倒是坦荡，只是柳则誉目光有些闪躲。
纪奚行没叫殿下，而是开口叫了声：“柳则誉。”
“小远。”柳则誉问他，“怎么了？”
“你想要的是我，还是别的什么？”
这话柳则誉没法答，他一开始确实只是把纪奚行当美丽废物，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只是相处至今，他早已不这么想了。
九五至尊的位置够冷，他想要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他想要纪奚行陪在自己身边，但是绝不是纪奚行口中那样的。
这几日柳则誉多次后悔当初隐瞒身份接近纪奚行，可加起来的愧疚都没此刻在他面前多。
柳则誉没回答，纪奚行也就没和他就这这个话题聊下去，而是问他：“殿下，明日的诗会，宫中哪些人会来？”
纪奚行还补充了一句：“除了你。”
饶是这样纪奚行也要踩一下自己，柳则誉也听懂了他想问的是剑阁哪些人会来。
柳则誉说：“明升荣、夏劲都会来。”
按照柳则誉对纪奚行的了解，这两位是剑阁里为数不多可能入的了纪奚行眼的了。
“明升荣当真会来？”
“是的。”柳则誉说，“小远放心，这我能够跟你保证。”
柳则誉在纪奚行这早就没什么信誉了，但是纪奚行也知道，这事柳则誉还不至于骗他。
“我要赢他！”
“我信小远。”
对于这句话，纪奚行没给他任何回应，纪奚行对于文字掌握水平确实是好，但是作品还是离不了“为写而写”，虽然不差，但是说不上好。
历史上能够流传千古的诗篇，大多都是作者当时的真情流露，也并非是他们抱着“我写这诗一定要名垂千古”的想法写出来的。
“你现在准备做什么？”纪奚行说，“你的好弟弟已经给我安排住处了，殿下定是不会带我回恪王府了。”
“小远想要我在宁府陪你吗？”柳则誉说，“这里我倒是常住。”
“你都叫宁拙了，自然是同宁大人关系匪浅。”
这话就有很多个层次可以去理解了，他故意这么说，也就是想试探试探柳则誉底线在哪，只是试探完了之后，纪奚行就发现，这位权倾朝野的恪王殿下，对他好像没有底线。
他说这话，柳则誉也不恼，反倒是十分认真地和自己道了歉。
对于要不要他留下来陪自己这样的话，纪奚行并没给明确的回答，可是他心里觉得，自己就算是要柳则誉立刻就走，他也不会犹豫半分。
倒是难为他做到如此。
纪奚行没开口拒绝，也是因为他自己一个人呆在宁大人府上确实不像话，他一介布衣住在朝臣家中，就算是有恪王撑腰，也多少有些不合适，还不如让柳则誉在这。
纪奚行一向是会利用资源的，柳则誉愿意在，那就让他在好了。
比起和宁家人相处，他更愿意和柳则誉呆在一起。
世人皆说恪王权倾朝野、迷恋风月，依他看来却不尽然。
从前在自己面前，杜壑也说过宁拙不少坏话，他心里还是偏着宁拙，眼下宁拙变成了恪王，他心里也还是一样的，只是这些就没必要让柳则誉知道了。
纪奚行怕他一时得意又乱说些奇怪话。
宁首早就跟他说，宁府他想去哪便可以去哪，纪奚行也无意窥探别人隐私，只是去了宁府的书房，宁芜是文官，家里藏书极多，纪奚行几乎是刚进去就被震惊到了。
“小远喜欢书的话，我府上倒是更多。”
“这会儿你倒是不说恪王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银子了？”纪奚行说，“之前骂自己不是很起劲？”
见柳则誉面色尴尬，纪奚行笑了起来：“我无意与你继续计较了。”
“真的？”
“真的。”纪奚行说，“虽然柳则誉确实不如宁拙让我喜欢，但是恪王这个身份似乎更方便啊。”
纪奚行这是明摆着告诉柳则誉自己是想要利用他的身份做事了，柳则誉告诉他：“小远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就先谢过殿下了。”纪奚行说，“他日溯源得偿，崇远一定找殿下好好道谢。”
纪奚行所求，一是名满天下，二是国泰民安，前者倒是可以依靠恪王的身份做些什么，后者怕是没这么容易，但是纪奚行不急，他只是想要柳则誉一个承诺而已。
纪奚行随意指了几本书问柳则誉，柳则誉全都对答如流。
他确实是万卷诗书读过的人，这并非是为了接近纪奚行特地去学的，自然不会露怯。
“殿下当真是博览群书。”纪奚行把《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的薄本从中抽了出来：“这本呢，殿下可曾读过？”
柳则誉已经吃过隐瞒的亏，这会儿自然不会在纪奚行面前装纯情：“读过。”
“我也读过。”纪奚行说，“男欢女爱只是我就是没做过，心里也是知道的，殿下想做之事我也不是心中全然无数。”
柳则誉看他的眼神有些茫然，纪奚行说：“恪王殿下做了那么多，为的难道不是同我共赴巫山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