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实身份
他所想自然不是自己寿宴的事,而是宁拙到底是谁,宁芜并不是他的家里人,可宁首还是表现得与他十分熟络。
国子监祭酒宁芜。
纪奚行心里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只能等到时候当面问了。
他又同纪冶川唠了会便回了房,纪奚行把宁拙送的那把扇子拿出来看了看,他海晏河清四个字写得极好,大概这也确实是他心中所求。
抛弃隐瞒和欺骗不说,纪奚行承认自己是欣赏他这个人的,心里也确实把他当作是朋友了。
纪奚行本就是烟雨茗茶的常客,他是风吹雨打从不动摇日日都来,整个店里没人不认识他,只是最近纪奚行对谁都表现得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哪怕是面对杜壑,他也不大有兴致同他聊什么。
杜壑因为对他有所图,对他总还是极致关心的,只是问了几次都问不出任何东西来,他这个脑子也猜不出来和那位宁拙公子有关系,他也就不再问下去了,省的纪奚行觉得他烦。
而纪奚行这样的状态也一直到柳则誉出现才改变。
纪奚行本是百无聊赖的用手支着脑袋发呆,但是柳则誉一出现在烟雨茗茶,小二就高声喊了一句:“宁公子来了。”
宁拙从来不在一楼见任何人,听到小二的声音,纪奚行才抬头看,于是只看到了他往二楼上的背影。
纪奚行看着那个方向,小二连忙走过来接他:“我带你上去。”
这样一来,纪奚行自然知道刚刚那声就是喊给他听的,如果他不是在发呆,估计小二都不会开这口就直接带自己上去了。
他跟着小二上了楼,进去的时候,便发现包厢内一应俱全,茶都是已经沏好的,就像是这些东西一直准备好了在等着宁拙一样。
纪奚行清楚的意识到,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是对了。
真能对恪王府了如指掌的人,恪王殿下本人说第二,怕是没人敢说第一。
一出现就让琼花楼那帮子人不敢出声再多说一个字。
一桩桩一件件,柳则誉就差把自己地位很高写在脸上了,自己还是猜到的晚了些。
小二带上了门,给他们留下了私密的空间。
“小远,好久不见。”
柳则誉敞开胸脯与纪奚行拥抱了一下,纪奚行则是站在原地没动。
他在江南的时候也这么和田愈抱过,若是早几日,他与柳则誉拥抱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只是今日他确实是做不到了,纪奚行飞快的和他分开,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纪奚行说话语气并没柳则誉和他说话那般熟络。
等纪奚行坐下来之后,柳则誉先是给他倒茶,然后把那把他们一起找老李定制的匕首拿出来放到他的手里:“老李的匕首做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纪奚行接过匕首仔细看了看,这确实是个好东西,老李的手艺很好,倒是应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老话。
他回答柳则誉道:“你送的我自然是喜欢的。”
听他这么说,柳则誉立刻笑道:“小远喜欢就好,我这几日事情有些多,心里本来是烦的,这下见了你心情顿时就舒畅了。”
纪奚行把玩着匕首,又看了看柳则誉的脸,笑着问道:“我有这么大用处?”
“当然有。”柳则誉并没注意到他的笑有些牵强,“都说了我是喜欢小远的。”
“真的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纪奚行声音顿时就冷了下来,他像是真的没什么异样的情绪,刚刚的笑意也全然不见了。
可就算是这样一来,柳则誉还是没感觉的出来,他沉浸在终于又见到纪奚行了这件事的喜悦中。
“小远这是不相信我的心?”
柳则誉原本以为纪奚行会像往常一样含糊过去,谁知道纪奚行十分认真地看着他,柳则誉与他对视。
这二人一个眸中藏了万千话,还有一个则是万分不解。
纪奚行不再同他打哑谜,他出声只说了三个字:“柳则誉。”
饶是纪奚行叫他名字是好听的,柳则誉心中惊讶也不减半分,他脸上也是一副震诧的神色:“小远,你在说什么?”
柳则誉一向知道他聪明,可此刻却有些恨他的聪明了。
如果纪奚行没这么机敏,他的身份或许可以多藏些时候。
和他的震惊不同,纪奚行笑了笑:“看样子我是猜对了。”
这些天纪奚行已经预设了很多个和柳则誉见面的场景,眼下确实是能够做到以平常心去面对柳则誉的。
“小远……”
柳则誉素来都是一副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的姿态,但此刻在纪奚行面前,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隐瞒身份是真,可他说出的也不全是假话,只是纪奚行大概是不会信的。
“殿下恕罪。”纪奚行说,“这些天在殿下这多有冒犯了。”
纪奚行这话说的没诚意,但君臣有别,庶民有皇亲贵胄更是天壤之别,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他这一声殿下,也让二人这些日子拉近了些的距离回到了原点上。
柳则誉没说什么无妨之类的话,这本就是他欺瞒在先,他认真道:“是我要求小远宽恕我才是。”
“殿下的身份我既已经知道,那殿下说话做事按平时习惯的来便可,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纪奚行说,“殿下隐瞒身份在我身上花这些工夫到底为了什么?”
柳则誉有太多的话想说,可是此刻他选择了先回答纪奚行的问题,他说:“小远,我是为了你。”
“殿下名声在外,能为琼花楼的姑娘一掷千金,这样想来我倒是能理解些了。”纪奚行说,“只是殿下,我想要的是宁拙,不是恪王。”
宁拙是他志趣相投的朋友,可恪王只是旁人嘴里的饭后谈资,是京城著名纨绔。
他想要宁拙,却不想要柳则誉。
哪怕他们是同一个人。
“我在你这可以继续做宁拙,也可以一直做宁拙。”柳则誉说,“小远,是我不好,对不起。”
纪奚行摇了摇头:“殿下天之骄子,在我面前同样不必放低姿态。”
说完这句话,纪奚行便起了身欲与柳则誉告辞,柳则誉在他面前第一次失了态,他连忙起身拉住了纪奚行:“小远,别走。”
纪奚行不再动了,他看着柳则誉把那枚匕首塞进自己的袖子里:“小远,这是你的匕首,你收好了。”
纪奚行没说话,他沉默着走出了烟雨茗茶,饶是他朋友的朋友对他频频侧目,纪奚行也没回头看一眼。
他没和柳则誉说永别的话,因为他知道他和柳则誉一定会再见。
依照他对柳则誉和旁人口中听到的柳则誉,纪奚行可以断定他短时间是摆脱不了恪王了。
柳则誉想要睡他也好,想要其他的也罢,总他是不可能摆脱的了的,他今日没纠缠大概是因为没想到自己直接戳破了他的身份。
纪奚行虽然一开始不知道他是恪王,也当真以为他是宁芜的儿子,但确实没想过柳则誉会真的喜欢他,眼下就更不可能想这个了。
今日柳则誉可是再没说过半句喜欢自己的话。
柳则誉确实没让他失望,纪奚行得知两日之后,琼花楼上有诗会,彩头是块和田玉司南佩,而此次诗会的主办人是贤王柳昼铭。
长安久没这样的热闹事了,参加酒会赢得第一名,不仅能得到彩头,更重要是万一诗写得好能够一举出名了呢,不少人都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纪奚行本想在家中呆着的,因为这酒会,纪奚行还是去了趟烟雨茗茶,他那帮子朋友们是个顶个的激动,饶是时间紧迫,他们每个人脸上都还是有一副能拿第一的自信。
他近日兴致都不高,也没人敢主动招惹他,但是眼下有诗会,大家还是热切的和他说着话,这位年少好看的纪小公子爱诗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他们自然期待纪奚行的发挥。
纪奚行就算是喜欢写,也是知道自己水平在哪的,他到底算不上一流诗人,若是按照正常比的话,第一想必也是和他无缘。
但问题是,这场诗会来得太急了,就像是有人给他设下的局一样。
纪奚行问了问这位贤王和恪王的关系,大家都知道纪奚行是江南人,大概是不会太知道京城这些皇子的事,便同他解释的很详细。
宫廷秘事,百姓口中说的大概只有三分真,剩下的七分就不好判断了,但是纪奚行听别人说话很能抓的住重点,这样听下来,纪奚行知道贤王和恪王感情甚笃、兄友弟恭,自然也就明白了,这就是恪王为他设下的局。
柳则誉这是料定了他一定会去,他也确实会去。毕竟柳则誉是为了见他,可会去参加诗会的人必然是因为真心喜欢或是真的有本事,纪奚行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他没本事逃得出柳则誉的手掌心,他也没准备去逃。
柳则誉现在总也对他还是有兴趣的,人只要有欲望,在其他的地方就很好拿捏他。